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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偷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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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也同仙界一样,在焚天炼狱的周围也有无数恶灵伺机潜伏。
叶流琛如今已经弃明从暗,当初伴其左右的“斩魔刀”也正式更名为“不死魔刀”,更是鲜明表明了自己誓与魔界共进退的决心。
当年仙魔之战魔界损失惨重,不仅令叶流琛双亲惨死,还让整个焚天教颠沛流离危在旦夕。
而挑起战乱的原因竟是一个不明所以的珠子,更是令魔界上下倍感愤怒。
叶流琛虽在后来被青龙门仙尊无尘收养,但他骨子里流的是魔族血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在舅舅的旁敲侧击之下,也渐生了对仙界报复的想法。
他必须为当年双亲的惨死讨一个说法。
叶流琛通过自身的才能与魅力坐稳魔尊一位之后,立马亲自选拔了一批精英部队,只是不到最后一刻,他并不敢同仙界殊死搏斗,拿魔界的未来做赌注。
他在等一个时机,等机会成熟,定要让六界都知道仙界之人的伪善嘴脸,还他魔界上下一个清白,以此慰藉父母的在天之灵。
叶流琛为了培养精锐部队,每日早出晚归,心中最挂念之人便是怀了他孩子的师弟楚琰。
可他毕竟不是大夫,比起毫无经验的自己来说,精通医理又熟悉蛊虫的白术显然更适合照顾自己的爱人。
叶流琛担心楚琰身体的安危,所以不得不放任这样一个情敌终日在自己面前晃悠。
而楚琰更是希望自己现在这幅样子谁也不要看见,无奈每天准时准点来喂药的白术撵也撵不走,便也就随他去了。
也许是身怀六甲的缘故,楚琰近日总是莫名贪睡,从前为了练功经常起早贪黑,近日以来却是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
白日不仅要午休,晚上睡的也很早。
今日仆人呈上晚膳之后,平时胃口极大的他只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去,自行休憩去了。
日暮时分,最后一缕残阳铺在屋内的窗棂之上,眨眼便消失不见。
月上树梢,转眼已是深夜。
一身着白色长衣之人手里端着一碗药汤推门而入。
今日屋中的情景与往常不太一样,平日屋里头那人一见他来总是免不了要低骂他几句,又或是捏着鼻子将药汁喝下之后便赶他走。
如今那总像是吃了炮仗一样的人非但没有向他丢来瓷枕,房中反而安安静静。
白术轻手轻脚走到床前,将药碗放到一旁,在楚琰身边坐下。
本想拍他肩膀让他起来喝药,却在手臂伸到一半时犹豫了。
楚琰一动不动躺在软塌之上,时不时地轻颤眉睫,偶尔双唇微动,似在呓语着什么。
自从他师兄弟二人重逢,别说给他好脸色看了,因误会他是告密者,楚琰对他的厌恶比以往更甚。
现如今又把他和那苦涩的草药联系到了一起,一见他便忍不住双眉紧蹙,就连语气都十分不耐烦。
自己有多久没见过他这般安静又完全没有防备的样子了?
白术说不清。
因为实在是太久了。
已经久到他自己都快忍不住想要卸下自己的伪装,对他,对师兄坦白,自己对他的喜欢,绝不亚于任何人。
然而从小便是孤儿的缘故,白术心中的顾虑总是太多。
尽管养父待他视如己出,却总是因为心底那份莫名的自卑,觉得自己不配得到他所拥有的一切,更不配拥有眼前在他心中白玉一般纯净无暇的人。
白术盯着床榻上熟睡之人的面容,思绪不禁飘向远方。
回想起一段久到他自己都以为早已忘却,然而每每忆起时,却发现依然深深刻在脑海里的记忆……
仙界没有四季,只有肉.体能感受到的温度差异。
后山的洞穴深处密不透风,也根据洞口的朝向有冷洞、暖洞之分。
白术喜寒,而且阴冷潮湿的环境更有助于灵药生长,因而后山的冷洞便成了他常去的地方,偶尔还会在那里过夜。
在冷洞附近有一汪清泉,因为温度极低,极少有人冒着生命危险来此地沐浴净身,大家更偏爱暖洞附近温度宜人的温泉。
然而他却在某日傍晚,意外瞥见一抹红色身影正静悄悄的跑到寒冷的泉水旁边。
只见那人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白术细看才辨认出那是仙界灵宠之一,寒鸟。
灵宠是由灵石幻化而成,然而一旦化为灵宠,便没有了助人增长修为的功能,只能当做一般宠物养着。
楚琰平时总爱说自己最看起别人养些个没用的灵宠,认为它们跟灵石相比简直不值一提,甚至还说灵宠是这世上最无用之物,如今带着奄奄一息的寒鸟来到此地,又是要做什么?
白术眼看楚琰双手捧着寒鸟,正涉着泉水往正中央的泉眼中走去,身体被冰凉凉的泉水打湿,时不时微微颤抖。
那灵宠被泉水中的寒气滋养过后,原本一动不动的羽翼轻轻震颤了几下,随即飞快的飞向天空,又在楚琰头顶盘旋了几圈,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声,道谢之后之后便振翅而去。
看到这,白术原本以为楚琰会就此离开,却愕然瞧见依然置身于泉眼处的人居然开始褪去湿漉漉的衣裳。
白术下意识背过身去,不消片刻,又因为内心深处不可抑制的某种欲望,再次转过身来……
他早知向来爱自己冷言冷语的二师兄生了一副颠倒众生的好皮相,今日见了他褪了衣衫后的迷人躯体,愈发令他挪不开目光。
白术自认不是孟浪之人,也非故意偷看,他对天发誓,自己绝无半点猥亵之意,只是这泉水寒气太重,担心二师兄泡的太久恐生意外,打算看到对方安然归去便就此离开。
过了半晌,他终于看到楚琰赤.裸着身体划水走向岸边,慢慢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和腰间束带。
白术下意识转过头去,却在下一刻便感受到耳边传来一阵疾风。
紧接着,又是“啪”的一道金属物体落地的声响。
下一刻,白术便被一条长长的白布裹住身体,整个人腾空一跃,最后砸落在寒风瑟瑟的泉边。
楚琰召回随身佩剑,又将白术身上的束带拨下系到腰上,冷眼睥睨着脚下的人。
“白师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种癖好。”
白术脸上一红,想为自己辩解。
却听对方又冷笑着道:“发现泡在池子里的人是我而不是美娇娘,你是不是很失望?”
白术依旧不言不语。
“白师弟,我知你向来最重声誉,要是今日之事传出去,你说师尊会怎么看你?”楚琰最讨厌他这副哑巴样子,今日好不容易给他抓到个把柄,定要借此大做文章。
“当然,要想要我不说出去也很简单,只要你乖乖答应让我对你做一件事,日后我便对此只口不提。”
白术怔怔的望着楚琰嘴角不怀好意的笑,知道他口中的“事”,必定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还不说话?那我可当你默认了?”
楚琰嘻嘻一笑,走到他面前慢条斯理的蹲下身子,伸手欲探入他胸前,俨然一副要夺走他修为的架势。
然而楚琰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他。
因为他这个师弟总是表现的过于淡定,仿佛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像尊睥睨众生的大佛,高高在上的惹人生厌。
想到这,楚琰铁了心要取他个百年修为当做教训。
然而手掌刚要发力,却被人猛地一把擒住手腕。
楚琰心下一沉,还未来得及出声问他要做什么,白术用另一只手箍着对方的身体将他压向自己,又猛然一翻身将他压在自己身下。
楚琰面色惊恐,刚欲挣扎,却发现四肢竟然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你!你放开我!”身体动弹不得,他只好出声怒骂道。
白术非但没有乖乖听话,反而将身子压得越来越低。
楚琰低声喘气,困惑不解的问:“你没有点我穴道,为何我会没了力气?”
白术近距离盯了他片刻,才抬起他一只松软的手臂,将他的衣袖往下方挽了一挽,让他看清手腕处一枚几不可见的微小针孔。
楚琰心中大惊,刚要骂他几句,却听耳边响起一道分外低沉的嗓音:“师兄也知我最擅长用毒,为何不小心谨慎一些?”
白术平时很少说话,就算张口,说的话也很少。
楚琰虽然讨厌他这幅样子,无奈中了他的计,识时务者为俊杰,渐渐缓和了语气,低声求饶道:“师弟,方才是我过分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只要你为师兄解了毒,今日的事我绝对不向外透露半个字!”
白术沉默片刻,却面无表情的出声道:“我不在乎师兄会不会将此事说出,也不在乎旁人怎么看我。”
他意有所指。
然而楚琰却听不出他话外之意,只当他是铁了心要为难自己。
“那你在乎什么?”
想要快些解开禁制,不得不再次伏低做小:“师、师弟,白师弟,那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师兄能办得到,一定什么都答应你。”
楚琰嘴上虽然如此,心里却把白术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心中暗暗发誓,等自己手脚能动弹了,定要抽了他的筋、剥了他的皮,揍他个半身不遂不可!
白术依旧沉默不语,半晌突然抬手抚上他的面颊。
动作十分轻柔,却令楚琰莫名犯憷。
“你、你做什么?”楚琰冷不丁脖子一缩,却根本躲不开他的碰触。
白术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原本在他面颊上流连的手指,渐渐滑落到他的唇角边缘。
也许是在冰冷的泉水中泡过的缘故,楚琰原本殷红的嘴唇微微透着些紫,却与他白到反光的肌肤格外相称,尤其是在红衣的映衬下,愈发显得妩媚撩人。
楚琰要是知道白术此时心中是怎样看待自己的,定会即刻将他大卸八块。
可他如今动弹不得,只得默默忍受着对方近似侮辱自己的举动。
趁对方没有留意,楚琰悄悄在掌心凝聚灵气,想要冲破体内禁制,没想到适得其反,突然一阵气血上涌——
“噗——”
楚琰口吐一抹鲜血,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他在勉强维持清醒之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白术……我定要……要……”
楚琰晕了过去。
所以白术没能听完他说的话。
他是要对自己说什么?
是向他求饶,还是……
白术苦涩一笑。
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人想对自己说的,绝不会是什么好话。
他早已为楚琰解开禁制,也用纯白的衣袖为他擦去了嘴角血渍。
半晌,支在身下之人两侧的手臂已然僵硬,但依然舍不得起身离开……
——
白术渐渐从回忆中抽离,望着床榻之上陷入沉睡中的人。
那日过后,他时常在想当时为何不趁他昏迷之际,就此吻上那片肖想已久的红唇。
也许一偿夙愿之后,他便能将这段深埋已久的感情放下。
但他内心深处很清楚的知道他对楚琰的渴望并不仅仅是这些,也知道他心中的那个人永远不会是自己,但只要他没有将真相挑明,就能一直待在他身边……
他骗了大师兄,楚琰体内的蛊虫早已被他取出,所以不会再对母体有任何的影响。
而他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回仙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舍不得眼前的这个人。
曾几何时,他一直认为能将这份感情深埋心中,就算永远不会有人知晓,也无怨无悔。
但他真的很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不甘心将他拱手让给别人。
可是他又能怎么做呢?
这些日子以来,他看得很清楚,楚琰喜欢大师兄。
他素来不喜别人碰触,只有师兄可以亲他、抱他。
虽然有时会奋力抵抗,但到了最后总是半推半就着服软,不像自己又或是墨陵接近他时,总是打从心底里流露出厌恶之意,如若被碰一下,更是恨不得斩断他们的手脚。
白术苦涩一笑。
楚琰对自己为何怀有身孕的事情一无所知。
要是知道了,定会与师兄反目吧。
可即便这样,拥有他的人也不会是自己,因为这件事追根究底,是自己研制出的孕蛊酿成的大祸。
所以他想的很清楚,与其苦苦追随一个永远也不会属于自己的人,倒不如选择放手,祝他一生幸福。
白术深情注视着床上之人的眉眼,抬手抚上他冰凉却又柔软的嘴唇。
就当是给自己最后的一点安慰罢。
了了念想之后,自己才能毫无牵挂的离开。
白术这样想,忽地释然一笑。
眸中闪过一丝犹豫,转瞬却又变得无比决绝。
他渐渐俯下身子,脸庞一点一点的朝着床上之人逼近。
就在两唇距离不到半公分时,忽然惊觉身边掠过一阵强风。
白术猛然停下了动作,想要抬头看请来人是谁,却猝不及防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白术脑袋眩晕了片刻。
正要转头看看是谁打了自己,只听耳边传来一记低沉的怒吼——
“术儿,为父就是这般教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