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小雨》小草杞

15、今日小雨

　　*
　　星期一大早，直语刚到后门，就发现了在桌子上睡觉的左岩，他睡脸侧往墙那边，看上去很是闲适。
　　直语放轻动静，往靠墙那端的小径走去，然后俯身，将早餐包子挂在他的桌子挂钩处。

　　刚起身，那幅闭着的眼睛就睁开来，直语盯着他那张好看的脸，心脏止不住的跳动。

　　一瞬之间，直语恍惚极了，她好像也看到左岩眼里那种惊奇的情绪。

　　半晌，发愣的直语终于起身，脸红的她离开这处。

　　左岩瞟了眼他那个脸红的同桌，嘴角勾起一抹笑，然后伸手取出那份早餐，照常的吃起来。

　　*
　　数学课，刘姥姥发了张随堂测验卷。
　　左岩翻找着抽屉，想要找出草稿本。草稿本没找到，反而取出一大堆彩色贺卡和明信片。

　　直语低头一瞄，寄件人处字迹清秀，写的大多是女生的名字，她对上左岩的眼神，心头一震，若无其事的继续做数学卷。

　　他们两人中间是有一个垃圾袋的，左岩悠悠开口：“同桌，借我扔一下。”
　　直语眼见着大堆的贺卡明信片被丢进垃圾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暗自感慨，好无情。

　　左岩又翻找一会，然后将大堆巧克力和糖果放到直语的桌面上。
　　直语那张空白的数学卷，很快就被花花绿绿的巧克力和糖果覆盖。

　　直语震惊：“？”
　　左岩无所谓的说：“作为报答，这些都给你吃了。”他翻开草稿本，半晌后又说：“以后的，都给你。”

　　刘姥姥在上面激动的飞溅的唾沫，说着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的事：“这次期末考，非同小可！我们要和一中二中等兄弟学校一起考试。成绩排名将对即将到来的高二的选科具有权威性参考价值，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三角板在函数上敲着，刘姥姥越讲直语便越想睡。
　　毕竟，考试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好学生们的角逐场。

　　*
　　昨日下了雨，今早天气灰蒙蒙的，空气湿润，水汽不容易蒸发，地板上还很滑。
　　看腿好的差不多，一下课，三人从课室的鞋柜处拿了拖鞋换，在走廊上闹了起来。

　　宋青和陈颜颜一人拉着直语一只手臂，直语在水渍上滑了起来。

　　阳光穿过密密的树丛，照射到女孩满带笑意的脸上，她大喊：“噢哦！——”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不绝于耳。

　　转角处，手上拿着一个装满水的玻璃杯的左岩，正被一群手上拿着礼物的女生包围着，他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左岩！我很喜欢你！”
　　“左岩，这是送你的礼物，你收下吧！”

　　他眉心直皱，冰冷开口：“麻烦让让。”

　　这几日陈雯级长外出，学校都快要乱套了，管制左岩追求者这事，只能一放再放。

　　刚一鼓作气走出人群，一脸欢快的直语便冲了出来。

　　“喂！停停停！！停阿！”脚底如同抹油了一般，怎么也停不下，直往前方的左岩撞去。

　　阳光明媚，学生说笑，水渍飞溅，玻璃杯甩出。

　　“砰——”直语撞到了左岩怀里。
　　随之，“啪嗒”，玻璃杯跌落在地，混着五彩斑斓的阳光，打入水渍。

　　左岩微恼的望向跌在他身上的直语，女孩齿白唇红，一双眼睛灯的像五月的小番茄般大，脸上倏忽就红了起来。

　　而后，她飞起来的拖鞋，异常准确的打中了她的后脑勺。
　　路过的学生纷纷拿起手机拍着，笑声不止。

　　宋青扯着陈颜颜，嘴角抽搐：“我们..完了。”

　　*
　　语文课。
　　五十岁的江老师在上面讲着作文技巧。

　　直语踩着那双破了的白色拖鞋，不安的抖着脚，她和左岩齐肩而坐，一言不发。
　　陈颜颜不时心虚的回头看，双手合拢放在胸前，狗腿的示好。

　　直语停住了在抖动的脚，悠悠开口：“别看了！”

　　然后露出一副赴死的表情，扭向左岩那边：“说吧！想要怎样！”

　　插着手的左岩目不斜视的盯着黑板，有条不紊的说：“罪责一，摔烂我特别定制的杯子。罪责二，占我便宜，有辱我形象。”

　　直语一整个大震惊：“什么？前面那个也就算了！！”

　　由于声音过大，老师在上面拍着桌子喊：“直语，语文前十就可以不听课了是不是？”

　　直语面对老师笑笑，垂下头来，接着说：“后面那个你什么意思？！占你便宜！！我都没说吃亏了呢！”
　　“你不认是吧？”左岩回望她，神情很是严肃。

　　直语吞咽了口，自己的锅，也只能自己背阿！她哀愁的应道：“认认认！你说，要怎样补偿你。”

　　*
　　体育课的时候，三人结伴下来，直语脑里一直回想着左岩的那句：“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快到体育馆的时候，直语借故和宋青陈颜颜分开，缘由是她听到了左岩的通电话的声音。

　　她发誓她真的没有爱偷听别人讲电话这样的恶趣味，只不过这次的通话内容让她很是愧疚。

　　“放你到学校不是让你乱疯的！你想把公司搞垮吗？”电话声很大，好像是经纪人阿泽的声音。
　　“随便编个理由就好了，撞到身上这样的事情不是很容易搪塞过去的么？”左岩靠在门上，语气闲散。

　　“那个女生是谁？”
　　“你只需要把热搜下了，视频都删除，无关的人没必要混进来，你明白我意思么？”左岩口气听上去有些强硬。

　　“你完全不听指挥，让公司怎么培养你！”阿泽在电话那头怒喊。
　　“呵，公司有培养过我么？你是怕我让公司赔钱是吧？要不要签我随意，别用这种看似暖心的说辞来要挟我。”

　　“左岩！你实…”话没说完，电话已被左岩按断。

　　在背后偷听的直语心一惊，不小心撞上了门，发出一声不小的动静。她急忙往体育馆后门走，希望左岩不要发现她。

　　原来，自己给他添麻烦了。
　　愧疚之情油然而起，身后忽然响起不大不小的一声：“你还有偷听别人讲话这样的坏习惯么？”

　　直语回头，心虚的往前看，少年一手插着口袋，一手将外套甩到肩后，脸上勾着一抹坏笑。

　　直语捏着手指，自知做错事心虚：“对不起！我恰好从那边经过，我什么都没听到的！”她胡乱指着方向，摆起手来。

　　然后，就看到左岩迈开步子，轻笑着从她身边经过，他说：“直语，你一点都不擅长撒谎。”

　　直语心跳失拍，赶忙转身问：“会有事吗左岩？！”
　　她看到左岩摆摆手：“那也是我的事！”

　　少年肆意，具有胆识，怎能不成为她青春里的那道光！

　　*
　　吃完午饭回来，宋青和陈颜颜约着去看白远，直语回绝了，因为今天的事，她还闷闷不乐。

　　等回到座位，左岩戴着耳机趴在桌子上看书。
　　直语安静的坐过去，瞄了一眼，汪曾祺的《人间草木》。直语一惊，怎么他开始看散文了。

　　记得上次他抱着的是本《人类简史》，她还在一旁感慨他爱看这么高深的书，当左岩问她时，她说喜欢看汪曾祺的散文，现下，他就看上了。

　　正想入神，他突然来一句：“别看了，是你的。”
　　直语：“….”
　　可恶，拿她东西还理直气壮。

　　突然，直语看到左岩翻到的那一页，上面作了一句笔记——“初遇少年，花开遍野。”
　　直语心虚，怕他知道是写他，一把抽过书籍：“别看了。”

　　左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喜欢看这种慢调的书阿。”
　　直语梗了下，给自己壮胆：“对阿！怎样！你有意见阿！”

　　左岩轻笑耸肩：“没有。”

　　直语听见他又说：“对了，我已经想好要什么补偿了。”
　　“嗯？”

　　直语转头，少年痞笑着靠在窗那端，教室闷热，风扇声嘎吱嘎吱响，微风吹着栏杆处的杜鹃花，玫红色的杜鹃散下花瓣，飞去远方。

　　暗恋如风，再也捕捉不住。

　　直语听见左岩说：“直语，做我女朋友，包你理科满分。”少年声音郎朗，尤为动听，命运的交响曲适时奏响，开朗的左岩从此走入她的世界。

　　呆住的直语还没反应，刚进来的宋青和陈颜颜便默契大叫：“啊！”

　　直语：“…”
　　左岩：“….”

　　*
　　等到直语把来龙去脉跟她们说清楚后。

　　宋青：“就是说，你假扮左岩女朋友，他帮你补习？”
　　直语点头，肯定了她的说法。

　　陈颜颜疑惑：“不过，左岩受万人追捧都那么长时间了，为什么突然要一个女朋友来当他挡箭牌呢？”
　　直语想了好一会，说：“左岩说，想要专心备考，不想被太多杂念干扰，就让我假装当正主，帮他挡挡桃花。”

　　宋青：“所以，你答应了？”
　　直语讨好的笑了笑：“嗯。”

　　宋青：“我去！无情阿！”
　　直语：“还说我呢！你和那个江启川怎么样了？”

　　宋青：“得了吧！能怎么样，就那样阿！”
　　直语：“就那样是怎么样啊！”

　　欢颜笑语散布在晴天里。

　　*
　　刚回到家的直语就收到了左岩发来的微信。

　　【左岩拍了拍你】
　　“以后周六来我家补课吧。”

　　直语看着，近乎瞳孔地震，然后秦苓看着直语从门口一路狂奔回房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苓皱眉大喊：“直语！你给我淑女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