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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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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接二连三的失踪一事,渐渐地在宫里形成了一股极为可怕的氛围,几个月来,人人自危之余,不知从何而起的谣言逐渐布满整个皇宫。在每个人不同的理解下,再加上说的人添油加醋,于是谣言如滚雪球一般,越说越离谱,越说越神秘,各种版本什么都有,上天入地,神神叨叨,一个个说的活灵活现,仿若亲见。
可即使宫里已经人心惶惶,然而真正的始作俑者——永乐皇帝却依然任由这股暗流继续汹涌。早在数天前,他已经从北京秘密的回到了应天,隐身在宫中的一隅,可却一直对外秘而不宣。他仿佛是要故意折磨宫中每个人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似的,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冷眼看着宫里的一切动静。
事实并没有如瑶衣单纯而美好的愿望那样,那些失踪的宫人其实早已在失踪后不久,便秘密地死在了司礼监衙门私设的公堂之上。原本只是为了追查宫妃私通一案的初衷,逐渐的被人为的抹上了带着私利私欲的个人色彩。有居心叵测的人开始利用这个机会铲除异己,报复曾经得罪过自己的人,于是,越来越多与宫妃私通一案无关的人被卷进了这场后宫风波。
偌大的皇宫中,被牵连致死的宫人已达千余人,可皇帝却丝毫没有要结束它的意思,默然的允许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一切,甚至都没有提审引发这场宫廷血洗案的两名祸首。宫中人人自危,往昔岁月的轻松与自在不复存在,比起当年黑衣刺客一案时那风声鹤唳的情况显然更是犹过不及,令人感到窒息。
就在所有人都感觉要被这种气氛逼得发疯之时,永乐皇帝现身了。因为他终于觉得,由他刻意造成的恐慌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也是时候可以亲自提审那对令他颜面扫地的狗男女了。
一个阴冷的冬日黄昏,太阳还斜斜地挂在天边,朱棣阴沉着脸,来到了当日绞杀数十条人命的昌华殿中。靠着杀戮夺得皇位的他,手上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踏在无数人的尸体上问鼎天下,他显然对当日这里曾经死过那么多无辜之人无所顾忌,毫不畏惧。他大步地走进正殿的宝座上,以一双凌厉的双眼死死地瞪着门外。
他来时并没有多带人,除了太子与皇太孙等几人之外,只有司礼监的掌印刘保带着几个身材魁梧的宦官。
朱棣固然恨不得将害他“绿云罩顶”的那对狗男女推到午门前凌迟处死,让所有百姓如同看戏一般看着他们受千刀万剐之苦,他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们,才能稍解自己心头之恨,但是毕竟这对自己的面子来说,是个无法抹杀的耻辱,所以,他只能暗暗地忍下这个念头。
“将那对狗男女带上来!”
朱棣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来,没多久,两个衣衫单薄褴褛,面容枯槁邋遢的人便被人如赶畜生一般推上了正殿。
朱棣一见两人,不由得怒火中烧,他走下宝座,没有理睬那名低着头的侍卫,而是径直来到那被押着跪着的宫妃面前,根本没有多想,抬起一脚就狠狠地踹在了她的胸口上,那宫妃被他踢得当下立刻摔倒在地,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
“贱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背着我偷人?!你知不知道廉耻二字是怎么写的?你知不知道身为女子应当遵从的三从四德?在宫里养尊处优,享受着荣华富贵,这样好的日子给你过,你竟然不知道感恩,还敢做出这么下贱无耻的事情来,朕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让朕蒙受这样的耻辱?你说!”
朱棣蹲下身子,一把扯过那宫妃的头发,甩手就是一记耳光,目光凶狠而阴鸷的瞪着她。
“你错了,你认为的好日子,在我眼里简直一文不名!什么荣华富贵,我不稀罕!三从四德中说出嫁从夫,可请问,皇上,你是我的夫么?你不是,你从来就没把我当成是你的妻,甚至在你眼里,我连你的一个妾都不是,我只是你的泄欲工具而已。
别以为给我一个小小的名分,就象是施舍了什么大恩一般!你既没把我当人看,那我也不用遵从什么礼教,我为什么要守那些‘三从四德’?你知道么,那天你趴在我身上,气喘如牛,却怎么也硬不起来的模样,简直让我看了恶心!
皇上,你承认了吧,你老了,你不行了!我不想守着一个不举的男人一辈子守活寡!我那么年轻,那么美丽,凭什么就这样为你浪费青春?我要的是一个爱我的男人,一个能让我快活的男人,一个生机勃勃,充满朝气,一个能让我□□的男人!请问,皇上,你是么?”
那宫妃被朱棣扯着头发,几个月来的拘押使她的身体看起来虚弱不已,她身上没有一件冬衣,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在寒冷的冬天里,被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和脸色没有一点血色。即使如此,她却依然强撑着身体,用同样凶悍而无悔的眼光,毫无惧色的回瞪着朱棣。她的唇边虽然还挂着未干透的血迹,可还媚笑着,用嘲讽的口气一字一句的戳着朱棣的痛处。她眼神中的厌恶之色还有话语中的轻蔑,令当朝天子更是恼羞成怒,气急败坏。
“下作无耻的女人!简直狗胆包天!你难道不知道你做这些事情,让朕颜面尽失的后果是什么么?知道因为你们,这后宫里有多少人死了么?他们因为你们这对狗男女而死,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之意么?”
“我欠他们的,这辈子已经无法偿还,要是有来生,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会还给他们,一世还不完,那就还两世,两世还不完,我就一直还下去,直到我欠他们的全部还清为止!可是,皇上,难道你不会就一丝愧疚之意么?你这么说,不觉得很讽刺么?
明明是你亲手杀了他们,明明是你眼看着人越死越多而无动于衷,明明是你放任那些阉货肆意妄为的滥杀无辜,明明要负上主要责任的人就是你,如今反倒将全部责任推到我一个弱女子的身上,难道你这么做,是一个真正有担当的男人所为么?
所以,我早看穿了你,你哪里是什么真龙天子,你从来就不是一个男人!我离开你,从来就没有后悔过!与其守着这么个无耻的男人守一辈子活寡,我宁愿选择过几天被一个真正的男人爱的生活!”
那宫妃对于身前男人的暴跳如雷丝毫不以为意,更是对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毫无畏惧,她将很多一直埋藏在心底里的话一古脑的说了出来,对皇帝的存在仿佛视而不见一般,而是将视线投到了在她身旁被两个身材魁梧的宦官强行压制着的侍卫身上,看着同样狼狈的侍卫,宫妃的眼神顿时变得温柔如水,连原本神态强顽的面容也变得柔软起来。
“该死的女人,恬不知耻,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嘴硬,朕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尽管朱棣并不喜欢这个女人,却也无法忍受自己的女人对他的无视,公然的在自己面前用含情脉脉的目光注视着别的男人。他心头狂怒而起,对着那宫妃劈手就是几记重重的耳光,打得那宫妃的脸庞顿时肿如馒头。那宫妃被打得跌趴在地上,她艰难的支起身体,恨恨地瞪着朱棣,用手背擦去了唇角溢出的鲜血,忽得凄厉大笑,用手指着朱棣尖声叫道: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这么说!我不爱你,一点也不,我爱他啊,我生是他的人,就是死了,也是他的鬼!你这个心狠手辣的老匹夫,不论这辈子,还是下辈子,我永远都不会爱你,你能毁灭我的身体,可永远无法禁锢我的灵魂!朱棣,我咒你将来不得好死!”
“贱人!贱人!……好,好,你既然这么想要男人爱你,那朕就成全你。哦,不,我还要让你打扮的美美的让你和你的情郎相会,朕倒要看看,等你的情郎看见你打扮的那副美丽模样,他还会不会要你!刘保,找几个人帮她‘梳洗’‘梳洗’!”
朱棣恶狠狠的瞪着眼前倔强的女子,原本已是被气的睚眦尽裂,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里竟露出一丝笑意,他低低一笑,很是轻快的说着话,手指轻轻地从那宫妃的面上划过,然后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宝座前,安然坐下,仿佛在等着一出好戏的上演。
殿上的气氛显得诡异极了,为人温厚的太子在听见“梳洗”二字时,整个人都不禁楞住了,面上微微露出几许恽怒之色,随即象是不忍再见后来的情景,将头别向了一边。而陈芜与皇太孙显然对皇帝突然转变心意,要为宫妃娘娘梳洗打扮的行为不理解,两人带着狐疑之色的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明白这其中的目的何在。就在两人纳闷之时,司礼监掌印刘保手一挥,几个强壮的宦官立刻一拥而上,如饿虎扑羊一般的扑上了那宫妃的身体。
见此情景,陈芜心头不由得一紧,眼神中带着与皇太孙同样的震惊之色,皇上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让宦官向那宫妃施暴么?宦官应该是不能做什么的呀!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就见那几个宦官飞快的压住了宫妃的四肢,撕去了她身上原本就单薄的衣裳,随着宫妃凄厉的叫喊声与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她的身上转眼已被剥得精光,露出了白皙的肌肤与略显瘦弱的身段。
朱棣坐在宝座上,嘴角噙着一丝阴狠的笑意,看着那宫妃不断的挣扎与叫骂,看着她饱受羞辱的场景,仿佛从中得到了报复的快感。乍然的见到了名义上自己“母亲”的身体,皇太孙朱瞻基有些不知所措,从小受到孔孟思想教育的他立刻侧过身体,“非礼勿视”,陈芜见状,也忙不迭的垂下头去。
“来呀,快给娘娘梳洗梳洗,不然她怎么能用这漂亮的身子去勾搭男人呢?”
刘保操着尖细的声音,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宫妃赤裸的身体,从胸前贲起的柔软,不盈一握的纤腰,到小腹处那幽密的深谷,还有那修长的大腿,宫妃的身体几乎被他贪婪而隐晦的眼神看得彻底而明白。几乎就在同时,他嘿嘿一笑,眼睛里闪过一丝凶残,对着身后站着的两名宦官略一点头,那两人便走到宫妃面前,掏出一件物事就往那宫妃身上划了下去。
“啊……”
宫妃那痛苦而凄厉的叫声立刻回荡在昌华殿空旷的殿上,惊得皇太孙与陈芜两人都不由得浑身一颤,他们再次抬眼向宫妃望去,都不禁被眼前看见的那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那两个宦官手里的拿得哪里是什么用来梳洗的普通梳子,而是一个用铁制的,带着锋利芒刺的,比普通梳子大上数倍的铁齿!只是一下,那宫妃身上就被那件象梳子一样的物事抓得血肉模糊,原本如玉般莹白美丽的身体上赫然被刮走了数道血肉,鲜血顺着那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印痕流了出来,逐渐地在光洁明亮的地砖上形成了一大滩一大滩的血水……
“娘娘,奴才替您梳洗的可还舒服?您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太舒服了,舒服的说不出来了啊?”
刘保笑咪咪的躬身朝着那已然痛得在不停的冒着冷汗的宫妃行了一个虚礼,见她没有力气回答,便朝那两个行刑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宦官会意,于是又朝她身上划了下去。
随着那两名宦官不停的拿着大铁梳子在宫妃身上“梳洗”,她身上的一条条血肉被铁梳子刮了下来,没过多久,全身的肌肤已经尽烂,肉已然没有剩下多少,只能看见一片片的血肉模糊在了一起,甚至几乎可以看见累累白骨!
这血腥而恐怖却又美其名曰“梳洗”的残酷刑罚令皇太子、皇太孙还有陈芜看得浑身颤栗不已,恐惧的意识将他们密密实实的包裹了起来,太子虽是早有心理准备,却也难以承受如此惨烈的画面,闭起了眼睛再不忍看。陈芜与皇太孙两人从来不知道这名为“梳洗”的刑罚竟是如此残酷,初次见识的他们更是深深地被眼前看到的这一切所震惊。
陈芜如木雕泥塑一般的挡在皇太孙的身前,面无血色的看着那宫妃一点点的在那两个宦官的手下,正从一个人变成一副白骨,皇太孙躲在他的身后,颤抖的手正拉着他的衣袖,他能清晰的听见皇太孙牙齿间发出的打颤之声!
原本几乎痛得昏死过去的宫妃眼看着出气多,入气少,生命已是危在旦夕之刻,她忽然象是回光返照一般,聚集了全身最后的全部力气,用怨毒的目光看着朱棣与刘保,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咒骂起来。
“啊……朱棣……你这个无道昏君……我,我就是……就是做鬼了,也不会饶了你……刘保……刘保……你这个奸邪的……奸邪的小人……为虎作伥的……阉货……活该你这辈子……断子绝孙……我诅咒你……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都断子绝孙……啊……”
“呦,娘娘的火气怎么还是那么大呀?想来应该是奴才们伺候的还不够周到啊,这才让娘娘这么生气。来呀,替娘娘再好好梳洗梳洗,顺便送娘娘好上路!
娘娘,奴才在这里说句不当说的话,这些年来,您是多亏了皇上才能有这锦衣玉食,华衣美服,可您却丝毫不知道感恩图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不算,居然还敢对皇上出言不逊,奴才看在心里,真是替皇上不值啊!
多亏皇上仁慈,这才不和娘娘您计较,这么说起来,娘娘,您今天也算是没受这番罪哦!好歹您临走之前,皇上还专程来送您……哦,对了,奴才还要多谢娘娘关心啊,奴才早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不用娘娘再费口舌提醒。”
刘保从鼻腔里冷冷地哼了一声,轻蔑地看着地上匍匐着的“骷髅”女人,还用长长的小指甲顺势掏了掏耳朵,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对于宫妃的咒骂显然并不放在心上。
那两名执行“梳洗”刑罚的宦官面无表情的用那大大的铁梳在宫妃的身上一道道地划着,一条条几乎看不清是血还是肉的条状物体也随之而落,宫妃已经没有力气再叫喊,只是如同刀俎上的鱼肉一样任人肆意的宰割。
她的身上,包裹着人体的肌肤几乎已经全部被刮掉,鲜血淌得一地都是,只能看到一具血肉模糊的人体骨架还在微微的喘着气!巨大的血腥气弥漫在整个宫殿中,熏得令人阵阵头晕作呕。
“永泰……永泰……我,我要先走一步了……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会……去找你……我们,我们……要……”
终于,宫妃在那特殊的“梳洗装扮”下,生命的迹象在一点点的消失,气息越来越弱,骂声也越来越小,在她最后要走完自己的人生路之时,她抬起虚弱的眼皮,朝着那被破布塞着嘴,已然泪流满面的侍卫颤抖着伸出一只被刮尽血肉的手去,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对死亡的惧意,反倒是格外的平静与从容,她从喉间喏喏地发出她留在这世上最后一句还没说完的话后,香消玉陨在了昌华殿的大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