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Temporar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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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mporary
绿色袭击我的世界，除了失眠和呆滞，我只能区分绿色和你的样子。
陈潜的红馆演唱会比以往的任何一场演唱会都要成功，他的官方留言板已经被群起的歌迷踩烂了，并且还有升级的趋势。
各大媒体都争相对他进行了报道，老同学趁此机会重新包装了许久前的采访稿，刊载在新出的杂志——陈潜的专刊上，几幅超大的特写照片，几个若有似无模棱两可的问题就让杂志卖到脱销。
心情超好的老同学甚至给我放了一个小假。
陈潜送了我一张预售版的签名CD作为回礼，飘逸而帅气的签名。
并不是什么追星族，但却对陈潜执着，这一点就连老同学都觉得诧异。
陈没打电话给我，说要我一同去参加某个商贾组织的酒会。
坚决肯定自己不会喜欢这种场所，需要陪同的陈没，一到酒会中心就放开来，和不同的人接触、聊天、调侃。Anna说，这种社交是极为必要的。
于是，我反而成了与这个酒会格格不入的唯一一人。
巨大的水晶灯下，是几十层高的香槟塔，四下有巨大的19世纪宫廷烛台。墙面上铺了一层极为柔软的丝绸，纹路自下而上的蜿蜒，用金线勾勒出的珍禽张开了翅膀，如同飞翔在大厅的顶端。
来自世界各地的美食只占了很小的部分，整齐的摆放在淡蓝色的丝绸桌布上。
酒会还未正式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进入酒会场。
人们逡巡在这个场所，寻找机遇，以及更适合自己发展的未来。
影视界的不少高出镜率的明星也出现在了酒会，甚至还有一些新锐导演。
「请问，您是？」一位穿着极为性感的女人朝我暧昧的一笑。
「宋汶，您好。」
「啊，真好。这个会场真的太热了。」女人做了一个扇风的动作，又惊觉这个动作的不雅观，向我道歉：「真不好意思，我不习惯这种场所。」
我朝她亲切的一笑，说：「我也不习惯，所有用不着道歉。」
「呵呵，您是做什么的？或许我这么问有一点冒昧。」女人双手搭在胸前，酒红色的小洋装包裹着她丰满的身体，露出整个光洁的背部。
「我是一个贩卖文字的商人。」我低声说着。
「商人？呵呵，您说话真有意思。」女人抽出右手，接过了侍者端上的香槟，「老实说，您的身上一点商人的气味都没有。」
「何以见得？」我微笑的望着女人。
女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是直觉。」
「女人们都喜欢用感觉去评断事情。」
「是也不是，但总归女人的直觉是相当准的，」女人优雅了摆了摆手，「直觉也是一种经验，是要靠大脑和眼睛的。」
「观察和理解？」
「不，是理解后再去观察。」女人解释道。
我正准备继续发问的时候，大厅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方向。来人穿着奶白色正装，优雅的迈着步伐，没错，就是陈潜。
陈潜微笑着向所有的人打着招呼，诚恳而又公式化，分不清哪一个笑容是真哪一个是假。
几家媒体在第一时间朝陈潜奔了过去，把他围在中央，闪光灯四起。
陈潜爽快的回答了几家媒体的提问，无条件附送笑容。
「他很闪耀，是不是？」女人问我。
我望着陈潜的背影，轻轻的「嗯」了一声。
「男人们看到的是光环，而女人们看到的是内在。」女人放下酒吧，温柔的笑：「即使是陈潜，处于普通人难以到达的顶端的陈潜，也无法摆脱自己内心的不安。」
「不安？怎么看出来的？」我好奇的问。
女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微笑着离去，继续和其他人攀谈。
陈潜优雅的从侍者的托盘中取出水晶杯，径直朝大厅正中的那位七旬老人走去。老人的笑容温和而慈祥，但即使坐在轮椅上也能想象出他过去是怎样的叱咤风云。
他就是这场慈善酒会的组织者和策划者。
陈潜亲吻了老人的额头，然后把香槟一饮而尽。
「这么长的时间没来看您，真是晚辈的疏忽。」陈潜低着头，毕恭毕敬的说。
「呵呵，现在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你们都忙，我这个老头子也能理解。不过，适当的时候也应该看看旧人，叙叙旧事。」
「您教训的是。」陈潜走到老人的背后，双手抓住轮椅的把手。
「那么些年轻人，还是陈潜你最懂事。」老人哈哈的笑起来。
「怎么样，东西好吃么？」不知什么时候窜到我背后的陈没，忽然问了句。
「啊——还不错。」
「哦，你看陈潜看的发呆，我还以为你没胃口呢。」
「…」我迷惑的抬头望着陈没，对他的提问觉得莫名其妙。
「你不觉得很倒胃口？」
「什么？」
「伪善又爱装温顺，只要有机会就往上爬，你不觉得这样的人很倒胃口么？」
「你是说…陈潜？」
陈没给了我一个「要不然你以为是谁」的眼神，满脸的嫌恶。
「陈潜不是这样的人吧。」我小声的为陈潜辩解。
「那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和他很熟么？你又什么都不知道。」陈没不自觉的提高了音调，惹来不少人的侧目。
「…只是觉得，他不会那样而已。」
「哈哈，你们所有的人都觉得他好，都被他骗了。」
「有这么严重？」
「所以说你笨，陈潜以前是学表演的，你不知道吧，他的表演功力都可以拿奖了。亏你们被骗了还这么开心。」
「…」我没说话，只觉得酒会大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上一次你在车上生气也是因为听到了陈潜的歌吧。」我忽然问。
「哈。」陈没不置可否的说，「早知道他会来参加酒会，我就不来了。」
陈没提前离开了会场，我也尾随离开，那样的场合果然还是不适合。
临走前，和那个交谈甚欢的女人互留了电话号码，说是有机会还可以再聊聊。陈没对着那张字条愣了半天，眉头皱的如一个八字。
「你还蛮能适应的嘛。」陈没摇下车窗，让夜风灌进车内。
狂风肆无忌惮的吹乱了他的头发，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随风而来。
「能够找到聊得来的人，真的很不容易。」我望着前面那一辆车的车牌，脑海却不时浮现出陈潜推着轮椅微笑的样子。
「也对，能和你能聊的来的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找不到几个吧。」
我惭愧的「嗯」的一声。
「号码给我看看。」陈没左手握紧方向盘，若无其事的摊开右手。
我疑惑的望了陈没一眼，他人畜无害的样子真的让人无法拒绝。我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那张写有电话号码的小纸片，递给陈没。
陈没瞟了瞟，轻蔑的说：「原来是这个女人。」
「嗯？你认识？」我立即问。
「我认识她你很高兴吗？这么期待的样子。」陈没挖苦了几句，继续说：「是某个集团老总的独生女吧，风评很差的。」
我紧闭着双唇，却不知道说什么，毕竟我和那个女人只是一面之缘。
「这种女人大街上随便一招就是一大把，」陈潜嗤笑一声，顺手就把那张小卡片扔出窗外，「电话不要也罢。」
「陈没你！」我瞪大双眼望着陈没，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你还想给她打电话？」
「不管怎样，她是我的朋友啊。」
「朋友？我也是你的朋友，怎么没见你给我打电话，一个女人而已，你这么在意？还是太久对着一大堆汉字，没见过女人？」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朝陈没吼去。
「那你要我怎么说，这就是事实。」陈没十分笃定。
「停车。」我平静的说，「让我下去。」
陈没没理我，反而把车速提高了几码。
我一把打开车门，就想往外跳。陈没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一只手猛的拉住我。
「你疯了！这里是高速！」
陈没把车停在路边，我立即跳下车，站在很远的地方。
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陈没摇了摇，才发现已经没烟了。
「操。」陈没啐了一口，一脚把烟踢到很远，「我们需要谈谈。」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抬头望着天上隐隐约约的几颗星星，虽然光很弱，却依然能照亮一小片夜空。
「你很在意陈潜么。」陈没忽然问。
「…你怎么知道？」我有些惊讶，周围太过黑暗，只能通过声音辨识陈没的位置。
「哈，我就知道。」
「嗯？」
「你是他的歌迷？」
「也不算是，只是很早以前听过他唱歌。」
安静了几分钟，陈没又问：「多早以前？」
「大概七八年前吧。」
「呵呵，难怪，」陈没笑了笑，双手撑在车头，「只要见过那时的他，就会被深深迷住，不管你是谁。」
「或许是吧。」我顿了顿，严肃的问：「陈没，你喜欢过陈潜吗？」
「喜欢？不喜欢？谁知道那种事情。时间一过，当时的情感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印象。回想起来还会觉得自己可笑，可怜，可悲…」
「上次陈潜在红馆开演唱会，唱的最后一首歌是《Couleur》。」
「哈，他唱的烂死了，果然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唱歌吃力吧。」陈没挖苦着陈潜，一脸轻蔑，「都26岁的人了，还学别人唱情歌…」
「呵呵，」我忽然笑了，慢慢的朝陈没移动，「其实你也有去看吧。」
陈没脸色大变，支支吾吾的说：「谁…谁会去看那种没营养又花时间的演唱会啊！」
「哦？」我怀疑的望着他，他立刻别过去脸。
「我，我只是去看他出丑而已，没什么别的意思。」陈没继续狡辩。
「嗯，我懂。」我笑了笑。
「我是说真的，阿汶你别乱想啊。」陈没忙解释。
「好啦，我没乱想。」
「但是你那个表情说的完全是另一回事情嘛，阿汶，你等等啊，去哪儿啊——」
「上车。」我对陈没做了个上车的手势。
「阿汶，你确定要开？」
虽然BENZ跑车和我家里的那辆老爷车确实有点差距，不过从基本原理来讲都是四个缸的物理作用。
「阿汶，你可要小心点——啊——」
我猛的一踩油门，车冲进了车道。
「慢点慢点，这里有限速——」陈没大声的喊着，「啊，小心左边！」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陈没都快要吐了。
「唔，阿汶，你开的是赛车？」陈没一手扶着树干，一手不停的顺着气。
「好久没这么开过了，呵呵。」我对着陈没做了一个「OK」手势。
「唔…」陈没缓过气来，难以置信的望着我，「阿汶，你开车的状态和你的性格还真是不符合…」
「是吗。」我没什么表情的望着夜空，任凭寒风带走我的体温。
「阿汶，你到底在看什么啊？」陈没问。
「看云啊。你瞧，远处一片黑暗，但其实它也有自己的形状，只是暂时被黑夜掩蔽了。但只要仔细观察，也可以看到轮廓。」
「…」陈没没出声，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
「虽然现在是黑暗一片，但等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它又会出现。所以，不是它刻意隐藏自己，而是它还没有找到适当的机会。」
「阿汶…」
地平线的边缘已经出现了一些亮，光线正在拼命的从那个小罅隙中挤出来，黑夜收到压迫，范围在不断的缩小。
「我可以吻你吗？」
远处的云已经被镀上了一层金边，轮廓开始渐渐清楚起来，白色的烟雾缭绕。
「可以吗？」
太阳已经探出半个身子，橘红色洒满天空，瞬间我竟分不清这是晨曦还是晚霞。
越来越多的光聚集在一起，微微有些刺眼。热度覆盖在干枯的皮肤上，寒冷被驱逐出境只留下温暖的感觉。
阴影挡住了我的视线，我静静的闭上眼睛，感受日出的陌生。
干燥的嘴唇上覆上了另一个人的温度，柔软的嘴唇互相摩擦着，把暖分享给对方。
我睁开眼睛，陈没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朦胧中只能听到来自遥远的海潮的呼唤。地平线忽然变成了淡绿色，还能嗅到海潮的腥咸。
天空渐渐变红，影子爬满了山坡。
重新闭上眼睛，却越来越痛。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Temporar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