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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自从十多年前,篡国者黎氏迈着踉跄的步伐,满嘴酒气,狰狞着狂笑着,对着毫无反抗能力的自己,狠狠挥下那令他肝胆俱裂的一刀之后,很长时间里,陈芜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十足的可怜人。低贱如蝼蚁,渺小如浮尘,仿佛被人从高耸入云的山顶一把推落,充斥于心间的重重的自卑感让他在遇到瑶衣之前,无论怎样都抬不起头来。
      放眼望去,身边所有入宫的阉人们,他们每个人入宫的经历或许各有不同,他们的遭遇固然没有谁能比他更悲惨,但是,相同的命运背后总是有着类似的经历。这些年来,他听得多了,看得也多了,一颗饱经创伤的心灵已经承受了太多的悲凉故事。
      即使后来再遇到与他有着同样可怜身世的人,他也几乎已经麻木,已经没有了最初时内心深处还会有的哀痛,一颗心变得漠然,变得冷酷,变得认为那些人的自怨自艾只是无病呻吟而已,甚至变得无动于衷起来。
      入宫多年后,因为有了与瑶衣的相遇,他的生活才开始逐渐的象个人样,他的自信也才开始一点一滴的重新建立。对于这种异常珍贵的幸福,如阴霾中照亮他生活的唯一光芒,他这辈子绝对不会放手。
      可以说,如果不是瑶衣用她那仿佛清泉般清澈透底的温情滋润了逐渐干涸的心田,他一定也会和所有手握些微权势的阉人一样,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冷酷无情的“无根”之人,任由自己的面目变得狰狞,嘴脸变得丑恶。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认为自己经过这十多年的摸爬滚打,从最底层的火者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的监承一职,已经看透了人性深处的黑暗面,已经能在宫廷中做到宠辱不惊,镇定自若,面对一切危机也有足够的智慧去冷静处理。
      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自己这十多年来在宫中所练就的“功力”,原本引以为傲的“宠辱不惊”,原来自己认定的可怜身世,却依然敌不上一场活生生在自己眼前进行的血腥杀戮。
      当这可怕而实在是惨绝人寰的一幕真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听着那些真正可怜之人声声痛苦的哀号时,他在惊恐胆战之余,却也不得不承认,与那些枉死之人相比,自己并不是这个世上最可怜的人!

      众所周知,永乐皇帝朱棣性狠好杀,当年因“靖难”一役,几乎逼死了自己的侄子,又残杀了多少建文朝的大臣,株连者达数万人之多。到了晚年,尤为过之,稍有不顺心,便要杀人泄愤,宫中人人皆惧之甚于虎。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自己犯了过错,那么等待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死”字可以解决,而是一个漫长而凶残的死亡过程。
      不知是谁,出于什么目的的告密,后宫一名受冷落极久的嫔妃与宫中侍卫私通之事东窗事发,消息经过密报,很快就传达天听。远在北京视察新皇城建造工程的永乐皇帝闻知此事,勃然大怒,当下便下了密旨,要将所有与此事有关联的人挫骨扬灰,令那些背叛他的人永远不得超生!
      自古以来,汉族男子最忌“绿云盖顶”,在他们眼中,自己的女人背着自己与其他男人私通,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更何况这次出事的竟然还是天子的妃嫔?!
      年轻美貌的妃子与年富力强的侍卫私通,除了昭告天下,皇帝被自己的女人所背叛之外,等于是在变相的告诉皇帝,纵使你富有四海,贵为天子,可在我心里你却比不上一个平凡的侍卫!我不要你了!你已经老了,你不能给我所有我想要的,你再也不能满足我的所有欲望,既然你已给不了我,那我也不愿意死守着你,葬送我的青春年华,所以,我要离开你!
      只是,宫妃这种决然而愚蠢的反抗方式无疑就是自寻死路,一夕贪欢固然能得到片刻快乐,可是其中后果又岂是他们能轻易承担的?本就自负而霸道的皇帝岂能容许这样的耻辱发生在自己身上?如果此种丑事一旦传扬出去,流于民间,那么他做天子的颜面又何存呢?于是,在皇帝的授意下,一场起于宫廷的秘密杀戮就此缓缓拉开序幕。
      秘密的杀戮自那位宫妃居住的昌华殿开始,殿内所有宫人都被强行关进了殿后一座废弃的屋中等候死亡的来临。昌华殿本就位于皇宫偏僻之处,平素已鲜有人往来,眼看着自己要成为无辜陪葬品的众人就算扯破了嗓子也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每个人在目睹生命就要走到尽头时,无不凄惨哀绝的仰天号哭。
      一时间,屋中哭声震天,哀号遍地,可是无论他们如何哀求,这座皇宫中都不会有更多的人知晓他们的死亡。不管他们对那场宫闱丑事是否知情,皇帝的严旨却是一概全部予以绞杀。转瞬之间,数十条人命就在朱棣的迁怒之下烟消云散。

      杀戮开始的那天,陈芜跟随在皇太孙身旁,作为一个旁观者亲眼目睹了那些无辜宫人的死亡,他们临死前凄厉的哀号,被绞杀时那逐渐发紫的面色,伸出的舌头,不停挣扎踢动的四肢,狰狞而恐怖的表情,还有死后僵硬的躯体……
      这种与死亡面对面相遇的场面,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再次见到!当所有人都死在了弯弓之下,当原本哭声震天的昌华殿回归于一种可怕的宁静后,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昌华殿的,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跟着皇太孙向太子殿下回禀这一切的经过,他只知道等自己再有意识时,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坐在书桌前,怔怔地看着一本书在发呆!
      回过神来的自己,浑身冰冷,身体还在不住的震颤,头皮就象被炸了起来一般,任凭自己怎么扯拉自己的头发,居然连半点痛感都没有!他忽然的想起来,他看到的一切!
      他忘不了在他和皇太孙两人看着那酷刑冷汗直冒的时候,司礼监管领刘公公却在发下绞杀令时那张阴森诡异到极点的笑脸,忘不了刘公公在看着那些宫人惨死之状的时候,居然还能悠闲的品茶聊天,更无法忘记行刑的那些太监们脸上凶光毕露的神情!
      他不能理解,始终不能理解,大家都是苦命的可怜人,同在皇宫当差,可为什么这些人能在自己的同伴遭受到如此悲惨遭遇的时候,脸上竟然还会露出这种幸灾乐祸似的表情?也许就在不久之前,行刑人与被害者还都是在一起喝酒划拳的朋友,可为什么一转眼,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消失的如此迅速?难道他们之间就从来没有什么情感可言么?难道这深宫之中,人与人的关系就注定了凉薄?就注定了要捧高踩低么?

      夜晚时分,瑶衣的到来,令白天经受了严重刺激的他象是抱住了唯一的希望一般,在瑶衣的怀抱中寻求到了些须温暖,抚平了他忧惧交加的心情。可是,他却也看到了瑶衣的致命弱点——这个善良女子缺乏防人之心的城府。
      瑶衣固然聪明机灵,能巧妙的躲过一些危机,但那些小聪明,小机灵在这个深宫之中用来自保,恐怕是远远不够的。若是有人想对付她,那简直易如反掌。想到白天的可怕经历,他的心就越发的感到焦灼和忧虑,他不为自己担心,因为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他忧心的只是瑶衣!他开始为瑶衣的将来,为她的处境感到无言的害怕。
      绝对不能失去瑶衣,绝对不能让她受到伤害,绝对不能允许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再次在自己面前消失!绝对不允许自己还是象过去那样的软弱可欺!绝对不允许!
      他在害怕,在恐惧。瑶衣于他,如同黑暗生活中的一盏明灯,一束光芒,他不愿意失去瑶衣,不愿意再回到那种一个人无依无靠活在这个世上的那种凄惨的生活中去!当年的他自政治斗争中侥幸存活,苟延残喘的活到今天,本想留着这条残命,守着瑶衣,只要能平静的过完此生,此生已无憾。可没想到,一场不期而遇的宫廷斗争又降临在他的生活中,象个无法挣托的桎梏一般令他感到了逼人的压力,迫使着他不得不做出一个决定。
      他埋首在瑶衣发间的那一刻,感受着胸前令他沉湎的温柔,他的心中陡然生出无限的力量,一个坚定的念头牢牢地占据了他的脑海。是的,有一个办法可以让这一切都变成现实!那就是拥有无上的权力!
      想要不成为被人随意宰割的鱼肉,想要从此在宫中不会遇到危险,想要不重蹈昌华殿内数十人的悲惨命运,想要守护住一切自己在意的人和事,那么就不能再象以前那样轻易妥协,轻易退让,他要做个强者,做个能保护瑶衣的强者!

      “陈监承,陈监承,求求你,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我们是无辜的啊……”
      “陈监承,求求你,替我们说说情,请太子救救我们吧,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们不想死啊……”
      “我们不想死啊,陈监承,我们当年一同进宫,这么多年来,你应该知道我们的为人啊,我们每天只知道实心当差,从来不存一点私心啊,可为什么会遭此下场啊……你救救我们啊,难道你就这么狠心的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死么……”
      “阿芜,阿芜,我不想死啊,你救救我啊……”
      “苍天啊,这是为什么啊!我们做错了什么啊!”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救救我们,为什么……”
      ……
      那场屠杀后的许多个夜晚,陈芜都会浑身是汗的从噩梦中惊醒,那血腥的梦境仿佛是一场场杀戮的再次回放,是如此真实,真实的令他不寒而栗。那些曾经都与自己相识的人如走马灯一般出现在自己的梦中,他们每个人都浑身是血的伸出手向他求救,他们披头散发,目光凄怨,对着自己哀声连连。
      心急如焚的他想和他们说话,想去伸手拉他们,可是每当自己刚要伸出手去,他们的身影就会突然的消失,等他想要去追,想要呼唤他们的名字时,他就会从梦中醒来。醒来的时候,面对一屋子的黑暗与寂静,那种令人感到可怕与绝望的孤独感和危机感会如同一张织就的严严实实的大网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
      那些与自己相识的同伴们用凄厉而绝望的呼救声乞求着他,他们眼睛里流露出的那份最后的渴求,他都明白的看在眼里。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也做不了。他只是一个区区宦官,没有能力使皇帝改变心意,没有办法改变这些人的命运,他和皇太孙只能任由这世上最凄惨的一幕在他们眼前上演。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狠下心肠,冷眼看着他的同伴们一个个的走上死亡之路。
      命贱如纸,为人鱼肉。这八个字也就是从那天起,在陈芜心里打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让他从此下定了决心要走上那条争夺权力,走向宦官权力颠峰之路。然而,这条路注定了是坎坷而艰难的,充满了无数的荆棘与危险。他甚至还没做好完全的准备,一个又一个的危机已然接踵而至。

      昌华殿的事情发展都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秘密绞杀一案后,本应就此停止的杀戮却变得难以控制起来,那些宫人临死之前,声声凄凉的呼号声中呼唤的对食者的名字又牵扯出了更多无辜而不明就里的人。
      为了确保皇帝的颜面,为了保证此事再没有知情者,于是,随着司礼监对这些人身份的秘密查实,杀戮灭口的对象从昌华殿开始,大面积的向整个皇宫蔓延开,牵连越来越广,莫名其妙失踪而被杀之人也越来越多,终成令所有人杯弓蛇影的可怕局面。
      尽管负责监国的太子殿下一再的力图控制这股失控的局势,几次上书皇帝要求赦免其余无辜的宫人,避免事态扩大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但是,盛怒的皇帝哪里能轻易忍下如此奇耻大辱,丝毫不听太子之劝,连向来宠爱的王娘娘的话也听不进半句,反而更是下令司礼监宁错杀一千,也不可姑息一人。
      于是,永乐年间规模最大的一场血洗后宫行动终成难以改变的定局。

      “瑶衣,瑶衣,不好了,不好了,听说了么?权娘娘的贴身侍女宝珠昨天也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秋霞上气不接下气的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进了屋,一见到正在低着头做着针线活的瑶衣,连忙上前夺过她手中的衣服,着恼地叫道:
      “哎呀,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做这些!咱们宫里又有人失踪啦!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呢?”
      瑶衣无奈的抬头望着满面焦色的秋霞,叹道:
      “我着急有什么用?着急他们就能回来么?这些日子来,听这些事情听得我的心都凉了,现在我能做的只是期盼她们都能平安无事!”
      “你难道就不好奇么?回想起来,最近这几个月,宫里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怎么好端端的会接二连三的丢了人呢?大活人啊,本来在宫里好好的,就这么突然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难道就不怕么?”
      “再急再怕也要有个由头,可世事难料,神鬼莫测的,如今我都不知道该从何怕起,从何急起!我知道,宫里老这么丢人,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我们这些下人不知道而已。
      那既然我们想破了脑袋都不知道原因,那又何必去想呢?你也别自己吓自己,我们索性以不变应万变,搞不好哪天真相大白的时候我们才知道,啊,原来那些人还好端端的活着呢,只是调去哪里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去了,就和我三哥一样嘛,说到底不过是一场虚惊。”
      瑶衣故做轻松的低声说着,可神态却并不如嘴上说的那样轻松,她的心中也不是没有担心和忧虑的。事情的确很奇怪,这几个月来,她在宫里的几个好姐妹都悄无声息的失踪了,有些宦官朋友也是从此象是失去了消息,无论怎么打听,都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到底做什么去了。
      按理说宫里这样接二连三的丢人,司礼监应该发下条令四处找人才对,再不济,也应该派锦衣卫调查。可现在,宫里风平浪静,象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但没人找那些失踪的宫人,就连协理后宫的王娘娘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一个字!
      王娘娘最是宅心仁厚,体恤下人,既然她都没有为此着急,也没有勒令着人去找,想必那些人的无故消失,也是得到了批准的,一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瑶衣才没有太过担忧那些失去消息的朋友。
      “瑶衣,你怎么把事情想的那样简单?若真象你想的这样,我用得着那样紧张么!可你难道就没有往深的地方想想?前阵子失踪的大宝儿,福全,小三儿,还有那成天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狗子,他们都是什么身份的人?
      他们不过都是普通的火者、平巾,平时除了我们和他们说说话,还有谁拿正眼瞧过他们?他们是连一袋好烟都抽不上的人,怎么可能会被抽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还有,还有,你知道么?宝华殿里的兰芳,月华宫里的翠云,还有内织染局里的秀晴,她们和大宝儿他们,是同一天里没了踪影的!”
      “同一天?这也太蹊跷了!她们和大宝儿他们都是菜户关系啊,难道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他们一对对的去办的么?”
      “哎呀,天底下哪有那样的事情嘛!瑶衣,你好好想想,你不觉得他们失踪的有点奇怪么?我觉得他们的消失象是有预谋,有目标的,好象是有人故意要挑上他们。难道,难道是皇上要整顿后宫的风化,所以才秘密的把凡是有菜户的人都抓了起来?”
      紧张的秋霞抱着双臂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停的猜测着那些失踪人员背后的关系和可能,瑶衣听闻,不禁摇头道:
      “不可能,要是皇上真要整顿后宫风化,出个律令即可,也犯不着这么神秘啊,再说真要抓起来问罪,我和陈芜恐怕也逃不掉呢!这宫里哪有什么秘密可言,就算我和他把我们之间的关系藏得再严实,总是有人会知道我和他的关系的。碰上整顿风化这么好的出头机会,还不早就上报邀功去了,那我现在也应该消失了,哪里还会坐在这里听你说这些嘛!”
      “可你能解释这一切么?究竟宫里无缘无故的丢人,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你说啊,你说啊!”
      “我的好姐姐,不要这么燥,你问我,我也说不出啊!要不这样,我今天晚上再去陈芜那里打听打听,他成天跟在皇太孙身边,一定知道很多事情,我今天一定逼着他说出来,省得老被你这么烦我!要是被孙姑姑听到了,又少不得要数落你扰乱人心啦!”
      瑶衣被秋霞抓着胳膊摇了半天,趁着自己还没有再次被摇得头晕之前,她连忙跳开去,对着秋霞作揖求饶。秋霞一听,立刻露出兴味索然的表情,放开了瑶衣的手,嗤之以鼻的摇头道:
      “得了吧,你还是别去问他了,别到时候他又怪我撺掇你什么的。你家那位啊,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他的脾气和架子都见长呢?成天脸上都没个笑容,以前好歹见了我还点个头,笑笑什么的说会子话。如今倒好,见了我,连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脸拉的老长,好象我欠他多少钱似的!真是的,瑶衣,你怎么就受得了他呀!难不成他这本性露出来了?官做大了,也目中无人起来?”
      秋霞的表情和语气颇为怨怼,瑶衣听了不禁失笑道:
      “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么?我没觉得他有多大变化呀?不过最近看着他倒是挺累的,常常一个人坐着不爱说话,恐怕是当差累着了,所以心情不好,你别怪他啊!过些日子,我让他给你赔不是,这总行了吧!”
      “得得,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和那小子一般见识。对了,这些日子宫里也不太平,为防万一,晚上你还是别到处走动了,他那以后有的是时候去。那事想想就怪糁人的,别真是宫里出了什么邪门的事情吧!还是老实呆在屋里的好,咱们的命虽然不值什么钱,可好歹是条命,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么?”
      “姐姐说的是,只是,我想今天还是去他那里一次,早点打听出来宫里出事的原因为好。总这么三天两头的丢人,确实让人心里发毛!”
      “那你可一定要小心,如今这宫里竟也这么的不安生。”
      “放心,我会的,咱们这命啊,都是老天爷注定好的,真要该着我倒霉,就是我躲到天边去,也逃不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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