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穿了个书》叙右

18、第 18 章

　　曲阳醒来的时候，房间已经焕然一新，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干净亮洁，魔尊坐在桌子边喝茶，曲阳走过去。

　　固谭：“有想到怎么压制老魔尊吗？”
　　曲阳摇摇头，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没有，没有一点头绪。”

　　固谭抬眼看他：“那你打坐那么长时间，有问到高人吗？”
　　曲阳唉声叹气：“高人也解决不了，我就无功而返了。”

　　固谭放下茶杯，眼睛直视着他，心道你元神都没出房间，哪问的高人？
　　“怎么会忘了上次怎么封印的，按道理不应该，不会不是你封印的吧。”

　　曲阳对固谭的一切都很敏感，他明显感到固谭的声音比平常要稍微低一点。

　　固谭是不是开始怀疑什么了？

　　——随便怀疑，就算你认定之前的曲阳不是我，料你也找不出任何证据。

　　曲阳也放下茶杯，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拖着腮帮子，歪着头，沉思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忘，或许你猜的很对，不是我封印的，一定是那时候我被厉害的东西附体了。”

　　固谭轻微皱了一下眉，微微直起上身向前趴，停在曲阳面前二十厘米，再次逼问：“你真的不知道上次怎么封印的？”
　　空气中充满微妙的气氛，曲阳惯性的把上半身向后仰，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固谭似乎生气了，他轻声道：“实话实说，真的不知道。”

　　僵持了十秒后，固谭似乎没观察出什么不对劲，也或许觉得曲阳的姿势实在难受，便把手伸向他的肩膀，一下把他捞正，自己也恢复了原位，见曲阳还歪着头，也顺便扶了一把。

　　曲阳在刚才肢体接触的微妙中反应过来时固谭已经喝了一杯茶，他为了缓解刚才尴尬的气氛，扫了一眼四周，当做不在意的咧了咧嘴角。

　　固谭放下茶杯，淡淡道：“你上次封印的时候用了南尔的千年灵石，又因为老魔尊状态不佳，才把他封印的。”

　　“后来呢？”
　　“后来灵石被留在凌霄塔内做防护。”

　　这真的太奇怪了，固谭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你为什么知道？”
　　“因为我是魔尊，我什么都知道。”

　　好吧，你是魔尊，你豪横。
　　曲阳：“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你需要回南尔之地拿千年灵石，然后与我汇合。”

　　“就我们俩封印吗？要不要叫上天兵天将？”
　　“他们来了也是废物，没用，不过你肯定会叫，那就叫吧。”

　　曲阳微微一笑：“看来你还挺了解我的，拿灵石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你自己回，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曲阳怔了一下，试探道：“那你的意思…我把他理解为放我走，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固谭斜钩了一下嘴角，“反正还能把你抓回来。”

　　“好吧。”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是不是在鸣幽山上就有所察觉凌霄塔内的事？”
　　固谭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掠过来，直接在那说不是更好，把我掠过来还不到一天就让我走，是不是太麻烦了。”
　　“不麻烦，喜欢你就想跟你呆着，哪怕只待一刻。而且这些事我也只会跟你说。”

　　固谭说的理直气壮，丝毫没因为自己的私欲就掠人感到不妥，曲阳深吸一口气：“你跟我说不就代表天庭都知道了吗。”
　　“你说不说我管不着，而我只想跟你说。”

　　“哦，这样啊。”曲阳道，“那我先跟海瑞联系一下，让他散发消息，让玉帝和众神重视起来凌霄塔。”
　　“随你。”固谭：“我先走了，记得拿到灵石后赶到沼林。”
　　“好的。”

　　固谭化成一缕黑烟消失，曲阳第一时间跟海瑞通灵，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然后又听海瑞陈述了一下他现在的情况。

　　海瑞向玉帝请求小鬼留在身边，说自己会看好他，玉帝同意了，但是需要舒颜受十八极电雷刑罚，七魂三魄必须剩下一魂一魄才能放过他。

　　一个不完整的灵魂是拥有不了法力的，一个鬼剩下五魂二魄与凡人无异，若是一魂一魄那就很严重了，就像现在医院里天天需要呼吸机的病人一样，濒临可危，日后需要大量的法力去维持生命。

　　曲阳跟他通灵的时候正是小鬼受罚的时间段，海瑞已经在刑场呆了近五个小时，无比凄惨的惨叫声令他始终揪着一颗心不敢放下。
　　什么都做不了才是痛苦的源泉，但是海瑞不想走，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生怕雷公电母一不小心过头，一魂一魄都没了。

　　几百年前的事情，实在是太久远，那个时候的海瑞还是个初出茅庐、第一次离家出走的少年，几百年过去虽然还是个少年，但是心境必然不同了、成长了、成熟了、知道的更多了，见惯了世上形形色色的人，再次回想的时候，跟舒颜相处的那几年是如此的轻松美好，空气都是清闲的，舒颜就如一缕清风，一片花海，释放出非常朴实的温暖，那种感觉不太让人记得住，但是在回忆、在仔细感受的情况下要比其它时候温暖心扉的多。

　　海瑞自认为不是一个恋旧的人，这些年流转于世界各地，前半段自己流浪，后半段遇见曲阳后俩人一起流浪。这本来是一件很孤独的事情，好在也能自得其乐，自信其中。现在算算，几百年的时间其实什么都没干，说好听点是在享受生活，说不好听点就是浪费时间。与父亲的争议一直存在，甚至比之前还要严重，东海老头总觉得他不学无术，不思进取，只知道玩、玩、玩。

　　对，他就只知道玩，而且还心软。
　　舒颜是个很可怜的人，以至于流浪几百年都找不到比他更可怜的人，在海瑞印象里，那时的舒颜青涩，小心翼翼，懦弱以及柔软，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小狗，母亲却没了的那种心疼，舒颜的不公平从出生就已经开始，后面更加的惨绝人寰。

　　这个世界不应该这样，一个善良柔软的人应该被人看见，被善待，不应该只是形单影只，受人欺凌的下场。
　　几百年前他对舒颜说过‘你值得更好’类似的话，但是他现在想说，‘即使世上没有一个人喜欢你，我也会喜欢你，这次我不走，我要把你守护在身边。’
　　因为他知道，舒颜爱并依赖自己，且无法自拔；同样也知道舒颜的爱是永不枯竭的，会一直一直存在，因为自己是他心中唯一的依靠。

　　换言之，如果你随便对一个人好一点点，他就可以一直爱你，那世上所有人都可以成为幸福的人。
　　可是，爱都是双向的，爱你的值得你的被爱，值得你的珍惜。
　　当遇到一个死心塌地对你的人，已经很幸福了，你不疼他还能疼谁？
　　况且舒颜还那么软糯。

　　惨叫声本来就够海瑞心力交瘁的，接到曲阳的通灵后，他不仅心力交瘁还心神压抑。
　　——怎么那么多事，一事未定一事又起。

　　不过该办的事也得办，若没个稳定的生活区，何谈个人平安喜乐。
　　他看了几眼受罚的舒颜，离开刑场，奔赴玉帝那里，把曲阳交代给他的事情传过去。

　　——

　　魔尊不在，曲阳唤醒沉睡的小绿，问它家怎么走，他最开始顾这顾那的心思在重大的事情面前荡然无存，管小绿怀不怀疑，反正他就是曲阳，铁打的事实，不认也得认。
　　小绿不知怎地睡了一觉变得格外懂事，曲阳跟他讲了一下发生的事情，小绿啥也没说就带着曲阳往家赶。

　　一路上过万重山，越千里海，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南尔之地，曲阳御剑飞在上头，俯身向下，惊呼一声发出感叹：“这他妈也太美了吧，这么大吗？”
　　小绿轱辘的转了下眼，疑惑道：“他妈？”
　　“……”曲阳嘻嘻一笑，把小绿接在手上，本以为会被温柔以待的小绿被狠狠揉了下头——让你抓字眼，让你抓字眼。

　　小绿眼睛被他揉成倒三角，招架不住爸爸的摧残，嚎叫一声跑到了肩膀。

　　此处，青山绿水，旷野无边，无处不是诗人画中的景致，曲阳放慢了脚步，漫步欣赏远处的从林和脚下的青青大草原，陶醉其中，流连忘返。

　　越过大草原之后，到了南尔之地的深处，过了前面的一条河就是结界之地，可以看到外围很淡薄的金圈，光泽又透明，很好看，曲阳停留在外面，心道：“怎么进去？”
　　他看了一眼小绿，小绿便知道了他的心事：“你脖子上的项链就是进去的通行证，其实你可以直接进去，但是太久没回来，结界对你比较生疏，你把项链拿出来施点法力就行。”

　　被小绿这么明白的说出来，曲阳囧了一下：“额，你为什么不问我连这都不知道。”

　　小绿在他肩膀上转了一个圈，坦诚道：“其实，我早就怀疑你不是之前的爸爸了，但是你脖子上的项链是真的，我就不怀疑了，因为这是南尔之地的象征，每个人身上都会戴，而且只会在你身上，别人戴不了它。”

　　“哦，原来这样啊，挺好的，辨别真假。”曲阳摘下项链拿在手里看着，那是一条极青翠的链子，非常的晶莹剔透，中间有个实心绿的兔子，晶莹度与链子相反，很浓重。好不好看另说，贵重倒是一眼能看出来。

　　曲阳玩似的在指头上转了两圈，心道，啥都是绿色的，啥都带兔子，见多了都不烦的吗？
　　身份是很重要，但是处处提醒身份是不是太过了。
　　当然，这是在他知道进了南尔之地自动恢复到原来绿头发绿眼睛的样子。

　　当项链被他巧力扔到半空中且非常潇洒的抓住时，项链在手里冒出蒸汽似的幽微绿光，两三秒后项链慢慢升起，一条直直的绿色光线射向结界，结界开了大洞，曲阳眼疾手快的钻了进去。

　　里面的温度比外面高一点点，曲阳进去还没站稳脚跟，就看见有个小青年老远的地方盯着他，然后慢慢走近。

　　突然间进来一个人，让人怀疑惊讶都是正常的事情，他正准备友好的打招呼时，小青年停在他两米外，眼睛泛光，神情激动：“是…曲阳小圣主吗？你回来了？”

　　这么这么这么的开心和激动吗？曲阳有点不知所措，露出非常标准的笑容，点了点头。

　　“太好了。” 小青年一喜，手里的红萝卜扔了两米远，往回沿着街道边跑边喊：“曲阳圣主回来了，曲阳圣主回来了，曲阳圣主回来了……”
　　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激动。

　　曲阳汗颜，看着少年渐淡的背影，和响彻云霄的喊叫声，轻呼一声：我其实想低调来着。

　　小绿从曲阳的肩膀上跳下来，或许来到了久违的家，莫名兴奋的在地上转圈圈，跑到旁边的青青草原上吃草。

　　曲阳站定了一会，看着不远处类似于蒙古包的东西，一个一个的，白白的，圆圆的，有种非常亲切的氛围感，他沿着青年的的轨迹向前走。

　　只有走到人多的地方才能到一个家族的核心，这么多年没回来，是该熟悉熟悉这个地方了。

　　走出去五十米后，小绿还在忘情的吃草，便回头大喊了一声：“走啦。”
　　小绿一个激灵，几个大跑追上来，跟在曲阳后边，短短的尾巴动了动。

　　小青年的喊叫声当得上空前绝后，看着远近隔着两公里的屋子同时开门，曲阳有点想骂娘。

　　果然没个几分钟他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子民们向他热情的打招呼。
　　“小圣主你终于回来了。”
　　曲阳全身僵硬，不自在的微笑着说：“是啊是啊。”

　　“我们都很想念你啊。”
　　“我也很想念你们。”

　　“听说你被魔尊抓了，我们担心的要死。”
　　“我也担心的要死，还好没事。”

　　“你一走就是你百年的时间，简直太不够意思了？都把我们给忘了吧。”
　　“没有没有，这不是回来了吗。”
　　……

　　曲阳点头微笑面上的礼仪做的足足的，又不失活泼，当走过一条繁重的街道，他扶着一颗树重重呼了口气——终于过去了，我虽然社交没问题，可也没有社交牛逼症啊。

　　当他还没放松个三七五八的，迎面走来了一名暗色系衣服，看着颇为庄重的青年人，大概四五十岁，身边跟了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和小伙子。

　　曲阳站直了身子，单看面相，就已经知道他是谁了，除了他父亲还能有谁，眼睛鼻子和嘴巴，甚至脸型都一模一样，非常标准的曲阳老年版，说不是亲生的都没人信。

　　曲阳还没做好重要人物登场的心里准备，心里不由的骂道都不让缓个几分种。

　　老父亲走进，停在曲阳前面，阴阳怪气道：“呦，回来了，很有勇气吗。”
　　“……”一听语气都知道不会有啥好事，曲阳只能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哈，是挺有勇气的，你们想我了吗？”

　　老父亲拉下脸不由分说的抬腿踢了他一脚：“别以为自我改过我就放过你，别以为有个荣誉你就是圣人，在我这没有任何特殊，你说过你回来就自断双腿，去吧，自断吧。”

　　什么？
　　自断双腿？
　　都到这一步了吗？
　　“那个，我们之前是发生了什么吗？”

　　老兔子指着他，一口唾沫喷老远：“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

　　曲阳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摸瞎的解释道：“那个，我之前不懂事，几百年过去了别记仇吗，俗话说的好，退一步海阔天空，咱毕竟骨肉相连，有些事该过就可以过了，老那么小气，多伤感情啊，您活这么多年，道理肯定比我清楚。”

　　老兔子另眼看了一番曲阳：“混几年果然不一样了啊，油嘴滑舌的程度蹿升，真是长本事了，但是在你爹面前没用，还真以为我治不了你。”

　　“你儿子几百年肯定要有长进的吗，也不能白活是吧，还有我那怎么能是油嘴滑舌，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拥有我的口才吗，被你说的这么小人，我冤不冤啊。”

　　他本来以为这段话多少可以综合一下现在的矛盾，自己可以多些时间缓解现在的剧情，老兔子也可以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几百年未见，态度怎么都要好一点，谁知，他爹没按照想象的发展，很爽快的直接说了一句：“把他绑了。”

　　旁边一个小少年弱弱的接道：“二哥回来我想跟他叙叙旧。”
　　“叙什么旧，敢叙旧打死你。” 老兔子上头就是一巴掌，直接把小少年打的倒退三步，抱着头躲到姐姐后边。

　　这脾气暴躁的着实令曲阳倒吸凉气一口——爹果然是爹，永远有着你想象不到的威严。
　　不过实话实说，这也忒不通情达理，过于古板迂腐。

　　老兔子又瞪了一眼少年，少年畏畏缩缩的看着他，不敢忤逆，无奈的变出绳子，走向曲阳，边绑边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