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被迫修罗场》寺言

44、出走

　　楚琰跌跌撞撞跑回自己屋中时，无尘早已了无踪影。
　　只留白术一人守着热了一遍又一遍的汤药端坐在桌旁，静静等着他归来。

　　楚琰的白色里衣上沾着鲜血，身体不断颤抖着，脸上也挂满泪痕。
　　光白的玉足踩在地上，边缘染了少许灰尘。

　　白术见状连忙跑上前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人打横抱起之后轻放到床上。

　　令他惊奇的是，楚琰竟然没有半点挣扎的意思，一动一动的任他摆弄，只是眼神略有空洞，嘴唇惨白，像是丢了魂。

　　白术端起一旁的药汁，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楚琰闻到药味不禁眉头一皱，双目渐渐开始对焦，看到眼前之人后毫不犹豫的将对方的手臂推开，冷声问：“无尘呢？”

　　被他猛地一推，碗里的药汁撒的白术满身都是，却也不计较，只是将碗放下之后，用桌上干净的布帕不紧不慢的擦拭着手背。

　　“父亲灵魂尚未归位，不可在人界逗留太长时间，这会应该已经回了冥界。”

　　楚琰闻言沉默不语，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

　　白术起身之后，出门又进来。

　　手里端着炉子上热的另一碗汤药，慢慢走到床榻边坐下，又舀了一勺药汁到他嘴边。

　　“你今日情绪起伏太大，把药喝了，别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虽然白术一直视楚琰肚子里的孩子为眼中刺，也极不愿意承认他和别的男人有了孩子的事实。
　　但既然事已至此，现实已经无法改变，他也只能尽最大的努力保他、和他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

　　听到“孩子”两个字，楚琰细长的眉睫轻轻颤动，睫毛下藏着的一双眼眸泛起温热的雾气。

　　楚琰慢慢张开干涸的嘴唇，微微露出粉嫩的舌尖，将药汁一口一口咽下肚。

　　这般前所未有的乖巧样子，不禁令白术心头一软，却依然不动声色的一边喂药，一边动作轻柔的用布帕给他擦拭着唇角的药渍。

　　喂完之后，正欲起身离开，却被人突然拽住衣袖。

　　白术见恋慕已久之人的明眸，正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
　　不由得心中一动，慢慢转过身来，问：“师兄还有何事？”

　　楚琰将目光移开，眼睛望着冰凉凉的地面。
　　半晌才低声开口问：“你有办法把孩子打掉吗？”

　　白术见他挽留自己，心情原本万般欣喜，却在转瞬间一落千丈。

　　不禁用力捏紧了手里的药碗，狠心拂下他的手臂淡淡道：“没有，就算有，我也不会让你冒这个险。”

　　虽然他曾经因为妒恨，也动过这般惨无人道的念头，但也知如果这样会对楚琰的身体带来多大伤害，所以绝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白术冷声说完，没有再看身后之人一眼，转身毅然决然的走出了房门。

　　那夜之后，楚琰再没对白术提过打胎的事。

　　而叶流琛也似乎自知在此事上有愧于他，已经足足过了好几日都没有在楚琰门前出现过。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却又静谧的诡异。

　　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在骤雨降临的那一刻，会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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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焚天炼狱因处于地下，终日见不到阳光，常人在此待久了难免会觉得沉闷与压抑。

　　楚琰嗜睡的毛病也越来越严重，一开始只是晚起早睡，现在已经演变成了除了三餐外其余时间几乎都卧在床上。

　　而近几日白术也在他房内逗留的时间也越来越久，每次楚琰醒来都会看到他端着一碗还冒热气的汤药坐在他床边，目光缱绻似有深意。

　　楚琰将汤药喝下去不久，便又开始禁不住汹涌而来的困倦之感再次沉睡过去。

　　当他从睡梦中惊醒时，惊觉身边的床褥有些塌陷，下一刻，身后之人便将他温热的手掌贴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那白术虽然平时恣意妄为，但从未对他有过逾越之举。

　　所以楚琰很清楚来人是谁，却根本不想理他，只把那人手掌狠狠拨开丢向一边。

　　然而片刻之后，又被人用长臂紧紧搂在怀中。

　　“还是不肯原谅我吗？”叶流琛几不可闻的在他耳边叹气，将自己滚烫的鼻息尽数喷洒在他耳后，惹得楚琰浑身一抖，“这么些日子过去了，气也该消了吧。”

　　见他依旧默不作声，半晌过后，又自顾自道，“自从知你因孕蛊饱受折磨，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但与其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又觉得我并没有做错。”

　　楚琰听了叶流琛无耻的话，眼眶中隐隐含泪，握紧了放在枕边的拳头，指甲在掌心留下了一道道深紫色的痕迹，力气大了，甚至都隐隐渗出一丝血来。

　　想到这人昔日在自己耳边的情话，只觉可笑。

　　什么不忍伤他？
　　什么情深义重？

　　也许他的确深爱自己不错，但这般辱他人格的做法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难道，他是想用孩子当筹码把自己捆在他身边一辈子？
　　以为这样，自己就会乖乖待在他身边，永远不离不弃？

　　“我命人做了两套嫁衣，若你想，等到我们成亲那一天，我可以穿凤袍披上红盖头嫁你。”

　　叶流琛将人紧紧搂在怀里，语气真挚道：“要是觉得还不解气，我会向白师弟再要来蛊虫自己咽下，让我也亲自体验一回生育之苦，以此来惩罚我自己，你说好不好？”

　　他没有在开玩笑。

　　自他亲眼目睹了楚琰怀有身孕以来经历了多少痛苦，没有一日不在后悔。
　　若时间能倒流，他宁愿当初服下蛊虫的人是自己。

　　所以，如今楚琰知道真相之后对自己不理不睬，他不会去怪任何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当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想到用这种方式将人捆在自己身边。

　　但同时内心又是极为矛盾的，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他们之间有了斩也斩不断的深深羁绊，所以他并不后悔当初选择这么做。

　　叶流琛目光缱绻的望向他分外凸起的小腹，不禁抬头轻轻摸了上去。

　　楚琰忍着将人推开的冲动，紧咬下唇将头扭向一边。

　　忽地，腹部传来一阵痉挛，不过片刻，疼痛感便消失不见。

　　楚琰只当是近来吃的少了肠胃不舒服，然而不久那种异样的感觉变又再次袭来，疼的他额角都流下几滴冷汗。

　　若是平常，叶流琛定会火急火燎的叫人将白术唤来。
　　然而他之所以愣到现在都没有半点反应，是因为他感觉到楚琰体内有什么正在不断滚动着，似要隔着一层层薄薄的肚皮触碰自己的手掌。

　　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后，叶流琛内心的激动之情难以言喻，嗓音低哑道：“感觉到了吗？小家伙似乎也知道他的父亲来了。”他愈发深情的亲吻着楚琰的脖子与耳后，“琰儿，原谅我好吗？哪怕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

　　楚琰低着脑袋沉默不语，倚靠在叶流琛怀里小声喘着粗气。

　　当肚子里的胎儿不再动作之后，便强行将对方的手臂挪开。

　　“我困了。”楚琰冷冷出声道。

　　闻言，叶流琛也不打算再叨扰，将人轻轻放倒在床上之后，叮嘱他好生休息，为他披上锦被，吻了吻他的额头，才恋恋不舍的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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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感受到胎动之后，叶流琛终于切身体会到了将为人父的欣喜。

　　原本在为大婚而忙碌的他，又开始命人四处搜罗孩童的衣裳与消遣物件。

　　之前，他怪这个孩子给楚琰带来太多痛苦，直到昨天，才真心实意的期盼着他的到来。

　　那日过后，叶流琛来楚琰房中更加频繁，时不时会带几件婴儿穿的小褂，想与他一起为他们将来的孩子挑选降生之后穿着的衣物。

　　然而楚琰总是对他爱答不理，叶流琛却也并不介意，依旧对着爱人冷漠的背影滔滔不绝。

　　楚琰最近表现的愈发乖巧，叶流琛前几日进门时，总会猝不及防的被对方向自己丢来的东西惊到，像是瓷枕，花瓶，甚至是足靴。

　　如今此种情况已经极为少见，近几日楚琰见他进屋后，只是默默的转身回床上躺下，背对着他，安静的仿佛变了一个人。

　　叶流琛却认为这是个极大的转变，也把这当成了楚琰开始慢慢接受事实，准备重新接纳自己和孩子的征兆。

　　然而不久之后，他便会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近来边境的战况渐渐平复，叶流琛凯旋归来，也终于得空能好好陪一陪心爱之人。

　　然而，当他快马加鞭的赶回寝宫，激动地推开楚琰的房门时，却惊讶的发现屋内的床榻之上空空如也。

　　他时时刻刻挂在心尖上的那个人，也早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