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小雨》小草杞

14、今日小雨

　　*
　　昨晚雨下个不停，抱着臭鱼抱枕的直语在床上滚了一宿也没睡着，左岩揽着她的场面不停在她脑里回放，她觉得昨晚的自己就是电影里的女主角。

　　今天一早，直语又被闹钟吵醒，床边的手机响个不停，真是祸不单行。

　　头昏脑涨的她凭着仅剩的意识捞起手机，微信群正在热聊..
　　【陈颜颜：大姐们，外边下暴雨呢，出不了阿/哭丧】

　　宋青秒回，然后接连发了好几条语音。
　　直语点开放耳边听，就差没把她耳朵震死。

　　【宋青：操操操！什么鬼天气！把老娘的出游计划全打乱了！下次再去吧姐妹们！下次去！我一定亲自操刀，全盘部署！！】

　　直语回了个收到的表情包，出游计划被取消正和她意，这下她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了。手机往旁边一丢，滚进被子里，继续做她的白日梦。

　　*
　　下午两点，雨过天晴，秦苓径直走入她的房间，空调一关，大手一拉，阳光直射到她屁股上。

　　“你干什么！今天周末阿！”直语怨意满满，提起被子往头上套。
　　秦苓插着手在床边念叨：“你看看几点钟了！别人家小孩周末争分夺秒在补习，你倒好，在这睡得畅快！”

　　直语呛她：“别人家小孩好你去领一个呗，天天对我说有什么用，我早跟你说了，我就一扶不起的阿斗！”
　　秦苓一脸恨铁不成钢：“我得给你找个补习班了，不然下次我都没脸去开家长会！”

　　直语想都没想就拒绝：“我不去阿！你报你自己去！”
　　秦苓大手一甩，门砰的一声关上，全然没把她的话放进耳里。

　　吃完饭已经下午六点，为了逃避秦苓夺命连环叨，直语应下了本应是李江源去买水果的活。

　　由于三点一线的读书生活，加上住进这里不久，直语对这片住宅区并不熟，她左瞧又瞧，想着哪里会有集市或超市一类的地方，最终决定往下坡步行街的方向走去。

　　住宅区的绿化环境极好，棵棵高大的树木耸入天际，黑色的雁群扇动翅膀从落日处飞过，橙红色的落日缓缓降落，街道上也布满了暖色的光。
　　直语不禁感慨，有钱人住的地方风景就是好。

　　刚踩着白色帆布鞋往前走，一架白色小电动的便猛然停在身侧。

　　直语一惊，直往旁退，怒意直往上升，刚抬头想骂是哪个敢放肆到她头上来的不长眼的混混，便看到了那张痞坏笑着的脸。

　　左岩手上抱着副白色头盔，一身白T黑色短裤，长脚撑地，双手握着电动把手，侧过脸来望她，还是那副坏坏的模样。

　　他问：“去逛逛？”虽是问的口吻，却是强硬邀请的行动，他取过车筐内的绿色头盔，朝她扔去。

　　直语踉跄着将头盔揽在怀里，心脏砰砰直跳。

　　左岩昂头，似乎在询问她的意见，她不知不觉陷入那道温柔笑中，脑袋也跟着学着他的样子，点了起来，傻乎乎的回道：“哦..”

　　左岩见她这一脸懵的样子，笑意加深，心情大好。
　　他侧了侧脑袋，爽快道：“上车。”

　　直语捏着那个绿色的头盔，沉默了一会，又对上左岩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左岩啧的一声，将脑袋上的白色头盔取下，扣到了她的脑袋上，然后夺过她手里的绿色头盔，轻笑道：“我以为什么事呢犹豫那么久。”

　　小摩托突然启动，直把直语吓了一大跳，因为惯性，她猛然左岩的后背上磕，大手也下意识的紧环住了左岩的腰。

　　刚摸着磕到的脑袋，便听到左岩坏笑着在前面说：“倒也不用急着投怀送抱吧！”

　　少女心思细腻，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张着嘴还不知怎么回，左岩在前面喊：“抓好，加速了！”

　　少女只好扬起一抹微笑，任由左岩引着她驶进风里。
　　落日归圆，与地呈一线，他们行驶在风里，周围满是青春的味道。

　　车座位置小，直语轻靠着左岩，鼻腔内传入那股让她心安的皂角香，少年被风灌起的白T蹭在她的脸上，一路的美景应接不暇。

　　她慢慢伸出手，张着五指，感受着风从她的指尖流过，她将手聚成拳头，盯向少年脑后，认真道：“左岩，你说我能捕住风吗？”
　　左岩大喊：“啥！”

　　直语低头轻笑，回他：“没事。”
　　“你说啥！大点声！”

　　直语捂着嘴，眼里满是笑意，大喊道：“我说！没事！”
　　车速加快，直到他们驶入落日尽头，再也看不见。

　　*
　　小电动在一个偌大的公园处放缓速度，直语抬头，高耸的路牌上写着【中央公园】四字。

　　恰是下班时候，三两队穿着职业装的情侣相互依偎着，甜蜜满满。拿着泡泡机的小孩子在人群中欢乐的跑着，五彩斑斓的泡泡升到干净的天上。四周小摊车整齐排列在两端，烟火味十足。

　　直语扫视着四周，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

　　“饿了吗？”左岩后仰着脑袋问她。
　　“有点。”直语有些局促的回他。
　　毕竟是他们第一次单独外出，说不紧张是假的。

　　“走，请你吃东西。”
　　小电动停在了一间名叫“幸福棉花铺”的小摊前，左岩问：“老板，棉花糖怎么卖？”
　　四十来岁的男老板回：“十五块一份。”

　　“帮我来一份。”
　　“好嘞！要什么口味？”

　　左岩扭过头去问她：“要啥口味？”
　　抿着嘴的直语回望他：“草莓。”

　　迎着凉爽的风，老板也很快卷好了一圈圈的粉色棉花糖，将棉花糖握在手里的直语抬手，棉花糖和天上软绵绵的云有些像。

　　正感叹着，又听到男老板说：“小情侣呀！对你女朋友真好。”

　　直语愣神着回头看，正想要解释：“不…是…”

　　左岩抢先一句：“谢了！”而后扬长而去。

　　空气里，甜的似乎不仅只有棉花糖。

　　*
　　等到手上有了棉花糖，牛杂，臭豆腐，炸串，左岩才将小电动停在了路边的长椅边。

　　两人隔开了些位置，直语盯着满手的小吃，有些不好意思的问：“要不，等下我把钱转你吧。”

　　左岩将墨镜挂在衣领前，而后若然地从裤袋里抽出手机，点开微信添加二维码，移到她身前。

　　直语：“？”刚才不是说要请自己吃东西吗？

　　直语拿出手机，秉着不太好意思欠左岩人情的想法，实则内心还在腹诽偶像也这么扣。
　　她怏怏的扫了左岩微信，添加了他的好友。

　　一个空白的头像，很是左岩的风格。

　　直语输了一百正要付款时，左岩的手就放到了手机屏幕上：“请我同桌吃东西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左岩将手放在脑后，微憩着，又恢复到了以往懒懒散散的样子。

　　直语心头一暖，抬手咬了一口棉花糖，缓缓道：“谢谢你左岩。”

　　左岩看着少女心满意足地咬了口棉花糖，棉花糖上，留下了女孩好看的牙口印，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意，慢慢回道:“确实该谢。”

　　直语抬手，放一根臭豆腐在左岩眼前：“你也吃呗！我一个人吃怪没意思的。”
　　左岩睁眼，见到那块黑色的，沾满香菜的东西，便震惊的放大瞳孔：“拿走！”

　　这世界上，他最讨厌的东西就是臭豆腐和香菜。

　　直语感觉好笑，怎么区区臭豆腐就让大名鼎鼎的偶像发起疯来了，莫非说，他不喜欢臭豆腐。

　　一脸坏笑的直语将臭豆腐拿回怀里，然后嗔怪道：“臭豆腐明明那么好吃，怎么可以不吃臭豆腐！”
　　然后她又把臭豆腐抬到左岩眼前：“很好吃的！来一口吧！”

　　左岩青筋直跳：“直语！你想死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以前总觉得和左岩是云泥之别，在通过最近的相处后，直语觉得，自己和左岩的距离好像也没那么远了。

　　天空已黑，晚风微凉，左岩骑着电动往中央大道末端走。

　　“我们要去哪？”直语探着脑袋问，一闪而过的人群像一抹幻影。
　　“长海。”左岩回。

　　中央大道的尽头，原来是长海。

　　今天的长海没下雨，人流多了起来，二人下了车，撑在车背上仰望长海。

　　远峰绵密，高低起伏，雾层在海面上漂浮，暗暗的黄光打在海上，路过的情侣挽手谈笑，或是牵着孩子游玩，人声尔尔，海上宁静，闲适的厉害。

　　“我住这边十多年了。”左岩远眺长海，漫不经心道。
　　直语望向他，却觉得此刻的他十分深沉。

　　“这里很美。”直语扭过头来，接道。

　　“你喜欢这？”左岩问。
　　“嗯..”半晌，她又回：“可这不属于我。”直语也认真起来，望着这片海的同时轻叹着气。

　　盯着少女这泛真的模样，左岩忽地就哑然失笑起来，他道：“这不属于任何人。”

　　直语用余角轻轻看他，是阿，这里不属于任何人，当然也不属于她。那左岩呢？左岩会属于她吗？她不知道，只能拜托这片沉默的长海来回应。

　　光夜之下，海面悄泛起一片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