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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情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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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元始神尊创世以来,天地被分为六界。
由天乾、天坤、天智、天渊、天焰五大长老掌控的神界乃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仙界因和神界关系密切紧随其次,冥界次之,近来魔界力量日益扩张,与冥界近乎并驾齐驱,妖界要略低一等,而天生灵气不足的人界,乃是最底层之所在。
仙界分为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大宗门,分别掌管一片仙域。
掌门仙尊地位尊贵,各自有着超乎常人的本领,一般人很难与之匹敌。
而身为四大宗门之首的青龙门掌门无尘仙尊,更是仙界不容亵渎的权威。
不同于其他宗门桃李满天下,无尘仙尊只收了三个徒弟,其中一个,还是白虎门上任掌门白寅临终托孤的养子。
令人羡慕的是,三个弟子皆是前途无量的栋梁之才,不但天资聪颖,还勤奋好学。
大弟子叶流琛是无尘刚刚接任掌门之位后从外界带回的少年,关于他的来历众说纷纭,有说他是无尘仙尊在外的私生子,也有人说他是仙魔之争的战利品,因为他血种不纯,只有一半是仙胎。
二弟子楚琰乃是无尘在人间游历时发现的极具慧根的孩童,被带回仙界时不过才八岁,仍是贪玩的年纪,没少招惹事端,却在某天突然转了性子,开始勤学苦练,如今已是能独当一面赫赫有名的仙界战神。
三弟子白术是无尘的养子,白虎门掌门白寅因与凡人相恋,被宗门之人口诛笔伐之后渐渐失了人心,在一场内斗当中不幸丧命,临终托孤于无尘,只可惜保住了自己的孩子,却没能守住自己门派的一方净土。
如今白虎门尚在,却早已名存实亡,只需假以时日,便会被虎视眈眈的玄武门吞并。
白虎门教众曾想将小宗主认回,让他继任掌门的位置,可白术是个清心禁欲一心钻研医术之人,对于统领宗门毫无兴趣。
而楚琰作为鼎鼎有名的仙界战神,战的并不是群龙无首的白虎门,而是处于各仙域之间无人占领的荒蛮之地。
此地因常年处于无人统领的游荒状态,在那里生活的大多是被六界所遗忘的孤魂野鬼,又或是对仙界积怨太深而不肯去往冥界轮回的恶灵。
他们虽法术不精,但胜在地大物博人数众多,如同那蜚蠊一般,杀之不完,除治不尽。
面对敌人屡次入侵,楚琰主动请缨,首战告捷之后,不仅使得他的意念控物之术名扬天下,也令他本人在六界名声大噪。
犹然记得他第一次领兵出战时,旌旗飘飘,鼓声烈烈,面对无数黑云压境,仙界也派出了数量可观的天兵天将,气势如虹。
可站在队伍最前端的,却是一红衣诀诀的纵马少年。
虽说神仙不计较年岁,可他那双眼波流转的桃花眼,一幅弱柳扶风单薄瘦弱的身姿,怎么看都不像是领兵征战的料。
荒蛮之地此番领兵之人一见仙界居然派这样一个人来应对,只觉被人被狠狠羞辱了一番,怒从心中起,即刻抬手一挥,身后千万恶灵霎时一拥而上,拿着手里的兵器见人就砍。
两兵相接之际,原本气势汹汹冲来的恶灵们猛然发现自己居然两手空空,抬头一望,兵器们居然全部汇集到了一起悬在半空,又“哗啦啦”自头顶如雷雨般不断坠下,霎时将蛮荒之地的恶灵们击的溃不成军。
恶灵们抱头鼠窜四散而逃,也许是从没见过如此法术,战战兢兢了好一段时间都不敢来犯。
数千年来,楚琰为仙界立下了赫赫战功,早已是名扬四海的仙界战神。
他终日一袭红色战袍加之朱色面纱,在外征战之时极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而他作此打扮也并不全是为了装显神秘,想当初光是露出一双眼睛就惹得两边议论纷纷,要是他这般玉面朱唇的样貌被敌人瞧见,怕是又少不了一番言语上的讽刺。
而他这卓越出尘的相貌,却恰恰是他最烦心的一点。
明明他算得上习武刻苦,可他别说跟高大伟岸的师兄相比,就连终日埋头苦读医术的白术师弟,他都比不过。
因而也只能靠不断征战证来明自己的能力,不让旁人小瞧了他。
自最后一次战役以来,仙界周遭安静了不少,没了主动上门挑衅给他打发时间的恶灵,楚琰日子过得属实有些无聊。
今日,他伙同了几个青龙门的知交好友,约着一起把酒言欢。
眨眼间觥筹交错,一片杯光酒影,其中有一刚从人界历劫回来名叫螭荣之人,正被众人围观调侃。
“螭兄,这人间一遭可有什么趣事?快跟我们说说。”
螭荣原本面上带笑,听此却渐渐放下手中杯盏,凝起脸色:“此番历劫虽然痛苦,但着实令人刻骨铭心。”
楚琰闻言笑道:“听螭兄的意思,是还对人间的事有所贪恋?”
螭荣并不否认:“尽管我因勘破情爱得以再次位列仙班,可并不代表我已全然放下,只是偶然顿悟了成全之道,为大爱牺牲小我罢了。”
楚琰听得云里雾里:“那到底是种什么感觉,比起得到一枚极品灵石呢?”
螭荣闻声一笑:“自然不能相比。”
楚琰点点头,他就说,这世上哪儿会有比灵石更重要的东……
“就算是六界的灵石全部摆在我面前,我可能也会选择她,而不是灵石。”
见楚琰发愣,螭荣轻声笑道:“贪嗔痴念,爱与别离,这些情感都是我不曾体会过的,经此一劫,终于大彻大悟,若你真感兴趣,不妨向无尘仙尊提议去人间走一遭。”
听他所言,有那么一瞬,楚琰当真动了去凡间历劫的念头,可深思过后,只觉现下还是提升修为更为重要一些。
于是摆摆手:“算了算了,这种事不适合我。”
“不试一下怎知不合适?”一旁有人出声撺掇。
楚琰有些动摇,加之这几日的确在仙界待的乏味,听说成功渡劫可令修为大幅增长,可若渡劫失败,那可是有堕入冥界的风险。
想了想,还是拒绝:“此时暂且不提,再跟我们讲讲还有没有遇到什么新奇的人或事吧……”
楚琰趁机转移了话题,可对于螭荣后面的话,已经完全没了兴趣。
酒后,从偏殿走回自己的寝宫时,路经师兄所在的红叶别院,却见一妙龄女子急匆匆的夺门而出。
楚琰快步上前,恰巧与之碰面,女子抬头,竟是朱雀门的小女凤舞。
楚琰见她眼眶微红,甚是不解,刚要出声问她为何哭泣,却见凤舞瞪了他一眼,便展开一双鎏金羽翼扑棱着飞走了。
楚琰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才抬脚往师兄的屋中走去。
进门后,见面前桌案上有一月白色布帕,一看就是女子之物,将它拿起之后,发现底端还绣了个隽秀的“琛”字。
联想起刚才凤舞慌张跑出的一幕,心下了然,笑着揶揄道:“师兄,这莫不是凤舞仙君给你的定情信物?上面的绣花纹样精致的很呐。”
原本坐在花雕椅上执卷之人闻声缓缓抬头望向他,淡淡道:“不是,你若喜欢就拿去。”
“我要这东西做什么。”楚琰嫌弃的将布帕丢到一旁,“而且这可是凤舞仙君送给师兄的,我可不敢要。”
想到孩童时与之打架的经历,楚琰一想到那刁蛮任性的凤舞仙君就一阵头疼。
叶流琛沉默片刻,状似不经意的问:“那你想要什么?”
楚琰在屋内踱步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一个檀木色的刀架之上,指着它道:“我想要师兄的斩魔刀。”
说完,等着看师兄变脸,因为此刀可是他最珍爱之物。
却听叶流琛连半点犹豫也没,便回他道:“好。”
这倒令楚琰猝不及防,向前走了几步站到刀架前,抬手摸了一下泛着白光的刀刃,五指向手心一收,斩魔刀便微微悬浮了起来,又立马“砰”的一声重新落回到刀架上。
“此物太重,不如我的烈炎剑用着趁手,还是算了吧。”
他转身回到屋内正中的红木方桌前坐下,给自己沏了杯茶,漫不经心的问:“师兄,你可知历情劫是个什么滋味。”
叶流琛闻声一怔,慢慢移开手中经书,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为何要问此事?”
“听说那是能让人记一辈子的经历,即使渡劫成功,也难以忘却那段红尘俗事,所以有点好奇。”
“你听谁说的?”
“螭荣。
叶流琛闻言微愣,隐约从楚琰身上闻到酒味,忽地皱起浓眉:“日后少跟他们来往。”
楚琰撇嘴:“我在这无聊的紧,要是再没有人陪我聊天,非闷死不可。”
“可以来找我。”
楚琰愣着眨了眨眼,笑道:“我可不敢打扰师兄练功,再说,万一再像凤舞仙君那般被你骂跑了可怎么办。”
“我没骂她。”
“那她为何哭哭啼啼?”
叶流琛顿了顿才道:“我只是让她今后都不要再来,她毕竟是朱雀门之人,仙域间往来频繁难免会落人口舌。”
“我青龙门又不似玄武门那般野心勃勃,能落什么口舌。”楚琰嗤笑,忽地挑眉望向叶流琛,调侃道,“师兄莫不是心里已有了心仪的仙家,所以才对凤舞仙君的示好无动于衷?”
话音落了许久,屋内寂静无声。
叶流琛盯着他的眼神意味不明,看的楚琰心里一阵发憷。
“我就是跟师兄开个玩笑,没有就……”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已有了心仪之人。”
楚琰闻言一下子来了精神,两眼放光,好奇的问:“那人是谁?”
他跟师兄几乎朝夕相处,怎么从未见他跟别的仙娥仙姑们有来往?
叶流琛沉默不语,只是盯着他,半晌薄唇轻启:“今日修行完成了吗?师尊出关后可是要来查验成果的。”
楚琰见他转移话题,心有不甘。
但经此一提醒,立马心道糟糕。
自己在外半天和好友们聊的乐不思蜀,完全把修炼的事抛在了脑后,心一沉,连忙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去了练功房。
叶流琛凝望他的背影,直完全消失在视线当中,才再度拿起手上经书。
眼看着上面的文字渐渐模糊打散,又再次重新排列组合,形成一副画像。
而画上之人的模样,俨然就是刚刚踏出房门的师弟楚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