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咸阳》猪猪屁

36、噩耗传来

　　赵姬重居甘泉宫后，内心孤寂，如行尸走肉般活着。儿子赵政心里并没有原谅她，迎回咸阳只为了孝道。玉器裂开，饶是手艺再精巧的工匠也无法完全恢复，总归是有了裂痕。

　　自赵政亲政，沈冬儿便从文信侯府搬了出来。赵政将冬儿接进了宫，想要好好保护她。赵姬重居甘泉宫后，冬儿亦时常去宫里陪伴。

　　冬儿是二人母子之情的见证者，她心里明白赵政对母亲的爱恨。纵使历经了这诸多波折，赵政心里还是有这个母亲的。只是母子之间有了隔阂，到底是回不到从前的那般了。

　　儿子与她不再亲近，赵姬的心里了无乐趣。现在的赵姬只想安静地待在宫中，外面的一切她都不想理会。

　　“大王已经加冠亲政，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冬儿啊，你的婚事也应安排一下了！”想起冬儿的年龄，赵姬忽然着急起来。

　　冬儿却表示不想随便找个人嫁了，至少要自己心里中意才行，否则一辈子难熬。

　　“在秦国你这个年纪啊，孩子应该都好几个了。之前在邯郸没办法替你安排，后来我与大王回了咸阳，你四处周游，亲事又耽搁下了。前些年你刚回咸阳，我又问了你的意见，你又说不想嫁。如今，再也不能不办了！”赵姬像一个母亲般替冬儿着想。

　　沈冬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拒绝，毕竟这事确实没法再拖延了。一次两次尚且可以拒绝，事不过三，冬儿实在不好驳了赵姬的面子。

　　“我这个年纪了，怕是没有人肯娶。太后，冬儿想留在你身边伺候。哪怕一辈子不嫁人，冬儿也甘之如饴！”沈冬儿请求道。

　　赵姬轻抚冬儿的脑袋，一脸宠溺地说着：“就属你嘴巴甜！但是女子总归要有个归属，我希望你有个依靠啊！”

　　“太后就是冬儿最大的依靠了！太后，能不能再給冬儿一些时间？”

　　赵姬以为冬儿是还没有做好成亲的准备，于是没有立即逼她。

　　出了甘泉宫，冬儿一时竟愁起来。拖延下去始终不是办法，可她又不想结婚，真真令人为难！

　　不知不觉走到了赵政寝宫，发觉后准备离开。正欲返回自己的住所，赵政看见了她：“进来，寡人有话要说！”

　　进入寝宫后，赵政屏退寺人。问道：“前几日，太后请寡人给你相看一门亲事。寡人也觉得，这事确实应该操办了！”

　　真是哪哪都绕不开结婚，哪壶不开提哪壶。冬儿正为此烦闷，索性破罐子破摔，“大王觉得哪家适合呢？”

　　既然这个话题过不去，与其自己烦恼，不如抛给别人。赵政脸色顿时一沉，很快又恢复如常，“哪家都不合适，寡人并不想你嫁给他人！”

　　“既然大王也这样认为，那冬儿能否不嫁？”沈冬儿顺着往下请求。

　　“不行！”

　　冬儿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接话。赵政转身看向她，“放眼整个秦国，只有寡人才敢娶你！”眼里有一种志在必得的气势。

　　冬儿更加不敢接话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赵政却一把抓住冬儿的手，语气依旧霸道：“寡人之心不改，那么你的心意呢？”

　　一句话将冬儿问懵了，是啊，她对赵政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呢？这个多年来他们同甘共苦过，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可是除此之外，她真的对赵政没有其他心思了么？

　　冬儿陷入了沉思，也许她也搞不清楚自己的真实心意吧！

　　赵国还未从新丧中走出，邯郸城又传来了噩耗———太后赵姬的母亲病重。得知消息的赵姬内心悲伤，竟然昏厥病倒。太医连番请脉，汤药灌了几副，病势好转。冬儿一直侍奉在侧，赵政也早晚前来看望。

　　赵姬丧子之痛尚未走出，母亲又病势沉疴，即将不久于人世。所有的情绪都在一刻爆发，能不病倒么？

　　见赵姬病势好转，冬儿便准备前往邯郸，就让她替赵姬尽一尽为人子女的孝道，去送最后一程。冬儿将这个想法告诉了赵政，得到了允许。鉴于秦赵关系，赵政担心冬儿人身安全问题，于是安排了蒙恬一同前去。

　　翌日，蒙恬和沈冬儿从咸阳出发前往赵国邯郸。赵姬之母病重，时日无多，因此沈冬儿听从蒙恬之言，以最快的行进路线抵达赵国都城。进入邯郸城后，蒙恬立马十分谨慎小心起来。

　　蒙恬又对沈冬儿说：“去年我秦国夺了赵国九座城池，赵王不得意而死，赵人巴不得生吞了秦人！大王再三叮嘱，一定要蒙恬警醒着些，莫让赵人发觉！”

　　沈冬儿自然知道秦、赵关系恶劣，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严重，少不得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谨小慎微行事才好，不然还会拖累蒙恬。

　　“一切皆听你的安排，我保证不惹麻烦！”

　　蒙恬点头，又说为了方便行事，就暂时以兄妹相称！在外人面前，蒙恬就是她的兄长。

　　沈冬儿比蒙恬年长两岁，按道理她该为姐姐，蒙恬为弟。不过特殊时期也无须在意这些，倒是她占了便宜。

　　马车驶向赵府，在府前停了下来。时隔多年，门口的两棵幼苗已经长成几米高的大树。府门冷清，府门紧闭。

　　冬儿扣了扣门，不久府门打开。

　　“冬儿姑娘，你怎么来邯郸了？”老迈的家宰赵科颇为惊喜。

　　赵科送冬儿到了咸阳以后就又返回了邯郸，他心里还是放不下老主人。那一日，冬儿给了他一些盘缠，亲自送到东门。

　　赵科连忙将冬儿和蒙恬领了进去，一面将带来的东西放到了库房。

　　赵姬父亲六十余岁，两鬓早已斑白。这些年，他在邯郸也是听说了不少赵姬母子的事情。为人父母，总是时刻担忧孩子。秦赵关系时好时坏，赵人对赵姬母家的态度十分恶劣，左邻右舍时常冷眼嘲笑。

　　在这样的环境下，赵姬父母心里难免郁闷。加上思念孩子，赵姬的母亲便心情郁结，最终病倒了。

　　在赵姬父亲的引导下，冬儿看见了卧病在床的赵姬母亲。冬儿一看，五十来岁的赵姬母亲竟衰老至此。脸上惨无血色，银发半生，身材削瘦。

　　冬儿看了不禁泪目，红着眼轻唤：“老夫人，冬儿回来看你了！”

　　赵姬母亲缓缓睁开了眼，颤抖者身体，艰难地要从床上坐起来。冬儿赶紧去扶，拿了枕头垫在身后。

　　“我的儿，你怎么回来了？政儿母子，难道也一起回来了么？”赵姬母亲激动起来。

　　冬儿摇摇头，“太后前几日病了，没办法回来看您。不过这几日应该是大好了，您不必担心。冬儿也想您，就替大王和太后回来一趟。”

　　赵姬母亲又问嫪毐之乱的事情，冬儿只说赵政母子和好如初了，希望她不要担心。赵姬母亲这才稍微放心下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这是你的夫君吧！”赵姬母亲看向蒙恬，“政儿果然眼光不错，这年轻人看着靠谱！”

　　蒙恬正要上前解释，被冬儿拦住了。冬儿眼神示意，蒙恬便心领神会。担心赵姬母亲身体不能支撑，冬儿又与她聊了几句便退了出来。

　　回到前堂，赵姬父亲与冬儿、蒙恬坐着闲聊。从赵姬父亲口中得知，赵姬母亲也就这几日光景了。他很感激冬儿能够回来，并且让赵姬母亲能够安心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冬儿每日侍奉汤药，给赵姬母亲讲述赵政母子的事情。当然为了让老人家安心，都是报喜不报忧。

　　原以为赵姬母亲病情有所好转，没想到却是回光返照。在邯郸的第五日，赵姬母亲还是离开了。面对母亲一般的人，冬儿悲痛难忍。而赵姬的父亲呢，一夜之间似乎老了十岁。

　　就在冬儿和蒙恬离开咸阳不久，秦国朝堂准备趁新丧之际攻打赵国。

　　李斯提议让驻军于邺城的桓齮继续率军北上，彻底清扫邯郸外围。尉缭认为，漳河流域地势平坦开阔，适合秦军作战。邯郸南面的平阳和武城是重中之重，势必要先将这两地拿下，然后绕道背后。

　　赵政手指版图，颇为赞同二人：“既然要合围邯郸，就必须先断了邯郸与楚、齐、燕的联系。寡人的想法与你二人一样，拿下平阳城。”

　　尉缭也顺势附议，秦军可兵分两路。一路攻平阳、武城；一路从閼与出兵，攻邯郸北面的宜安城。如此，就能与漳河流域的驻军配合，对邯郸形成钳形大包围。

　　于是秦王政令王翦绕到邯郸背后，直攻宜安，桓齮攻打赵国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