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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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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东大录取通知书那天,我妈很激动,她兴致冲冲地说选什么专业由我自己选好了,因为她只想我上个好大学,因为名校出身是大小姐的标配,还必须是自己考上的,如果是由家里捐出来的,那我进去了也跟不上那里的课业。
我才不信她说的让我自由选专业。
她总是这样,给予我承诺,而后再推翻。我习惯了不抱期望。
我甚至认为这是一种来自亲人的pua(我没良心,我先骂我自己)——我在小心翼翼地对待她、我做什么都害怕她会反对,以她的想法为第一位,为她给我的那一丝丝自由和宽容感到感恩戴德。
在这样的亲情中,我麻木了,我不再自己思考,也没了对人生的主见……走上她安排的路,又有什么不好吗?
迟早我们都得死,她帮我安排了舒坦的人生,是件好事。
我知道,等到选专业的时候,她一定会说选哪个哪个专业好了——她一向这样,“为我好”“妈妈懂的不比你多?”。
她又兴致冲冲地拉着我说,走,妈妈带你去变成真正的女大学生,你必须成为在人群中就能分辨出与普通人不一样的夏宫家的女孩!
她早就看不惯我那种有些土气的乖乖女穿衣风格,但是之前鉴于学习压力,她觉得还是不要提这个方面来让我分散精力。
高中升大学之间的那段休息假期,我被她拉着辗转于各类高级美容院以及奢侈品店。
我被那一堆堆护肤品化妆品、一件件奢侈品搞得眼花缭乱。
物质上,我从未有过窘迫,我比这世上绝大部分人都要幸运,这足以让我花我的一辈子来感激她。
我是夏宫家的人。现在花在我身上的钱,我在长大后必须以数亿倍赚回来、还给夏宫家。
我妈说现在她希望我是个秀外慧中、风度不凡的大小姐,而不是中学时那副一眼看上去过于学生气的优等生——一看就是好欺负的软蛋的样子,尽管我的内里不是如此。
我说,这就是你对我的新期望?
我感受到我脖子上的那个皮革马利翁之链有些勒。
我扯了扯脖子上的狗链,我妈给我拴上的狗链。
她说,她对我在大学期间是这样期望的,等到我入职场,她希望我是个雷厉风行的职场精英女性。
我没说话,反正不上补习班怎样都行。
她又问Ivy League结果如何?
我叹了口气,说哈佛拒绝了我,耶鲁把我放在了waiting list,其他还在等。
我妈说,那没办法,目前我还是留在东大吧,反正她也不打算让我读到学士就不读了,到时候去国外读个硕士或者直博,而且学士必须要上个辅修吧。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专业该选哪个好,未来怎么深造。
你瞧,刚刚还说的让我自由选专业,可不就是话术吗?
然而,对于她替我选专业这件事,我没什么意见,因为我也没有想做的事情。
时至今日,我对于高中的毕业典礼都没什么印象。
我在高中时的风评不算好,人缘也一般,也没花心思在交际上(天天奔波于补习班),大家都是泛泛之交。
最终不过是匆匆地拍完毕业照,而后各奔东西。
拍完后,我决定回家算了。
我瞥了眼被一群人围着拍照的夜神月——这家伙人缘好到离谱——对他挥了挥手示意后,便转身离去。
“——露娜,等等!”
在我拔腿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夜神月却叫住了我,他从一群人之中突围出来,走到我的身边,拉住我的手。
一群人望着他走向我。我们被周围人的视线锁定着。
我正莫名其妙,随后就被他塞了个什么东西在掌心。
“……你们女生都想要这个的吧?”夜神月松开了我的手,随即低笑道。
我摊开手心,那里躺着的是一枚扣子。
我再抬头望去,夜神月的衬衫下露出了锁骨。
那是夜神月的校服的第二颗扣子。
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日本毕业的传统,少女漫必备桥段——把第二颗扣子给喜欢的人,代表我给你我的心。
我沉默着,不知如何是好。
我咳嗽了一声,压制住了涌上来的血热和肾上腺素,启动了我的情感保护机制:
我调侃地说我可没主动要,你这可是白给,还是说你在暗示我,一定要拿我的扣子和你的交换?
夜神月闻言,对于我的反应很是讶异,接着他顿了下,整理好了表情,疏离地礼貌地对我笑了下:“你请随意,露娜。”
接着,他不再看我,决绝地转身回到人群中去了。
他本就是个很少外露情绪的人。
我却羞辱了他的感情。
我伤了他的心。
……
假期里,我没怎么和夜神月联系。
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变了。
也许是相处时间长了都这样:淡了,习惯了,有些厌烦了。
也许是……大家都长大了,再也不是高中生了。
他的性格不再像最初我遇见时那样偶尔会透着些鲜活气息了。
现在的他太圆滑,圆滑的微笑,圆滑的言语,圆滑的举止。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从前像月亮一样皎洁的少年,如今却像是月亮上蒙了层黑纱,他变得沉稳且世故,学会了遮掩着自己的心情。
我握着脖子上的狗链,望着镜子里的打扮得越发像贵气大小姐的自己——我妈对此十分欣慰,她仿佛透过我看着年轻时的自己,仿佛要在我身上重新玩一遍与她的原先经历不同的养成游戏,仿佛我的生活就是她的第二人生。
……这链子好勒。有点喘不过气。
我边拉着狗链,内心边想:要不把他踹了吧?大学里肯定会有更优质的人类吧?
我想在男人身上发泄我的压力。
我要交往一百个!
……
开学仪式上,夜神月和流河旱树这两个入学考试唯二满点的人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
我有些挫败,我嫉妒得发狂。
我的成绩也不差,东大生里的前5%。但是满点什么的,想要做到太难了,光是论文题我就扣了好几分。更别提我还分了心在海外申请上。
同时有些惊讶:夜神月很优秀,我是知道的;没想到当时和我说话的那个不修边幅的流河旱树也是个天才型吗。
我嫉妒得快要发疯,胜负欲折磨着我的胃,好难受。
仪式结束后,因同是新生代表所以位置坐在一起的他们反倒是熟络上了。
我看着他们融洽的谈话氛围,有些生气了:他们的交流是排他性的,我怎么插.进去呢?
他不能这样对我。
夜神月不可以有亲密的朋友——除了我,都不行。
开学第一天,我的占有欲和嫉妒快要使我发狂。
他们谈笑着,要去打网球,顺带着才走过来问我要不要一起来。
我强撑着微笑,讽刺说三个人怎么玩,我要正义一打二吗?
流河旱树说你要一个人挑战我们两个?
夜神月说他中学打网球可是得过奖的。
流河旱树也说自己是英国青年组网球冠军。
可恶的天才型。
……有本事来比拳击啊!
我说那你们给我放水。
流河旱树说那就没意思了。
我说逗我开心怎么没意思了?千金难买我开心。
夜神月笑着摇头,拍了拍我的脑袋,说你还是不要玩了,你穿的衣服也不适合运动,也没带什么运动装备吧?而且你今天那么好看,流汗多不优雅啊。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会说话。
我松了松领口处的领带,正装勒得我好难受。
我说,哼,才不要你管。
然后拍开他的手,幸运色狼发动,我的手不小心擦过他左心口前的茱萸。
他低呼一声,面色微妙地看了我一眼。
流河旱树饶有趣味地观察着这一切。
我咳嗽了下,说那我先去学校附近甜品店逛逛了。
“我等下也要去,你等等我,我们一起。”
意外的是,流河旱树抢先和我说话。
他丝毫不在乎“要和朋友的对象保持距离”这条不成文的规定。
夜神月的面色闪过一丝不悦,碍着他那一向温和爽朗的人设,所以不好发作,只得闷出一句难得的亲热的话,听上去像是宣示主权(滚啊我才是那个奴役他的人):“露娜,你在那里等等我,好吗?我很快就去陪你……我等下的时间都给你,好不好?”
……雄竞修罗场?
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