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第十九章:不速之客 ...
-
通篇的事情想下来,我觉得异常疲惫,头部也开始隐隐作痛,我强打着精神看向冷宸,声音还是低低的:“冷公子……我们大概错怪了云凤,放了她吧。”
冷宸想了一阵,并没有立即回应,片刻,他淡淡挥手示意陈伯,“先放了。”
我看着陈伯有一瞬犹豫,虽然察觉冷宸也有几分勉强,却也没在多嘴。
冷宸的手指,一直下意识的在腿上轻轻敲着,他忽问道:“那连楚歌身中七日噬魂,会不会在来夺解药?”
“应该不会。”我摇摇头,又道:“药房里的解药,已经不见了,想必是被他拿走了。”
声音顿下,少时,我又补充一句:“我的药房,平日海棠姐有帮我整理,若要逼问,自然会找到真的解药。”
“恩。”冷宸应道,修长的手指抚着茶杯的边缘,轻轻摩挲着。
他的黑瞳里映着一抹青白的影子,我看进那双黑瞳,明知道他的视线并不清楚,但还是有一种,可以被看进心里去的感觉。
我下意识的偏过头,视线腾地落在江寻的左臂上,微微惊道:“江公子……你的伤,裂开了。”
江寻左臂的衣袖上,浸染着血色,许是刚才与连楚歌动武时,伤口挣裂了。
他今日穿得是绛色的长衫,若不是仔细看,只让人以为是沾染了落雪而化的水痕。
“不碍的。”江寻笑笑,唇角微微勾起,弯出好看的弧度。
“不行,我看还是要好好包扎上。”说着,我便走过去,挽起了他的袖子,立时,紧致麦色的肌理露在空气中。
“我来吧,姐姐。”小牧欲帮忙,被我拒绝。
我手里握着白帛,一边上药,一边给小牧说:“看着,要这样缠。你前两次包得太过松散,药粉也没有全覆在伤口上。”
小牧一边听,一边暗暗吐舌头,笑着点头称是。
我包好伤口,随口说着,“好了,……伤口还疼吗?”
“疼。”江寻的凤眸盛满温柔,在我看过来的一瞬,满眼桃花又敛在长睫中。
“疼?那可要你注意些,不要再弄裂开了。”我笑笑,假装没看到他的神色,忽又想起来,“对了,那晚东瀛忍者留下的手里剑还在吗?”
“在。”
我问得是江寻,而回答的却是冷宸,他把目光从我这边移开,从桌子上的木盒中掏出手里剑,“秦…姑娘似乎识得此物?”
我忖了一下,觉得有必要把这些讲一讲,便承认了。
“恩,略知一二罢了。”我惦着这柄四方手里剑,又道:“师父收集了不少的杂书,小时候闲着无事,看过的。”
冷宸微微点头,并没有怀疑,那潘陌本就是个脾气怪异的人,喜欢收集些奇书,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
他看着我手中的手里剑,眉目又蹙紧,“据闻,这手里剑是东瀛一派中忍术所使用的,可对?”
“不错,的确是忍者所用。”我点点头,解释道:“手里剑,不过是种暗器,就像咱们这里的铁蒺藜。像这种四角的,被称为四方手里剑。”
我看了一眼冷宸,发现他居然听得很认真,“所谓忍术……恩…就是一种专门教人偷偷摸摸害人的武功。虽然传说神秘,但却是源自我们中华武术中轻功、易容、暗器之类,是一种伏击战术。忍术的流派也有很多,一般都以地区命名,比如:九州流、伊藤流、秋叶流。其中最知名的,当属伊贺和甲贺,甲贺善使猫,伊贺善用鼠。”
“不过,在东瀛,忍者的地位并不高,受人遵从的是武士。就是……那晚夜袭中,持长刀的那个人。”
我双手比量着武士的握刀姿势,江寻笑笑,觉得我的样子甚是滑稽。
我白了他一眼,转头又对着冷宸弯起了唇线,“虽然同为大名服务,不过忍者和武士的身份分别可谓天上地下,形象一点说,就是忍者是家奴,武士是家臣。但也不尽如此,很多低级武士也很穷困潦倒,甚至连饭也吃不饱,这一类武士一般被称作浪人。但……无论是忍者、武士,还是浪人,都是为雇主服务的。”
话音落,冷宸与江寻面色同时一凛,这么说来,那与乾坤宫一同出现的东瀛人,或许只是被他们雇佣的浪人?
如若真是这般,事情倒还简单了。
……
檀香淡淡的飘散,冷宸和江寻静静的听着。
我暗自觉得好笑,作为一代穿越女,却一直没什么机会显摆,这绝对不符合主流套路。
如今机会终于来了,于是,我继续滔滔不绝。
从太刀讲到肋差,从二刀流讲到三刀流,从遁术讲到《万川集海》,直讲到冷宸和江寻越来越惊奇,甚至怀疑潘陌是不是带着我东渡过。
江寻不由得问道:“那本杂书呢?”
“烧了。”我面不改色,平静的看着他们,“书我看完后,就放在灶台边,被海棠姐不小心拿来点炉子了。”
江寻剑眉一挑,有些抽搐,明显不相信我的话。
我不欲理会,怀璧其罪的道理人人都懂,所以那杂书不是‘扔了’,该是‘烧了’。
‘扔了’还要有迹可循,那‘烧了’就化成灰了,什么都没有了。
是时候闪人了,我看看天色,说要去准备晚饭,转身便走了,留下那两个人慢慢疑惑。
……
夜间,冷风一过,湛蓝的天幕变得黯沉,不久后,静静的飘下点点轻雪。
雪,若碎花一般,纷纷扬扬的飘落,弹指间,翠玉轩的内外,又如新渡了一层银霜。
我靠在厢房的窗前,怔怔的,看着雪花出神。
自晚饭后,我便待着这里,我对他们说要整理一下被弄乱的药材,还想看看医书。
冷宸听着我暗淡的声音,觉得我还放不下海棠的死,想独自静静,便也没有多问,只派人又往这屋内送了个暖炉。
入夜已深,我还站在窗前,我看见冷宸房里的灯还未熄,似乎还在等着我。
我转身,吹灭了自己房里的烛光,又回到原来的位置,看着雪花静静飞舞。
夜风冷冽,吹在我的脸上刀割般的疼,然而却比不上心里的痛楚。
不一会,连冷宸房间的灯光也灭了,我想,他是睡了。
雪夜,月光暗淡,寂静的夜空变得幽深一片。
黑暗中,那些生长的树枝,如怪兽般张牙舞爪的,在寒风中抖动,随着越来越大的雪片,一起狂舞
忽然,屋子的房门,悄悄开了一道小缝,立时纷扬的雪花,争先恐后的钻进屋内,瞬间飘落在地的雪,化为水痕。
寒风一卷,黑暗中的人影闪身入内,丝丝的凉气骤然逼近我的身体。
我关窗,转身,对着隐在黑暗中的身影,冷笑了一声,“你到底还是来了。”
“是啊,来了…你不是在等我?”那人未语先笑,清纯的音色上挑,带着一丝嘲弄。
我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晃了一下,又没入袖中,“你想要这个?”
“不愧为神医的弟子,这脑筋就是转得快。”黑影一晃,那男子来到我面前,黑色的劲装裹着修长的身体,显出他完美的身材比例。
他瘦削的背贴着墙,好整以暇的靠在那里,银色的面具上的两个孔洞,漆黑的眸光在发亮。
“连楚歌,少说那些屁话,我师父到底在哪?”我向后退了一步,盯着他的银色面具,手指紧握成拳。
白日里,海棠凄惨的一幕,又浮现脑海,我忍了又忍,眼底还是有眼泪溢出。
春无极!
这味毒,世间只有师父潘陌才会配,连我也不知道的配方,却被连楚歌使出。
早年潘陌无意中配出的‘春无极’,因此毒太过残忍,而立即烧毁了配方。对我,他也只是偶尔提过一次,因为春无极的香气,实在是太过诱人。
当陈左问我‘可曾查验中什么’的时候,我因为辩出了是‘春无极’,便下意识的就撒了谎。
我直觉上,虽然不认为会是潘陌下得毒,但凶手必定认识他。再者,潘陌已经失去消息三个多月,我原本不在意,但那时心里突然惶惶的,在联想到拜堂之夜张如玉的死,更加怕是师父遭遇了什么不测。
这‘春无极’被连楚歌用出,那是不是说……师父已经被他捉去,而逼迫配了此毒呢?
屋子里火墙热烘烘的烤着,而我的心里,却像落入了冰山之中。
我低头擦去眼角里的泪,抬头,复又冷冷的看着连楚歌。
他沉下银色的面具,修长高挑的身子欺向我,渐渐逼近。
惨白的月光,正巧透过窗子照在面具上,银光一闪,如同黑暗中突然惊现出的无脸恶鬼,惊的我不由得又倒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