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咸阳》猪猪屁

54、哀哉魏国

　　解决了韩王安这个隐患，又消除了燕、赵的威胁，秦王便决定对楚国动刀，以震慑他国。

　　秦始皇灭六国之战，楚、赵实力最强，因此也最难打，耗费时间、精力、财力亦最多。如果能攻下楚国，那么灭亡其他国家便易如反掌。

　　于是赵政召回了王翦和李信，商议讨伐楚国大事。李信自率军长驱追击太子丹，而获其首献于赵政之后，便深受信任。

　　章台宫大殿之上，赵政与众臣商议：“楚国鼓动新郑叛乱，寡人欲发兵攻之，众卿以为如何？”

　　王翦却说：“秦、楚数十年不曾交兵，尚不知楚国实力如何。贸然出兵，怕是不妥呀！”

　　赵政又问右相芈启：“昌平君，你认为呢？”

　　昌平君表示认同王翦说的话，认为此时不是攻楚良机。

　　鉴于月前王贲攻楚，轻而易举就攻占了十座城池，秦王便以为楚国实力大不如前。

　　于是又问李信：“李信，你认为讨伐楚国，用多少人马可？”

　　李信上前一步，说：“不过用二十万人。”李信年少轻狂，血气方刚，自然轻敌。

　　“楚国地大兵强，仅二十万兵力，必败。以臣愚见，非六十万人不可！”王翦反驳。

　　“昌平君，你有何看法？”秦王赵政再次问向右丞相熊启。

　　“楚国实力尚强，二十万兵力实在不足以相抗！王翦将军所言，确实不虚！”

　　秦国接连覆灭三晋，势如破竹，大胜之下难免生出骄傲之心。秦王觉得只要二十万兵力就能打败楚国，认为王翦年老，一时胆怯了而已。

　　王翦老成持重，勇而不骄，深知楚国难以对付，所以才提出需要六十万兵力。不曾想秦王却认为自己年迈，畏惧死亡。

　　王翦遂向秦王请辞：“老臣一心为秦国考虑，大王反而说老臣胆怯！既如此，大王另遣他人伐楚。老臣年岁已高，诸多病痛，请求告老返乡！”

　　王翦说完拱手行礼，然后就离开了大殿，秦王欲留而不及！

　　朝罢，昌文君芈颠私谓昌平君熊启：“大王若真要伐楚，我们身为楚人，难道能眼见家国覆灭而坐视不管吗？”

　　昌平君连忙说道：“启也不愿秦、楚交兵，此事岂是我们二人之力就可以阻拦的？我虽是楚人，可也是秦相，左右为难啊！”

　　“颠和昌平君虽生长于秦国，但楚国才是我们的母国。我们身上流淌着芈姓族人之血，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今秦将攻楚，芈颠绝对不能不顾及！”

　　“昌文君，切莫行不义之事啊！秦国厚待芈姓，你岂能叛之！”昌平君急了。

　　“颠就是为了我芈姓一族！昌平君身为芈姓血脉，不能为族人着想，亦毋阻拦芈颠！”昌文君严词对昌平君。

　　自秦灭三晋，芈颠便担心秦国迟早要将魔爪伸向楚国，心里早有反叛之意，遂不时与楚国保持联系。

　　赵政两次召见芈颠，询问伐楚之事。昌文君芈颠与昌平君熊启态度相同，皆不赞同秦国伐楚。芈颠态度更是显而易见，处处站在楚国立场。

　　就在秦国内部商议对楚用兵之计际，华阳太后病重。年近古稀的华阳太后在得知赵政要对楚用兵，心里不免烦闷。私心里，她不希望母国被灭，可是秦国一统天下之大势势不可挡！

　　她不仅是楚国人，更是秦国太后！后者决定了她只能以秦国利益为重，如何能阻拦赵政灭楚！

　　在华阳太后卧病的这些日子，赵政倒也时常来请安问候。华阳太后深知这个孙儿的心志，因此她只能旁敲侧击，希望秦国能善待楚人。

　　赵政平静地看着华阳太后，并向她保证着。

　　五月，华阳太后薨于甘泉宫。伴随着楚系势力的中心人物去世，赵政着手削弱楚系势力！

　　鉴于新郑叛乱，秦王担心陈郢的旧楚人，遂召李斯商议安抚陈郢楚人事宜。为了安抚楚人，秦王决定派人到陈郢。

　　于是赵政问李斯：“寡人欲派人到陈郢安抚当地旧楚人，可有合适人选？”

　　“陈郢是旧楚人聚集之地，大王是怕新郑之事重演，所以才决定遣人前去安抚。”李斯说出了赵政的担忧。

　　“此为其一！其二，寡人决定兴兵伐楚，需要有人安定后方。后方安稳，才能专注于用兵。寡人思前想后，觉得昌平君为最合适人选！”

　　李斯也认为昌平君为楚国公子，楚人必定亲附。又贵为当朝丞相，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并且将大后方交于昌平君，秦国也可以放心出兵伐楚。

　　可是李斯有一丝担忧：“放眼朝堂，确实没有比昌平君更合适的人选！可大王不要忘了，昌平君是楚考烈王之子，说到底也是楚人！”

　　赵政并非完全没有担忧，可他认为昌平君不会轻易背叛自己和秦国，“昌平君虽是楚人，可生长于秦国，其妻儿老小都在咸阳。就算不为了别的，为了芈姓一族，昌平君应该不至于如此愚蠢！”

　　李斯不语，似乎也赞同了赵政的看法。

　　在对楚一事上，秦王和昌平君持相左的意见。况且昌平君拥立分封，反对郡县，政见与秦王也不同。

　　同时，秦王考虑到国内芈氏势力独大，必须设法削弱。所以表面上是派到陈郢安抚楚人，其实是变相地免去了相位。还有昌文君，赵政也将他派去协助昌平君。

　　昌文君芈颠心里十分担忧，于是对昌平君说：“大王怕陈郢的楚人又起叛乱，所以派身为楚人的丞相驻守。丞相乃一国之辅臣，位高权重，岂能轻易派出？大王此举，怕是有疑心昌平君的嫌疑！”

　　昌平君眉头一皱，却道：“启身为秦臣，自当为秦国尽忠。启所言皆是为秦国考虑，不曾有过私心。今大王派启前往陈郢安抚楚人，是觉得楚人容易亲附楚人吧！况且大王将要出兵伐楚，这是将安抚大后方的重担交予启之身！”

　　昌文君芈颠却不以为意，认为这是秦王害怕重蹈嫪毐和吕不韦的覆辙，所以对芈氏有所防范。

　　昌平君愁肠百结，在秦楚之间左右摇摆，举棋不定。在事情还没定性之前，他还是叮嘱昌文君行事要谨慎小心。

　　其实昌平君心里也不愿意看见楚国被灭，只是尚未决断而已。

　　过了几日，昌平君和昌文君动身前往陈郢。秦王遂以隗状接替昌平君之位，为右相；擢升王绾为左相。

　　昌平君徙于陈郢，居住在韩王安之地。时冬月初旬，大寒，天降雨雪，平地雪深二尺五寸。

　　开春，赵政欲派兵伐楚，于是复谋于尉缭。

　　尉缭认为燕栖于辽，赵栖于代，譬如游魂，不久自散。当今之计，宜先下魏，次及荆、齐。二国既定，燕代唾手可得也！

　　考虑到朝堂之上伐楚之声不同，赵政没有立刻攻打楚国。况且楚为强国，数十年不曾与秦交手，秦国尚不知其实力如何。因此赵政决定采纳尉缭的建议，发兵先灭魏。

　　赵政再任王贲为大将，领兵十万，兵出函谷关，直奔魏国而去。时魏景湣王已薨，魏王假在位第三年。

　　王贲势如破竹，连战皆胜，很快就进兵包围了大梁。大梁易守难攻，王贲决定以水灌之。

　　正值多雨季节，王贲乘着油幕车，到山中探查水势。很快，王贲便探得黄河在大梁城之西北，而汴河从荥阳发源而来，亦流经城之西。

　　王贲遂命士兵在西北开渠，欲引黄河、汴河之水，又在河流下段修筑堤坝堵塞之。秦军冒着大雨在山里动工，王贲亲自监督。半月后，河渠修成。

　　又连续下了数日雨，水势浩大，王贲遂命士兵决开堤坝。一时间，大梁城内外沟俱泛滥，城被浸了三日，城墙毁坏多处，城内狼藉一片，恶臭熏天。

　　魏王假无奈，只好与群臣商议上书献降。王贲乘势而入，俘虏了魏王假，将魏国大臣和魏王押上囚车，一起押送到咸阳。

　　王贲尽取魏国之地，赵政以其地设砀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