11、来自内部的背叛者 ...
-
选择成为堕落天使，或者是因为对自由和尊严的极度渴望，或者是因为对撒卡的重用和爱戴，或者是出于对主神的蔑视。但是，这些都不是阿鲁贝利希抛弃天国的理由，因为，它们还没有强大到足以打动他的野心。
他需要的是权势。
由于命运弄人，阿鲁贝利希在天国之中一直扮演二流角色，他在学智天使长穆的手下担任智慧之军的一名小有名气的四等武官，像一块鸡肋一样，既舍不得弃而不用，又不想委以重任，长久以来，他一直默默地努力争取，靠着自己非凡的头脑和出色的办事能力获得上级的欢心，然后，他信心百倍地等待着慧眼识珠的伯乐出现，拿着崭新的委任状，在所有人面前宣布他被提升。
他认为自己完全可以胜任副官的职位——假如上帝肯赏脸赐给他一件天使长的袍子，那么杰出的阿鲁贝利希绝对不会让人失望的。
他会比穆，比沙加、比卡妙、比艾奥洛斯和撒卡都要出色，万人瞩目，深受爱戴和崇敬。
然而阿鲁贝利希的崇高理想却屡遭打击，他的天使长穆根本没有识别千里马的能力，或者说，他明明清楚四等武官的位子对于阿鲁贝利希来说等同于大材小用，但是，却用无情和冷漠来缓慢而牢固地打压他，根本不给这个精明的手下浮出水面的机会。
阿鲁贝利希猜不透穆温文尔雅的衣袍里蕴含着怎样的力量，也看不到那双沉稳祥和的绿色眼眸里蕴酿着怎样庞大的智慧风暴，他只是从中揣测出一样东西，那就是——被优雅的言辞和温柔的面孔传达出来的不折不扣的[我看你就不顺眼]。
反正，几百年过去了，和紫色的魔鬼水晶拥有同样颜色的卷发和眼眸的精英人物依旧穿着四等武官的旧制服，淹没在天国灿烂的星河中默默无闻。
于是，阿鲁贝利希明白一个事实，如果继续留在老地方，恐怕永远得不到表现的机会去大显身手出类拔萃，他不能再浪费时间等下去，要么满怀怨气地把四等武官的旧制服穿一辈子，要么积极主动地冲出去抓住机遇。
当撒卡号召所有的天使背叛天国的时候，阿鲁贝利希毫不犹豫地脱下智慧之军的袍子追随新主人堕天，但是，同光明之军之间的九天九夜的血战几乎把他的希望全都毁了。
天国讨伐叛逆的大军以光明天使长艾奥洛斯为首，以夜空深处的九重天为战场，同撒卡领导的堕落天使展开远古以来最惨烈的厮杀，[星辰的泪痕]，他们这样称呼那场战役。因为处在不同的阵营，燃烧着不同的信仰，曾经在同一块土地上漫步嬉戏的天使都在此时此刻成为死敌；青梅竹马的玩伴将宝剑刺进深爱之人的心脏，女子倒在重伤的爱人身旁阻拦兄长的弓箭；年幼的弟弟在战场上蹒跚而行，并且杀死自己昔日的老师为死去的哥哥报仇，战马为了各自的主人而厮咬吞噬自己的孩子，宇宙的儿子反过来毁灭宇宙。
艾奥洛斯几乎和撒卡同归于尽，最终，他陨落牺牲，而无力再战的撒卡则被俘虏，成为炼狱之中永生不得宽恕的囚徒，光明之军死伤减半，而堕落天使则被击溃，成为暴风雨过后四散漂零的花瓣。
眼看大势已去，自认倒霉的阿鲁贝利希只要沮丧地返回天国，继续当个平庸的四等武官。
“比起那些骄傲忠勇的堕落天使，你这种投机倒把的小人更因该死掉。”
穆毫不留情地把这个素来就没有好感的手下绑起来，交由严厉冷酷的律法天使长沙加处置。
但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英明伟大的主神居然刀下留人，并且——把阿鲁贝利希收归己用！！！
真是峰回路转，阿鲁贝利希梦寐以求的出头之日就这么出人意料地戏剧性地降临了！！
然后，他又懊恼地发现，撒卡居然被卡妙释放出来，重获自由，并且重召旧部，建立[falling star]，成为天高皇帝远的一名逍遥自在的君主。
“你这个朝三暮四的小猴子。”主神和蔼地微笑着，洞穿了他的心思，“你应该明白谁究竟更值得你的衷心，谁能够给你带来最大的权势，是我，还是一伙落魄潦倒的逃犯的头头。”
这个问题，阿鲁贝利希仔仔细细地思考了几天几夜，然后，他选择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混在堕落天使之中做窝底，只要风向转变，要么出卖撒卡，要么出卖上帝。
对于主神，阿鲁贝利希知道的有价值的情报不比撒卡他们更多，因此没什么值得出卖炫耀的，而对于堕落天使，他倒是很想把[falling star]献给主神，但是由于强大的结界作用，这片隐匿的领土仿佛是漂浮在海洋上面一叶扁舟，并且隐形在异次元空间之中难以捉摸，如果得不到居民的认同，它是不会显现在你面前，也绝对不会允许你进入的。
所以，阿鲁贝利希不能把捉摸不定的一缕微风交到主神的手掌里。
因此，很长之间之内，他都闲得没事可做。
不过，现在倒是有一个天大的好时机可以加以利用了，卡妙和埃尔扎卡栖身的死亡森林是一片极其容易埋伏下军队的地方，他们呆在那里，没有人来引导之前一定走不远，而撒卡，一定会带着为数不多的护卫前去那里迎接他们。
有比这个一网打尽更好的机会吗？
阿鲁贝利希走出喧闹的大厅，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他警惕地四下张望一阵，确定没有人之后，便对着苍冷的月光摊开手掌。
一块紫色的水晶石凭空显现出来，悬浮在他的掌心。
“我主，您一定会对这个礼物感兴趣的。”阿鲁贝利希恭敬地颔首行礼，看到上帝慈祥的脸孔在水晶石棱角分明的切割面中支离破碎地出现。
当阿鲁贝利希返回明亮宽敞的大厅之时，完美的计谋已经在他的双眸中闪烁残酷而热切的光辉，但是，一个清凉的声音瞬间打破了他的美梦。
“陛下。”他看到那个金红色头发的歌手米伊美走出行列，抬起手臂阻挡住撒卡的去路，“我反对您前去冒险！”
所有的堕落天使都用惊异疑惑的目光凝视着这位平日里十分低调的歌手，不明白他这唐突的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撒卡也停下脚步，沉默不语，并且对身后的随从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暂时不要行动。
“我的时间急迫，米伊美。”他冷漠地开口，“上帝很快就会派兵追杀从笼子里逃走的猎物，而卡妙师徒两人栖身的死亡森林同天国之间的距离还没有远到足以放心地停留很长时间的地步，所以，我们必须分秒必争，如果没有非说不可的要事和足够严重的理由，我不希望你阻挡你的君王！”
“当然，陛下。我一向惜墨如金，除非必要，我从不会贸然开口，倘若我如此焦急地非要打破沉默阻止您的行动不可，那么其中一定有值得——并且是诸位必需花费时间去聆听的东西。”米伊美冷静沉着地回到，声音不大，但是清晰入耳，大厅里每个角落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听见他所说的话语，“天国一直在追杀我们，就好像黑夜永远尾随着白昼，但是长久以来，他们苦于难以进入[falling star]的领地，所以只能在结界之外的世界严阵以待，为了引蛇出洞，还有什么手段是他们不敢使用的？难道我们就这么愚蠢，自动走出[falling star]的庇护乖乖送死吗？”
“你认为卡妙的事情是一个钓饵？”阿鲁贝利希忍不住开口反驳，“难道曙光天使和沙加大人会帮助上帝一起欺骗我们吗？”
大厅里响起很多附和声，人人都觉得米伊美似乎是在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们已经有很多年安居在[falling star]的乐园里，与世隔绝，不问世事，天国从来打探不到有关我们的任何消息，同样的，我们对于天国内部发生的事情也是一无所知。”米伊美瞟了一眼阿鲁贝利希，仿佛是要看清提问的究竟是谁，“卡妙和沙加当然不会背叛我们，但是——又有谁能够保证他们依旧活在人世？何时见过主神拥有那么广阔的胸襟，居然会宽恕协助陛下逃走的叛徒？”
“我们有沙加大人的亲笔书信。”阿鲁贝利希借用这最后的证据来反驳。
“笔记是很容易伪造的。”歌手冷酷地说道，“在天国随便挑两个天使，就可以装扮成卡妙和艾尔扎克。”随后，他转过身来，面向撒卡，以及目所能及的所有堕落天使，“所以，我们能够相信这样一个毫无根据的消息，走出[falling star]，急急忙忙地跳进主神的陷阱，直到死到临头都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被人指着尸体称为[傻瓜]吗？”
大厅里静寂无声，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四下逐渐浮起微弱的“嗡嗡”议论声，然后逐渐升温。于是阿鲁贝利希知道，歌手已经成功地控制了每一个听众的观点，不会再有反对者出现了。
他的计谋在面前一点点破灭了。
阿鲁贝利希脸色苍白地咬着嘴唇，目光低垂：“我没有想到这些。”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不可听闻。
[该死的宫廷歌手，愚蠢的夜莺，为什么偏要要在政治上卖弄自己的歌喉！！]
阿鲁贝利希恶毒地诅咒着，非常努力才控制自己不要说出口。
“陛下。”米伊美恭顺而不失幽雅地在撒卡身边单膝下跪，“因此，我愿意率先前往死亡森林探清虚实，如果证明此事无假，那么就请您宽恕我的多虑，同时，我会把卡妙师徒安全地带回您面前。”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不能收拾掉撒卡，但是最少可以杀掉卡妙师徒——绝对不能让堕落天使赶在主神之前到达死亡森林带走猎物。
“陛下，我对卡妙大人的担忧蒙蔽了自己的理智，以至于看不见月亮背后的黑暗，所以，请您允许我陪同米伊美一起出发，作为抚慰我心头罪恶的愧疚的惩罚。”
阿鲁贝利希随后跪了下来，真诚的让他自己都吃惊。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来自内部的背叛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