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乞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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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白术推门而入，与软榻上之人四目相对。
楚琰从梦中惊醒，脸上还挂着未干泪痕，见有人进来，立马匆忙将头转向里侧。
把棉被往头上一掀，无声表示着抗议，只希望对方能识趣的赶紧滚。
“我听到你在说话，所以……”
天将破晓，白术原本是想来跟楚琰说一声今日要上山草药，让他不要随意走动，没曾想竟无意撞见这般令他意外的一幕。
本想关门离开，脚下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床上的背影，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方才他清楚听到楚琰在睡梦中喊了“师兄”二字。
“我确实不知师兄下落，若你真想知道他去了哪里，就把身子养好自己去寻他。”
说完，白术又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半晌之后仍没听到回应，轻叹口气，随即转身离开，为他重新掩上房门。
听到关门声，楚琰慢慢揭开头顶的被褥，望着紧闭的门扉，想得出神。
时过境迁，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处处需要倚仗师兄庇护的束发少年了。
若他想要东山再起，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寻个更好的住处。
这里四面环山，尽是些蛇虫鼠蚁，运功时多少会受到干扰。
想到这，楚琰翻身爬下床，换了身干净衣服，拿起桌上的几粒碎银子便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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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术选的住所太偏，楚琰走了好一会都没看到第二户人家，直到他看到了几间似比白术买的茅屋还要破败的房子，顿觉没了希望。
待他穿过一片丛林，眼前突然开朗，脚下也从林间泥沙小路变成了碎石铺就的康庄大道。
越往前走，城池愈发繁华，又走了一段路，跃入眼帘的高宅府邸顿时吸引了他的全部目光。
完全不同于先前所见山野村店，这里人烟喧哗，道路四通八达，倒有些像仙界的天街集市。
楚琰眼花缭乱的挑选着心仪的住处，对人界金钱没有概念的他完全没有考虑过价格问题。
最后选了一处门庭宽敞的私人府邸，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了进去。
门口无人把守，然而他刚一进门，便有一管家模样的人出来阻拦：“来者何人？可是和我家老爷有约？”
楚琰在门厅里踱步，目光频频打量着入眼的一切，看样子对这里很是满意。
见有人出来，便把碎银子尽数往旁边的桌案上一丢：“我要买下你这间宅子。”
管家看了眼桌上的东西，又看了看楚琰，以为他是脑子有问题，连忙伸手撵了撵他：“去去去，哪儿来的疯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来这里瞎胡闹！”
楚琰被人无缘无故推了一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在跟你好好说话，你推我作甚？”
管家一把抓起桌上那几粒连买一顿像样饭菜都不够的碎银子，丢在他身上：“这点钱就想买下老爷的宅子，你在做梦吗？”
楚琰皱了下眉头，思考了半晌，认真的问：“那要多少钱？”
“多少钱也不卖！”管家以为他是故意闹事，越发不耐烦道，“你要想买宅子就去找牙行，跑我这来发什么疯！”
“牙行？那是什么？”楚琰状似天真的问，奈何他是真不知道。
年迈的老管家被他气得不行，却也没法跟他讲道理。
看眼前之人仪表堂堂，又不禁觉得可惜。
怎么偏就是个傻子呢？！
老管家大发善心的捡起地上的碎银子塞回到楚琰手里，又把他领到大门外，指着不远处一家商铺道：“牙行就是买卖房屋的地方，你要真想寻个住处，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喏，那个地方就是牙行，你去问问有没有适合你的住处。”
楚琰似懂非懂，按照管家手指的方向来到了一座两层小楼前。
进去之后，立马有人热情的出来迎接——
“客官，来看房啊？”
楚琰觉得他笑的样子有点谄媚，不过比起刚才那人的态度明显好上不少。
“你这里有什么房子？”
牙人见他虽然衣着朴素，但举手投足带着贵气。
来他这牙行的人大多非富即贵，怕他是哪家微服私访的小公子，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把店里最名贵的画册拿了出来。
“我们店里最好的宅子都在这里了，客官您慢慢看，如果有看得上眼尽管告诉我。”
楚琰被牙人领着走到一边坐下，一页页翻看着手里的画册。
里面尽管都是些黑墨笔勾勒出的简单轮廓，画工却相当了得，房子的形象跃然纸上。
楚琰仔细挑了挑，最后指着一处周围有山有水风景雅致的高门府邸：“我要这个。”
说着，把刚才管家还给他的碎银子放到桌上：“这些够吗？”
牙人一看到碎银子脸都白了，脸上谄媚的笑容陡然消失，嘴角抽搐道：“这位爷，您是在拿我寻开心吗？”
见楚琰皱眉不答，一把从他手上夺回册子，突然变了副嘴脸，开始撵人：“这点钱就想买我们牙行的宅子简直是痴人说梦！赶紧走，别打扰我做生意！”
楚琰接连被人拒绝了两次，再迟钝也大概反应过来是他给的银两太少。
仙界地大物博，房子那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哪里用得着花钱买。
所以在楚琰眼里，房子和灵石宝器相比，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若自己法术还在，早就大手一挥变出一堆人界货币来，可如今的他连个实体的匕首都变不出。
楚琰憋了满肚子的气，正打算回去找白术算账。
结果刚一出门，冷不丁迎面撞上一个满身泥点子的小乞丐。
“对不起！对不起……”小乞丐低着头连连道歉，两手紧紧护在胸前像藏了什么东西。
小乞丐不知多久没洗澡了，浑身的酸臭味。
楚琰厌烦的伸手一推，小乞丐猝不及防跌退两步，看到楚琰的脸愣了愣，立马又继续向前方奔去。
然而，没走两步便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给团团围住。
“臭不要脸的小叫花子，居然敢偷本大爷的东西，活的不耐烦了吗！”
“各、各位爷饶命！我娘亲病了实在需要银两，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偷了您的玉佩，您就当发发善心，让我先回去治好娘亲的病吧！”小乞丐扑通跪倒下来纵声哀求，身体也因害怕止不住的发抖。
几个壮汉才不管他是不是另有隐情，拎起他的衣襟便开始恶言相向：“少他妈跟老子废话！你要是再不乖乖把爷的东西交出来，爷马上就把你卖到城里最大的倌馆子里去！”
小乞丐一听，吓得腿都软了，痛哭流涕的央求道：“求这位爷饶命！等我回家解了燃眉之急，您就是让我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壮汉往他脸上狠狠啐了口口水：“呸！爷家里小厮多的是，还稀罕你这种瘦不拉几的小鹌鹑？爷警告你最后一遍，赶紧把玉佩交出来！”
小乞丐死死护着胸前连连摇头，怎么也不肯交出怀里能救命的东西。
壮汉勃然大怒，眼神示意身边的几人上前制住他的两臂，立马就要动手扒他的衣服。
在一边旁观已久的楚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不转身离开，这些明明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但他早在听到小乞丐说出“娘亲”两个字时，已经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壮汉头头在小乞丐身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玉佩，气的连连扇了他几巴掌：“快说东西在哪里！”
小乞丐依旧闭口不言，哭声响彻天际，引来无数路人驻足围观。
这时，一抹红色身影飞快掠过，在每个壮汉后颈处劈了一记手刀。
“谁？是谁暗算老子！”其中一人捂着后脑勺大声叫道。
“可真是好能耐，几个大汉欺负一个小孩儿算什么本事？”
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
壮汉们闻声回头定睛一看，发现竟是个看起来比娘们还要柔弱的人打了自己，立马恼羞成怒的破口大骂：“爷教训人，你个小白脸出来插什么嘴？是不是也想挨两巴掌？”
几个壮汉口出狂言，说着还抄起了别在腰间的家伙。
楚琰正将地上的小乞丐拉起并未设防，见刀子过来连忙侧身一避，却还是被对方手里的那柄短匕首堪堪擦过脸颊。
尽管楚琰不愿意承认，那白术的确医术了得。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胸口处原本触目惊心的伤疤已经淡化的差不多，体力也几乎恢复如常。
他好歹也曾经是征战经验丰富的仙界战神，现下只是没了法力，常年修炼累积的基本功还在，以他现在的状态，别说是一个壮汉，就是他们几个一起上恐也不是他的对手。
在壮汉伸来的拳头还未靠到自己之前，楚琰立马上前单手擒住了他的手臂，“咔嚓”一下，将之硬生生掰弯。
“啊啊啊——”壮汉疼得冷汗直流，大喊道：“快来帮忙！”
眨眼功夫，四五个壮汉蜂拥而上，手里还带着家伙，围观的路人不禁纷纷四散开来，唯恐伤到自己。
楚琰把手中肩膀脱臼之人狠狠丢向一旁，修长挺拔的身段傲立在众人面前，不屑的勾唇冷笑。
壮汉们被他这一笑弄得神情恍惚，回过神后，又立即恼羞成怒的抄着家伙向他冲了过来。
楚琰从容不迫的将身边的小乞丐往身后一推，主动迎上了接连不断向自己挥舞过来的拳头和兵器。
很快，原本气焰嚣张的壮汉们一个个被打倒在地，纷纷丢掉手中家伙蹲在地上抱头求饶：“好汉饶命！玉佩我不要了，你们拿走吧！”
楚琰轻蔑的瞪了他们一眼，走到乞丐面前，冷声道：“拿来。”
小乞丐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在自己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就把一直握在手心里的一枚精致小巧的龙纹玉佩交给了楚琰。
楚琰将玉佩丢到壮汉身上：“拿着它，赶紧给我滚。”
壮汉们连连点头应声，正准备起身，突然被人一脚踩在了胸口之上。
一名穿着墨绿色锦袍的陌生男子单手负背，手里摇着一把白玉扇，似笑非笑的盯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壮汉，不紧不慢的弯腰从他身上捡走了玉佩。
“这枚玉佩，看着好生眼熟啊……”男子将那枚玉佩捏在手心里把玩着，看清上面的纹路之后不由得眼神一凌，得出结论，“该不会，是我庆王府之物吧。”
几个壮汉一听，顿时吓得腿都软了。
哪里还敢拿走玉佩，连忙从地上爬起之后，抱头鼠窜的四散而逃。
绿衣公子将手中玉扇一合，走到楚琰面前，脸上的笑意依然没有落下。
先是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然后低头慈爱的望着他身边的小乞丐：“你娘亲的病需要多少银两？”
小乞丐怯生生的抬头望着他，又看了看身边的楚琰，将拢起的双手一摊，露出里面的几粒碎银子：“这位公子刚才给我的应该就够了……”
楚琰的银两买房子远远不够，但看个病买几个药材还是绰绰有余。
只是他似乎忘了这些钱是白术辛苦为人看病攒下的，如今却被他慷慨施舍给了一个陌生人。
一场闹剧落幕，楚琰正欲转身离开。
“公子请留步——”
楚琰不知对方叫的是自己，脚下并未做停留。
那名绿衣男子见状立马追上前去，抬手一拦：“公子脸上有伤，我府上有最好的膏药，不妨跟我回府一趟让大夫仔细检查一下？”
楚琰闻言蹙了蹙眉头，抬手摸了下左脸，指尖果然沾了一丝血迹。
“不必了，我有自己的医师，”他面无表情道，望向身后两颊高高肿起的小乞丐，“他伤的比我重，你帮他治。”
说完，任对方再三挽留也不理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众人视线。
绿衣男子看着他渐行渐远的清冷背影，再度摇起手中玉扇。
驻足许久，回想起方才的惊鸿一瞥，嘴角的笑容愈发意味深长。
回过神后，斜了一眼身边怯生生望着自己的乞丐，眼神陡然变暗，脸上的笑也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乞丐心中一惊，立马识相的鞠了一躬。
拿着手里好心人给的碎银子，赶紧回去给娘亲治病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乞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