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 9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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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所有人的情绪都不是很好，很多女生都在犯恶心，不停地干呕，剩下的人脸色也不好看，甚至拿起水杯都觉得这水有些喝不下去。
然而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问题，就算再恶心，再不愿意，有件事对岸那个人说对了，他们只有这条河流里的水可以用。
就算你现在想要打井，挖水池，总不可能这一段时间都不喝水了，一直等到井打出来再喝水？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人坚持一下，那庄家呢？
他们的任务就是要丰收。
看着这鬼天气，怎么看也不是想要下雨的样子。
但是诡异的是，就算没下雨，周围的山岭依旧树木茂密。
原先是一直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事情。
但有些事情一旦开始想了，这思想就不受控制了。
然而一群人就算再不舒服，随着时间的流逝，才堪堪几个小时，大部分人就觉得口渴了。
喝还是不喝？
这是一个生存的问题。
空间里的矿泉水早就用的差不多，大部分人空间里根本没有这玩意儿，也就武穆清她们几个空间里有一些。
很多人看着武穆清欲言又止，想让武穆清拿出一些矿泉水出来。
面对这些人的目光，武穆清沉着脸，拿起桌上的水杯，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武穆清抹了一把嘴巴，一句话没说，阴沉着脸走出院子，把所有人楞在原地。
秦卿深吸一口气，拿起自己的水杯，把里面的水一饮而尽，随后擦擦嘴说道：“我们的矿泉水能坚持多久？我们不洗澡了？不喝水了？不洗衣服了？不灌溉田地了？生活中什么地方不需要水？这附近能够找到的水只有那条河！我们如果想要活着离开这个游戏，那么就只能克服心理阴影，有本事就把自己渴死在这里，否则，就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说完，秦卿也不管其他人什么表情，拿着木桶就出去了，该给田地灌溉了，现在一到灌溉时间，全班大部分人都会出去帮忙，否则那么多田地根本照顾不过来。
男生们看到秦卿和武穆清的表现，一个个也咬牙把水喝了，然后也拿着家伙出门了，剩下的女生也陆陆续续喝了水，只是一边喝，一边流泪。
武穆清一个人，沉着脸来到对岸的村庄，直接找到了村长家。
看到武穆清的到来，村长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如临大敌，而是淡定地屏蔽左右，打算和武穆清单独谈谈。
武穆清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道：“老村长能告诉我，这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老村长拿着杯子，眼睛没有焦距，思想早就飞到了遥远的过去。
嘴里喃喃自语，“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太早喽，早到我都快记不清喽。”
武穆清也不说话，等待这老村长的下文。
“根据村志，这套仪式已经持续了三百年了。我们这儿啊，自古就不太平，天灾人祸不断，求神拜佛养家仙就是我们活下去的唯一方法，但当这些都不管用了，我们又该如何？老天仿佛就没打算给我们这些人留活路，不是大旱就是大水，很多村子甚至没传过一代，就消失了，我们村子，原本应该也是其中之一吧。”
武穆清看着老村长，她能够看到老村长眼里的悲哀，还有语气中那股深深地无奈。
原先武穆清只是感受到了老村长的敌意，现在，武穆清似乎隐约之间可以明白，这股敌意的缘由。
“三百年前的一天，我们的先祖在进山的时候，跟山神签下了契约，我们每年供奉童男童女一对，山神就可保佑我们这里生机不断，世代繁荣。一开始村子里穷，为了更多的人能够活下来，村子里只能用自己的孩子献祭，然后我们就有了那一条河。缺水的时候，河水就会暴涨，水多的时候，河水就会下降，这种诡异的现象，让我们确定，契约是有效的。”
武穆清眉头紧皱，山神？
这种做法一点也不像是一个神明会做出来的事情，山妖还差不多。
然而武穆清清楚，既然村长说是山神，那么她再问也是徒然，三百年前的事情，说不定村长都不知道自己每年祭拜的是个啥。
村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些有见识懂文化的人没办法理解我们的做法，甚至会唾弃我们的做法，但是有一点，所有人都要承认，没有我们签下的契约，就没有这一片的繁华，没有这周围十里八乡的生息之所，东陵城也不会存在。”
“你是说，附近村落，以及东陵城都知道？”武穆清有些惊讶地说道。
老村长冷笑，“一开始只有我们村自己祭祀，死的也都是我们村的孩子，这让我们村近百年几乎没增长过人口。后来附近的村落越来越多，他们也在寻求庇护，既然享受了优待，那么自然就要付出代价，所以，他们也出过童男童女。”
武穆清一脸惊讶，看不出来啊，总感觉这个村子跟其他村落格格不入，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老村长看到了武穆清脸上的惊讶，呵呵一笑，说道：“这些人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山神的庇护，却对我们索要山神贡品恨之入骨，视我们为邪魔妖道，同时又祈求风调雨顺，溪流不断，天下哪来的这种好事！至于东陵城的那帮老爷们，怎么可能看不出这里的异常？但是进了山林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进去过，也对我们的祭祀视而不见，只是会送些金银来，意思是让我们不要用附近的孩童祭祀。”
“那今天的那两个孩子是？”武穆清诧异地说道。
“流民的孩子，相比较他们易子而食，我们至少让孩子过了小半年的舒坦日子。”老村长面无表情地说道，显得格外麻木。
武穆清震惊地楞在原地，流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
易子而食，只在书中出现过的文字，现在却从老村长的嘴里说了出来，而且还有些见怪不怪。
想到在东陵城外，那些流民对着烤焦的尸体流口水的样子，武穆清又感觉到了刚才刚刚消散的恶心的感。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之后，武穆清却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什么话来。
想到那看似贤明的城主，那豪爽大气的武将军，那慈眉目山的大师，那宛若谪仙的道长。
武穆清突然觉得，这些人鲜明的模样变得模糊起来，一切显得那么虚假，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老村长似乎并不知道武穆清内心的波动，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这条河，就是方圆百里的命，但我们也就是一群泥腿子，想让我们停下，不需要动兵，只需要一道城主令，小哥儿是能耐人，完全可以试试。”
村长的表情很奇怪，语气听着有点像是冷嘲热讽，表情看着有点鄙视，有些冷笑，似乎还有一些麻木，一些冷漠，一些悲伤。
武穆清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老村长这里，也许是内心在寻找一个解脱的理由，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亦或者只是寻求一个答案。
然而离开的时候，武穆清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更加沉重，更加抑郁。
回到小院之后的武穆清依旧一脸阴沉，连饭都没吃就回了房间，而实际上，今晚大家几乎都没怎么吃，精神状态也都很差，每个人都显得思虑重重。
秦卿面带忧色地回到房间，还特意把房门锁了，免得有人进来打搅。
看到武穆清双目出神地盯着房梁，头枕双手仰天朝上躺着。
秦卿轻叹一口浊气，走到床边，坐到武穆清的身边，手放在武穆清的腰部，沉默半晌，才幽幽说道：“在这里，我们无力改变什么，可以说连我们自己生存都是步步惊心，你又何必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你觉得自己是齐天大圣还是超人转世？”
武穆清没有看秦卿，不过脸上也有了表情，是一种自嘲，也是一种无奈。
“我知道，我懂，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放心，想通就没事了。”
“你什么时候能想通呢？别说你想不通，这里就没有一个人能够想通的。我喝水的时候，觉得自己喝的，是那两个孩子的血，吃饭的时候，觉得自己吃的，是那两个孩子的肉。每一次喝水吃饭，都是一次良心道德的谴责，让人食难下咽。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感受，而是所有人的感受，他们需要振作起来，但是你必须先振作起来。”
秦卿的话让武穆清再也没办法躺下去了，她坐起身子，靠在秦卿的肩膀上，闭着眼睛，疲惫地说道：“我知道，但是真的好难，我连自己都没办法说服，我要怎么说服其他人？”
秦卿抱着武穆清的头，用脸贴着武穆清的脑袋，轻声说道：“所以我才说，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肩上，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而已，大部分人都是这样，他们对于真相什么的，完全不感兴趣，只要自己心里过得去就行了，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谎言，但是如果这个谎言可以让他们接受，那么，他们就会接受。”
武穆清呼出一口气，抬头看着秦卿，脸上满是疲惫和悲伤。
“知道了，我会让他们接受的。”
秦卿摸着武穆清的脸，说道：“首先，你得让自己接受。”
武穆清点头。
第二天，武穆清召集了所有人，说道：“我知道大家心里都不好受，说实话，我也是。”
第一句话，武穆清就让所有人低下了头，武穆清一眼扫过去，感觉就像是看到了一群残兵败将。
虽然心里也很难受，但是她也明白，这种情况显然是不能持续下去的，他们要坚持到秋季丰收呢，还有几个月要熬呢。
所以武穆清继续说道：“昨天我去对岸了解了一下情况，接下来我也会去东陵城，找人帮忙解决问题，但是我们的日子必须坚持下去。我知道大家心里膈应，所以我考虑，没事的话，大家就在院子里打个井吧，等井水出来了，我们就可以不用河里的水了。”
武穆清这句话倒是引起了同学们的一些兴趣。
“班长，我们在什么地方打井啊？”
“就在前院。”
“能打出来吗？”
“肯定能，无非就是需要多深不清楚而已，但是我看这里地下水应该挺丰富的，这么多植物都活的好好的。”
“我们还是去后面打井吧，要是到时候能把井水引到水渠里去，浇水也会方便很多。”
“可以啊，这一点你们定就行了，我也不是都对的。”
武穆清很高兴，同学们能够参与进来讨论，至少比死气沉沉的要好。
实际上这件事情根本经不起推敲。
饮水思源，就算打了井又是如何？
这附近的水源肯定出处同源，这河水能涨能缩，绝对跟地下水相连。
但是就像秦卿说的，他们并不需要所谓的真相，只需要一个过得去的理由。
而武穆清给的理由，他们接受了。
不过武穆清也没有忽悠他们，第二天一早就往东陵城方向去了，这一次她会在那边待上几天。
虽然不一定能够找到解决方法，也不一定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这一趟，她是肯定要走的。
不然她用什么来安抚同学们？
又如何来说服自己？
秦卿面带忧色地看着武穆清离去，刚来到这个游戏的时候，秦卿觉得，最危险的，也许就是那些未知的妖魔鬼怪，所有人也都在提防这些从来没有真实接触过的存在。
后来觉得人是最可怕的，武穆清也做了一系列小动作，来保护所有人。
但是现在，秦卿觉得，这个游戏根本就是一场问心之旅。
最难熬的，也许是如何度过自己内心的那一关。
转头看向那群表面相谈甚欢，实际上各个面露忧色的同学。
武穆清在装，他们，何尝不是在装。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第 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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