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第 21 章 ...
-
武松斜眼一瞥,已信了三分了:“倒是个可怜见的,这杀贼要如何害我,你且细细讲来。”
玉兰便把三人约好的事细细说了,原来这武松自打入了这安平寨,被官营相公的儿子施恩央去报仇,武松义薄云天,二话不说便替施恩打了蒋门神,夺回快活林,可这蒋门神背景深厚,后头还有个张都监跟张团练坐阵呢。
三人便约好设下毒计来陷害武松,武松听到玉兰说到这里一惊,他忙道:“不好!”
他赶回楼里去寻祝意,只见鸳鸯楼楼里哪里还有祝小相公的身影。
张都监命人把武松枷了,并了“赃物”一同送到衙门里去。
武松忌惮祝意在对方手上,只能忍气吞声地被衙门打了杀棒、上了夹棍,日夜被监在牢里,一时脱不得身。
祝意这厢醒来,在玉兰的帮衬下从张都监府上脱了身,临近拜辞时,祝意将手上的银两匀了一半给玉兰做盘缠:“你是个女儿家,不好抛头露面,这些银两你先收着,若是日后发达了小弟还要托姐姐帮衬则个。”
玉兰推辞了两回不好拿乔便收下了。
玉兰走后,祝意日益兼程,纵马往飞云浦赶去。
他虽然早已记不得具体的剧情,但还隐约记得这一回的名字叫《武松大闹飞云浦》,想必会和这个地方有关。
临近秋日,秋风吹得孟州道上黄林草木皆一片憔悴,祝意赶了匹瘦马,眉眼郑重,身上倒真多了些仗剑江湖的侠气。
且看武松这边,两个公人将人押往恩州发配,意在飞云浦图谋武松性命,蒋门神派了自己两个徒弟来此地接应。
几人行走到飞云浦,武松见众人神色,了然张都监几个对自己起了杀心,趁那两人不注意,武松抬腿便扫,将两个收了张都监害命钱的公人一脚顶进浦里。
武松屏息用手挣开锁枷,那木头一下便分成两道。他夺了蒋门神徒弟手上的朴刀,横在对方脖前:“你两个收了多少好处,也敢来妨害我。
那两人忙讨饶道:“爷爷饶命,不敢欺瞒爷爷,我两个原是蒋门神的徒弟,受了他们几个指使来 妨害好汉。”
武松没搭理他们,直问:“那天同我一道的还有个兄弟,你们如何处置他的。”
那俩人实不知情,只知蒋门神夺回快活林后又害了几条人命,便以为武松说的人也在其中,其中一人艾艾说道:“不敢欺瞒爷爷,若是你那兄弟随身带有些钱粮,又无功名在身,只恐他已遭毒手。”
“你说什么!”武松闻言目眦欲裂,他一脚踢在对方胸口,那人便兀自丢了命。
不可能,祝意兄弟不可能死的。
武松听了那人的话一时魔迷心窍,等回过神来,另一名汉子也被他剜杀了。
他不敢相信,遂转脚程返回孟州,往张都监府上赶去。
到了都监衙门,武松在墙根偷听到那张都监说近日手上新得了个白皮细脸的官人,听说他身上还藏着好大一笔傍家银子,想让蒋门神把钱从人身上榨出来。
那蒋门神马上道:“此事何须恩相操心,待我把那相公绑了,把他手脚一一剁下来,看他还老不老实。”
武松听见这话,又是气愤又是勃然,这三人不仅设毒计害他,还要谋他祝意兄弟的命,他一时气红了眼,一刀结果了张团练,然后逼问张都监祝意的下落,那蒋门神是个心黑心肺的,怕武松的怒火殃及到自己身上忙指着张都监撺掇武松:“你那小白脸兄弟早被这厮害死了,我亲眼见着的。”
武松不敢置信,又问张都监,张都监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有怨恨蒋门神这个小人,他抖着嗓子眼颤颤巍巍地说:“义……义士莫要信这歹人,你那兄弟被我关在马厩里呢。”
蒋忠见对方不上套忙说,“都头若是不相信,尽管去马厩里看就是。”
趁着武松押了张都监,蒋忠没命地往后门逃去。
到了马厩,果然没有祝意的身影,武松逼问张都监,张都监又说不出祝意的下落,吞吞吐吐正是个心虚模样,武松气急了一刀把人的头给割了下来。
他提起刀奋力一掷,正中往外逃的蒋忠心口上,他用张都监的血在墙上刻下:“杀人者,打虎武松也。”八个血红大字。
武松杀红了眼,已不知手上沾了多少人命,待回过神来时,菜园子张青和母夜叉孙二娘正守在他床前。孟州知府派人在城门贴了他的海捕文书,城里郊外到处是缉拿他的官兵。
武松早已心如死灰,穿上头陀的衣裳拜别了张青和孙二娘。他在半道上又刺死个淫道。
他将自己的喝得醉醺醺的在客店,手上的刀早不知所踪,一条黄狗朝他大吠,他笑嘻嘻看着那狗道:“祝兄弟,可是你回来看我了。”
那狗不识人话,只知武松已失势到极点,便也想往他头上来踩一脚,虎落平阳被犬欺,说得正是如此。
那黄狗朝他吠,武松却不停地看着那狗笑,直到眼角笑出眼泪。他躺在冬日的河水里逐渐昏睡过去。
却说祝意那头,自打飞云浦一路与武松错开,便再也没有见到人。
多番波折下,他差点找错了方向受了害,还好在孟州那几日武松教了他些拳脚功夫。遇见绿林贼人时也免得丢了小命。
他想起来武松曾做行者打扮,但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行者是什么,多方了解才是知道是称呼游方僧人的名讳。
自此,他骑着马歪打正着,出了瑞龙镇,来到一个三岔路口,放眼扫去,只见那酒店门前站着个身长腰窄,戴着戒箍的汉子,这人不是武松是谁?
只是,他对面站着的那个面黑身矮的男人是什么人?祝意栓了马,摸着鼻尖垂着头朝那两人走去,他暂时还不想引起那两人的注意。
其实大部分人都没有完整地看过四大名著,更很少有人能全部记得书上的一百零八个好汉。
祝意按照他的有限的阅读量推理了一遍,想眼前这个人,看上去既无武艺,又不长智谋,也不是那等偷鸡摸狗的贼眉鼠眼之辈,那必是个以义气名声闻名的好汉,这人除了宋江也就没别人了。
他缓缓走上前去,只听那个黑脸对武松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兄弟入伙之后须戒了酒性。若与兄弟几个得朝廷招安,必要尽忠报国,封妻荫子,在青史上搏个好名,也不枉为人一世。”
祝意听见他的这番话,几乎可以确定这人就是宋江无疑,他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见武松朝人拜了四拜,两个话毕分行,他才垂头走到武松近前。
武松刚与宋江分别,正欲投二龙山去也。一转头便看见个熟悉的人脸,他恍然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一把捧着祝意的头兴奋地念道:“祝兄弟,原来你没死!我还以为……”
剩下的话武松没说完,因为祝意安抚似的往他手背上拍了两拍,那模样好像是在说:“二郎,你身上发生的事,我已尽知了,你莫要难过……”
看着对方这番模样,武松兀时便委屈起来,他一把将人搂进怀中:“祝兄弟,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祝意轻拍了对方的肩膀,让对方把这段时日发生的事都告诉他,武松据实以禀。
祝意听了之后一掌拍在武松肩上,满脸震惊:“你说什么!你是因为我才……”
杀了那么多人。
祝意眉头皱得死紧,他知道武松可能会按既定的命运路线走,可他断然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这故事中的一环。
如果让他忏悔一切皆因自己而起那是不可能的,因为罗施两人写书在前,祝意穿书在后,他断不会觉得是因为自己改变了武松的命运走向,如此便只有一条解释,无论他怎么改变,武松和那些好汉都改变不了被大宋朝廷所利用的事实。
思及此,他对这些人的结局不再有执念,只想着能认识这些好汉,了解这些人的生平便好了,也不再纠结些什么生死啊,命运什么的玩意。
反正他也是看清了,命由天定,强求不得,过好当下即可。
武松见他一动不动地皱眉,心里有些着急,便将手搭在祝意肩上,朝他道:“祝意兄弟,我杀了人,只能去二龙山落草为寇了,你会嫌弃我吗?”
祝意看着对方小心翼翼的眼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眼睁睁看着武松从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年变成这样迟疑寡断、杀人如麻,心里有些复杂,亲眼所见远比书上只是寥寥几笔写过他们的人生要震撼的多。因此,他只是用手搭着武松的肩头说:“有时候在这乱世杀人,只是为了自保,我晓得的,但是切不可滥杀无辜,人命贵重,天怜地恤。”
武松瞪着一双眼注视他,一脸珍重地朝他点头:“好!祝兄弟。”
两人一道上了二龙山。
临近上山前,武松携祝意彻夜秉烛长谈:“祝兄弟,你身上并无官司,是个清白身份,何苦跟我膛这趟混水呢。”事到如今,武松对祝意已彻底绝了心意,他罪孽深重,不敢再生些旁的妄想出来。
比起和对方长相厮守,他更想祝意孑然一身,搏个好前程给儿孙。思及此,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双手上的纹路,他叹了口气,这双手上已经沾了太多人命,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武都头。
祝意见不得他这样,忙说:“我落我的草,跟你有什么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