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或余悲 他人亦已歌——女城主之死》春风化雨成诗

6、第 6 章

　　“定是母亲教你这么说的。”兴看着跪在地上的玲，叹道。
　　“这都是玲自己的意思。”
　　“算了，无论如何，我确实是打算娶平妻的。此事着实委屈你了。”
　　“陛下不必挂心，玲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到来的。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
　　兴将玲扶起来，将她拥入怀里：“你是个好姑娘，怎么偏偏做了景阳城的女城主呢？”
　　兴忽然提起景阳城，让玲恍惚了一瞬。
　　她用玩笑的语气道：“若玲不是女城主，也未必能嫁给你了。”
　　“这倒也是。”兴的心情好了起来，在玲雪白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且插一句，这两位侍人跟了玲一年，虽玲总是刻意保持些距离，但因玲待两人极好，两人总不怕她。兴也说过几次，要梅英与莲意常与玲解闷，一来二去的，三人便成了好姐妹。

　　且说兴在娶平妻前，百般向玲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会忘了自己，侍人们皆尝试以此百般安慰玲时，玲也只当玩笑话听。
　　直待平妻过门，兴与之夜夜笙歌，一个月不曾来过一次的时候，梅英和莲意才知玲的先见之明。
　　她们默契地从不在玲面前提起兴的事，只同玲游戏解闷。
　　两人素是识得字的，又与玲一同读词，久而久之，有几本词书已然能倒背如流了。
　　两人闲暇时，常互相考某句是在哪本书第几页的第几行，若是赢了，就能分到糕点。
　　玲有兴致时，也会加入她们。
　　但因为玲对这些词书太熟了，常常是玲毫无悬念地完胜。
　　玲于是便教她们下围棋。
　　玲博闻强识，但棋艺却不算好。
　　两人跟着玲学下来，论棋艺来，梅英比玲略胜一筹，玲比莲意略胜一筹。
　　但棋艺虽略有高下，但胜负也不尽然如此，故而三人玩得有来有回，倒是颇为有趣。

　　该说是苍天不负兴的夜夜笙歌么，那位平妻进门一年间，业已诞下一位小少爷，前几日又有喜了。
　　时光虽在无心度日的玲眼里只是终日不绝的流水，但有两位侍人与词卷相伴消磨，也已然捱过了快两年光景了。
　　但，与漫漫看不见尽头的前路相比，玲倒要感叹这怎么才过了两年了。

　　这日，玲正与梅英莲意一同读词时，却忽听人来报：“城主大人到。”
　　玲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忙出门去迎。
　　“你这里还是一如既往啊，虽无香引人入巷，但却能独自鲜妍。”兴看着庭院里盛开的海棠，道。
　　“亏大人还记得来玲这儿的路怎么走，玲都以为您早忘了。”
　　“我实在对不住你，无论如何，冷落了你一年都有些过分了。”
　　玲听闻兴语气认真的道歉，知道此事该翻篇了，不然兴该生气了。
　　“大人公事繁忙，能来玲就已经很开心了。”玲的此话倒不全是谎言，毕竟兴的到来为玲平淡的生活添了些波澜，虽然不知道这波澜是好是坏就是了。
　　兴的性子，大抵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怕是要有什么事得她出场才行。
　　玲只当不知，问道：“大人在这儿用晚膳么？还是说要回去照顾妹妹？”
　　“好容易见你一面，总不至于连顿饭都不吃就走吧？我今晚在这吃。”
　　“那您想吃什么呢？玲即刻去请人备下。”
　　短短一年间，兴的喜好还真是变得快极了，几乎找不到了一年前的影子。

　　兴不开口，玲也不问，只就着家常之事与兴闲聊。
　　待到晚膳过半，兴终于开口了：“玲，我想托你件事。”
　　“大人但说无妨。”
　　“我想让你陪我参加城主会宴。虽然不带家眷也可，但我思量着，若能带你去，则最好不过。”
　　“我明白了。”
　　“啊？你这就答应了？”兴以为玲还会再推让一阵，未料到她便这样爽快地答应了。
　　“能为丈夫排忧解难是身为妻子的荣幸。而且，您来找我，便是没给我不去的选项，不是么？既然迟早都会答应，玲还不如免去那些推让。”
　　兴抚过玲那清丽出尘的面容，当年种种赫然犹在目前。
　　兴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他吩咐门外恭候的琳道：“我今晚在这儿留宿了，你去帮我打点好曦儿那边。”
　　琳领命退了出去。
　　这差事可不好办，玲目送琳匆匆离开，在心里吐槽道。
　　玲的视线本朝着琳离开的门外，却被兴挡住了。
　　兴拥住她，道：“怎么着？觉得琳可怜？”
　　玲点点头，又摇摇头。
　　兴笑道：“琳可怜，都要怪你太会勾人，把我的魂勾住了，”他将玲推到榻上，倾身吻了上去。
　　梅英与莲意都在为城主大人的留宿偷偷抹泪，感叹城主大人终于想起夫人了。
　　但被迫营业的玲却在细细反思自己是哪一步做的不够好，竟引得兴要留宿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