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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今日小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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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五,放学后便要迎来假期了。
直语和宋青,陈颜颜三人约好了周六要出去玩,直语让她们骑单车回去,她自己去坐公交。
她心不在焉走着,天灰蒙蒙一片,风卷着小雨,四处飘洒。
直语仰望天空,心情像今天天气一般灰暗,小雨倾撒,形态由短小转为细长,在光的熏染下,折射出一片好看的白色来,如雪一般凄清美丽。
她撑开手中的绿柄长伞,在惊呼游走的人群中,看见了一抹身影。
他背着白色长条形包,撑着一把透明白伞,还是白T短裤球鞋,侧颜明晰,似乎是注意到了炙热的视线,他往回看,一下就从人群中发现了直语,他勾唇,温和的笑了。
白远走上前来,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昨天到你教室找你,发现你没在,今天才知道,原来你去艺术楼救人去了。”
他说着,又笑了笑,声音哑哑的,很是好听。
直语看见他脸上那副明朗的笑意,忽然就想起了左岩,他也总是喜欢斜靠在桌子上对着她笑,不过,是痞笑。
舞蹈社那一幕又浮上眼前,她在难过,在难过什么呢?存在期许就会存在难过,她在难过什么?又在期许什么?左岩那么优秀,他当然值得被爱。
对于她而言,左岩就像是黑夜里那颗遥不可及的星星,她能做的,只是仰望。
她眼里的光忽然就暗淡了下来,白远轻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白远站在她的身前,投为她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他开口,神色严柔:“我送你吧。”
这一次,直语没有再拒绝,她想,她也应该迈出那一步,远离左岩的那一步。
等车时雨势转大,变为了倾盆大雨,十五号公交车渐着水停在了站台前,二人急忙收伞上车,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入座。
雨条击打在车窗上,划出一条又一条的细痕来,进而紫色划破天际,电闪雷鸣。
直语望向窗外感慨:“这雨真大!”
他边将伞挂在把手上,又接过她的伞,边说:“听说这是榆城最猛的一个雨季。”
直语道了声谢,问:“你家顺路吗?”。
白远将长包放置在脚底:“普蓝大道。”
“不顺路啊!”直语惊呼,又感到愧疚:“你回家还要浪费四十来分钟。”
“送你,别说四十分钟了,四百分钟都值。”
直语没想到白远会这样子说,她有些不安,她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复杂,也不想将自己引入一种莫名的暧昧关系,她权当白远是说笑,在气氛变得尴尬前,她转移了话题。
直语指着白远脚下的长包: “这个是什么?”
“花剑。”白远似乎很开心她那么问,干脆直接取出长包,打开,展示给她看。
白色的长条包内,有着一把银色的花剑,花剑精致,沉稳,似在诉说着属于它的的英勇故事。
白远握着剑柄,小心取出,然后递给直语,轻笑着询问:“试试?”
直语连忙招手,怕自己弄坏了他的宝贝,直语明白,对于他来说,花剑就像钢琴对自己那般重要。
见到慌慌张张的直语,他笑意加深,再往前递了递:“只是试着握一握,没关系的。”
直语见他那么热心,不好婉拒,只好悻悻的接过剑柄。
“好重。”直语握着质感十足的半圆状剑柄,开心的笑了起来。
白远沉沉的望向她,看见她绽起的开心笑容,他也跟着笑了,谢谢你可以喜欢我的花剑,如果能一同喜欢我的话,就更好了。
公交车内范围下,直语不好尝试击剑,摆弄了两下后就还给了白远,新奇的事情好像也让她的心中的黑暗驱散不少。
白远收着花剑,继续说:“直语,其实我以前见过你。”
直语看他:“嗯?”
他继续说:“在玉兰音乐厅,那次我恰好去帮朋友忙,是后台的工作人员。”他盯着直语,车往前开着,雨滴将路边细散的光线割离,在白远的面容上打下整片深情,他嘴一闭一合的说:“你弹的爱之梦,是我在同龄人中听过最好的。”
直语半张着口,似乎有些惊讶,那是她初二的时候参加的榆市第十三届青少年钢琴大赛,那场比赛,她还夺得了金奖。
记忆拉回,红色的观众席前,金色的音乐厅中央,一架黑色亮面大钢琴前,坐着一位身穿鹅黄色礼服的少女,少女化了淡妆,扎了一个干练的丸子头,神色动容的融入钢琴的世界中。
这是一首来自李斯特的《爱之梦》,歌曲源于德国浪漫平革命者佛拉里拉特《一瞬间》诗集中的抒情诗“爱吧!你可以爱的这样久。”
戴着工作牌的白远在后台的某处深深的望向女孩,女孩钢琴技艺精湛,气质极佳,手中传出来的音符不禁领他进入了美丽的境界中。
拂袖的黑夜之下,幽静的森林之中,白远回头,望见了他的那轮明月———干净,自信且美丽的少女。
直语对上他那双深切的眼眸,诧异极了,如此说道,白远在两年前就认识了她。
雨声加剧,车流涌进,四周的嘈杂一下就没了动静,直语怔怔的望着白远,开口又抿嘴,明知应该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她双颊的热感持续上升,干脆转头望向窗外。
少年骑着一辆黑色的越野单车,肆意的流窜在雨里,任由风灌进他的墨绿色校服中,他眸色黯淡,狠意泛滥,浑身上下散出种“生人勿进”的清冷气。
直语心里一咯噔,慌张的对上少年的眼睛,手不自觉的抚上了冰凉的窗板,只能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车后。
左岩,是看到自己了吗?他是生气了吗?直语按捺着心中不停奔涌而出的想法,心情再度跌落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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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直语硬是被秦苓抓去医院拆了腿上的石膏,本就心情烦乱,再被强势的秦苓那么一闹,就算回来看到满桌子的饭菜她也没心情吃了,她扒了两口饭后就放筷起身。
“哎!你这死孩子!李叔叔可是专门做了一桌你喜欢吃的菜,怎么没吃几口就走了!好不容易回家聚一次,你又耍什么脾气呢!”秦苓叉腰怒喊,见不惯直语这骄惯的样子。
“不想吃就不吃了,没那么多废话跟你说。”直语丢下这句话就砸门回了房间。
“说什么呢你直语!”秦苓见状就要往直语房间去。
李江源起身拦住她,安慰着:“没事没事,小直可能心情不好,青春期的孩子我们理解理解。”
秦苓白了他一眼:“就是你把她惯坏的!”
直语大字样的躺在床上,拿起桌面上左岩的照片,认认真真的看了看,又回想起刚刚他那双冷冽的眼神,心里很不好受。
她在床上来回滚动,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
洗完澡出来,已经九点多钟了,窗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雨势不见减小,看样子,这雨要下一晚上了。
被风拍打的窗一下又一下的响着,直语前去关窗,就听到了房间座机响了。
以为是秦苓或李江源朋友打来的电话,她没接,座机屋里有两个,一个在客厅,一个在她房间,是连着的。
座机响了蛮久,迟迟没人接。
直语打开门出去,客厅内一片黑暗,唯有电视亮着,两公婆正在沙发上享受她们的二人世界。
想着刚刚的不愉快,直语也不想放下面子去喊他们,干脆关了门回房间,自己接了那通电话。
接了电话,那端传来不大不小的雨声,半晌才听见人声:“出来。”泛冷的语气一下子击到她心里,少年冷淡面容展现,直语的心又升了起来。
“趴塔——”“吱。”听到动静的秦苓回头,就看到慌慌张张的直语一个劲往门口冲,她喊:“那么晚了你要干嘛去啊直语!”
少年撑着黑伞,黑衣黑裤,散漫的站在雨里,手里拿着一小篮的金色樱桃,匆忙的直语没拿伞,甚至都没换下那套天蓝色的小熊睡衣。
她只知道接到他电话的她,一刻都不想让他等待。
直语见到他后,径直从屋檐处奔向他,后知后觉自己没带伞,又笨笨的把手举在头顶。
左岩见她跑来的样子,轻皱着眉,脚步却已止不住的迈开,将黑伞往她那端倾斜。
刚沐浴完。少女身上一股好闻的薄荷味,她全然不顾身上被淋湿的地方,歉笑着说:“久..久等了。”
黑伞空间局限,两人一高一矮,一黑一蓝的站在伞形成的包围圈中,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盯着少女脸上泛起的淡粉红色,还有那抹呆甜的笑意,他的眉头总算有了舒展,他冷冷的开口:“我妈让我拿过来的。”
他提起那小篮金色樱桃,泛着水珠的金色樱桃散出一种甜甜的果香,混着左岩身上干净的皂角香,很是好闻。
直语支吾着:“嗯…好,帮我谢谢阿姨。”
“唰。”一声,树丛里突然窜出一只橘黄色的野猫,似乎是受了刺激,直往直语脚下袭来。
“喵!”非常尖锐的一道猫叫,直语一低头就看见了那只冲自己来的橘猫,她大惊:“啊!!”恐慌让她失去理智,急着往后退,却扭到了旧伤未愈的脚,身体失衡,往侧边倒去。
左岩一惊,倾着黑伞,俯身伸手,揽着了直语。因为幅度太大,篮内的金色樱桃散落了一地。
惊余未定的直语怔怔的望着少年那张好看的脸,他嘴唇微动,如同直语心弦那般不安,直语听见他问:“你喜欢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