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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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憬童这个睫毛精有两个小毛病。
一是眼睫毛老是掉进眼睛里。
一根长长的黑睫毛贴在她的眼珠子上跟着转，通常会扎到眼角。
一经掉入她便忍不住狠狠搓红眼直到把它搓出来。
二是眼睫毛倒着长。
上睫毛往下，下睫毛往上，直愣愣戳往眼睛里，刺得她睁不开。
蓝憬童说，“倒睫就是这样，不知道的时候什么感觉也没有，一旦察觉，难受得恨不得揭开整个眼皮。”
高酌言开着车子来到街口的时候，见到郝埥年站在路灯下，手臂上挂着一件羊驼毛大衣，咖啡色的，另一只手拿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小物件。
而蓝憬童正扒着眼睛凑上去。
她穿着杏色外套。
不得不说，他们俩在外形上相当匹配，早上如果是他们两肩并着肩一起站在电梯里，气场也可以相当和谐。
毕竟都是安静理智的人嘛。
高酌言握着方向盘，注视了好一会儿，视线逐渐幽沉，格外具有压迫感。
我觉得这很正常，这大概是他作为男人的危机意识觉醒了。
蓝憬童在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把那根倒睫拔了以后，下意识搓了搓眼睛，左手伸出去向他要镜子。
“谢谢，耽误您时间了。”
郝埥年阖上小镜子的盖子，捏着一角递给她，深邃的眼里古井无波，淡淡地说：“客气。”
高酌言此时装作恰巧到场，车子缓缓靠近路边的两人。
两人齐齐扭头朝他看来，蓝憬童眯了眯眼，似乎在确认是不是他。
这姑娘不戴眼镜认人全凭感觉。
但光靠这种感觉，能被她认出来，高酌言非常引以为豪，因为那代表她对他极为熟悉。
确认是高酌言，她回头朝郝埥年爽快地说，“我先走了，老板您忙。”
此时，高酌言摇下车窗，胳膊懒懒地搭在窗口，朝郝埥年挥了挥手，“去哪？送你。”
真多余他问。
郝埥年抬起腕表看了一眼，他喝了酒，司机又还没到，开口极为“诚恳”。
“一中，麻烦你了。”
“……”
蓝憬童坐在副驾驶里对着手机指指点点，在看顺路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但转念一想，一中是学校，学校周边应该也有很多好吃的吧。
她晚饭还没吃呢。
高酌言睇了一眼，了然，“等会带你去吃烧烤？”
“烧烤？”蓝憬童兴致勃勃，“是自己烤还是人家烤好的？”
“不想自己烤？”
“不想，我要吃现成的。”
高酌言“啧”了一声，“那我烤你吃。”
蓝憬童扬着小眉毛，“那我接受。”
郝埥年坐在蓝憬童后座，也是低眼看手机，那里信息一条接一条，看得他眼睛有点花。
心烦意乱。
高酌言心情倒是好上不少，他总不能叫郝埥年在那情况下帮她挑睫毛吧！
是以，他现下颇为愉悦地问后排那人，“这么晚去一中做什么？”
郝埥年有些疲惫的嗓音发出简短的两个音节飘在车厢里，“找人。”
不是有一种说法，叫——这个世界上，你可以通过五个人认识任何一个人。
蓝憬童说，“麻烦你，我想认识TFBOYS。”
郝埥年要找的人跟蓝憬童还真有那么点渊源。
当“找人”那两个字传到蓝憬童耳朵里时，她额角的青筋忽然抽了抽，心跳有些紊乱。
那丫头念的哪个学校来着？
嘶——
没有这么巧吧。
当车子停在一中门口，那里已经聚集了好些人，其中一对中年夫妇神情尤为忧伤，唐烟神色不耐，蓝憬童都还算熟悉。
见到蓝憬童时，郝妈妈不敢置信地冲上来抱着她的胳膊说，“小蓝啊，然然跟你关系好，你知不知道她平常喜欢去哪啊？这丫头大晚上的还能去哪啊……呜呜呜。”
说着大滴大滴的泪便滴了下来，全然忘记她是找郝埥年来的。
唐烟还是一如既往像防贼一样看着她。
蓝憬童扶额长叹。
这丫头呀～
这又得回忆一遍过去的日子，数不尽的回忆杀呀。
蓝憬童上大一时，报了学校的红十字会，作为校级公益性组织，综测很可观。
但每次活动报名的人海了去了，她一次没能赶上趟儿。
周末，蓝憬童自己搭着公交绕市区，看到车子里贴着的行驶轨迹信息里有一站是福利院。
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她到那一站就下车了。
那一次学校的志愿者们正在院里面活动，跟小朋友们玩游戏。
她也不知道做什么，也不想回学校，索性在门口大榕树下的花坛坐着，趴在膝盖上做作业。
院里管得严实，小朋友其实不能跑出来玩。
而蓝憬童看着小嘛，还穿着自己的衣服，又没有套上橙色的爱心小马甲。
有一个志愿者姐姐跑出来问她，“你在做什么作业呀？需不需要我教你呀？”
蓝憬童面无表情地举起书，翻开蓝色封面——
高等数学B。
这姐姐皱眉，尖声喊道：“让你到这来是来做志愿活动的，不是让你来做作业的，没时间你可以不来！”
蓝憬童的签字笔笔头抵着下巴，她不否认这位姐姐的说法是对的，但能不能确认一下，至少在发火前应该确认一下——
她是不是志愿者。
那天蓝憬童也记不清自己为什么情绪不好，冷冷地说，“噢，我愿意做作业。”
这位姐姐脾气炸了，“你哪个学院的，报上名来！”
郝箫然，也就是郝埥年他们正在找的那个小丫头，现在是一名高三生，在四年前还是一名归属福利院赡养的孩子，叫箫然。
她背着一个斜斜的书包，灰色的，不，本来是粉红色的，变得灰扑扑的，背带放的很长，书包搭在大腿前。
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不修边幅地拖拖拉拉走过来，书包跟着一抖一抖的。
她吊儿郎当地说，“看清楚是你的人了吗？你就训。”
这话说得真好。
蓝憬童微微一笑。
那姐姐气得胸口痛，不仅是蓝憬童还有箫然。
她是这个院里出了名的“坏孩子”，不好好学习，不礼貌待人，尤其是对他们这些大学生志愿者。
她讨厌他们来送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玩一些幼稚的游戏，然后拉着她拍照，非要她感激涕零，拍照还能拍个把小时。
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负责点人的一个男生跑过来，解释说：“学姐，她不是我们的人。”
学姐一腔怒火，仍气不过，凶巴巴地瞪着眼睛，“那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做高数。”
“……”要吐血了。
学姐甩甩袖子走人，箫然在她身后探着脑袋瓜子在喊，“诶，不道歉啊！你可真有礼貌呢！”
那男生双手合十，不好意思地说，“同学，对不起啊。学姐就是不小心误会了，如果你想参加我们的活动，可以联系我，我……”
“我不想。”蓝憬童拒绝得很干脆。
男生如瞎子过河，“额，那你来这里是……”
“她都说了是来做高数的，没长耳朵呀。”箫然接话。
蓝憬童说她从那以后退了那个组织的群。
这么一闹，没了做题的心思，但憋着气又不想走，她翘着二郎腿不知道在想什么。
箫然像是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哪里有人在福利院像她这个样子。
她也问，“你在做什么？”
眼前突然放大一张黑黑的脸，瘦不拉几没一点肉，蓝憬童没后退。
她又举起那本高数，说，“做高数。”
箫然瞅着她看了好半晌，才低下眼来看一眼所谓的高数。
她搓了搓鼻子，在裤子上随意擦了擦，随后从书包里抽出一本同为蓝色的数学书，问她，“跟我的有什么不一样。”
蓝憬童低睫扫了一眼熟悉的封面，毕竟她也学过。
她蓦然想笑，嘴角勾起，“嗯，我的比较高等。”
“切。”
过了一会儿，蓝憬童仍然举着书发呆。
箫然的声音吹散在风里，她问，“大学也要做作业吗？”
傲娇得很，但带着难以察觉到的憧憬。
大学何止是做作业，只要专业选的好，课表天天让你嚎。
大一一整年还强迫晚自习，整个班级在教室里集体坐到九点半；
早上七点半起床点名，不在晚上躺床上要扣分，中午晚上检查卫生，垃圾桶里有垃圾要扣分，衣服挂在床边要扣分，校检一次又一次没检查到通报批评，还要扣分；
上课讲台挂着一个移动手机袋，每个人都要交手机，为了防止使用备用机，高清摄像头实时捕捉，辅导员没事就查谁看手机，高清到能看清你手指头上的倒刺。
现在大学真的是靠学生自主性、自觉性的大学吗？
蓝憬童怀疑高中老师都说错了。
是谁说的一流大学抓学术，二流大学抓卫生纪律，也不是没道理。
院长奶奶是一个很怪脾气的奶奶，她从来不接待这些志愿者们，她都是捏着一副圆圆的小眼镜在院里到处观察。
那天，观察到蓝憬童时，她停顿了很久。
明明这个姑娘，她连福利院大门都没踏进过一步。
蓝憬童第二次隔了很久才来，心灵所至。
当时，院子里关于她的故事传了很久。
箫然是这么说的，“有一个像小学生的大学生，我还不怎么讨厌她。”
大家对小头头箫然心知肚明，都很好奇谁都讨厌的箫然不怎么讨厌的“她”长什么样。
院长老奶奶也不麻烦那些志愿者孩子们，自己每天在蓝憬童学校门口堵着。
箫然知道后气得眉毛都歪了，“她也没说跟那波人一个学校呀。”
院子奶奶这才长长地“咦”了一声。
不过正当两人放弃的那天，蓝憬童来了。
许是心诚所致。
箫然叉着腰质问她，“你还好意思来？”
蓝憬童迷茫了一下，“那我走？”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