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七章：每个清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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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过？
我一步踏上栏杆，飞身跃下，惊得张掌柜丢了手里的算盘，目瞪口呆的看着空中飞人翩翩落下，又冲出门外。
杏仁饼还是热的，他一定没有走得太远，可眼前的陌生人匆匆走过，我追出几条街去，都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渐升的晨光照亮了街道，远处的雾霭也渐渐变得稀薄，行人从零星逐步渐多，他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初春的阳光是如此温暖，映在眼底，却是刺目的痛。
……
我混沌的晃回客栈，在门口，一抬头，却看见默言站到眼前。
“哇，吓死我了。”我回过神，移步半只脚，又撤回，“默言，你这是去了哪里？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
他的长发已然散开，很有风格的凌乱着，眼底微红，脸色发青，嘴唇苍白，下颚还泛着青色的须茬。
“喝酒了？”我凑近他闻了闻，被他嫌恶的推开，“一夜未归，你小子还有脾气了？喝酒？伤刚好，便忘了疼？”
默言继续无视我，绕过身，径自往楼上走。
我跟着他，喋喋不休的絮叨，“身体刚恢复，就这么糟蹋，早知道就让你死在坟地里算了，浪费了那么好的一副棺木。”
他猛的顿下身，我很不幸的撞到他的背上，手里的杏仁饼差一点脱落。
默言霍地转身，恶狠狠的盯着我，手握成拳，怒张的血管绷在白皙的肌理下，清晰可见。
我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后退一步，自己似乎婆婆妈妈得过头了。
“饿了吧，要吃吗？挺好吃的。”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我挂上笑容，伸手递出一块杏仁饼，有些讨好的看着他。
他眼中的阴霾骤然退却，漂亮的眸子像化开雾水，混着微微血丝，哀伤得像要滴出泪来。
“默言，你……没事吧？”我不确定的碰碰他，他这种样子有些吓到了我，而我却不知道他悲伤的原因。
“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啊？”我凑上去，怯怯的问，“还是别的什么？有什么事和我说，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我表现的万分诚恳，他这个样子，真是戳到人心最软的地方。
默言却不为所动，视线依旧凝结着我，仿佛将透过血肉而将我透视。
“你……还好？不要吓我好么？”我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左顾右盼的寻找救兵，看到张掌柜，他丢给我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我泄气了，“我错了默言，是我心情不好，不该对你说那么严重的话。”看看他无动于衷，我又说，“你看起来休息的不好，快上楼歇息吧，想吃什么我待会帮你做啊。”
我说着就要闪人。僵持这种事，一个身材娇小的人，压根就没有能震慑住的气场。何况，是一位口不能言的对手，我完全就是在演拙劣的独角戏。
可未等我迈开一步，左侧的胳膊突然被默言扯住，他用力的带着我上楼，向他的房间走去。
“喂~放手。”我挣扎，双手死死的抱着杏仁饼，被默言拖着，莫名的，那种惧意又涌上心里。“默言，有话可以说，你扯着我做什么，喂……”
他的手指纤长有力，紧紧的握住我的手腕，白玉般的指尖凉得没有温度。
我挣脱，无用。
默言大步的走着，几乎是半拖着我，他凛然的脊背，锋利的线条，都彰显着他的怒意。
识时务魏俊杰，我不由得放软了声音，“默言…有话好说，先放开我啊…”
已经走到他的房间门口，他突然停下脚步，松开我。我刚要开口说话，被他定定瞪了一眼。他的黑瞳中有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然后他伸手一推，仿佛我是什么瘟疫，唯恐避之不及。
砰的，他丢下我，闪进屋里，立即关上了房门，冷硬的门板差点贴到我的脸上。
我怔在原处，手里还死死捧着那包杏仁饼，刚才从客栈外到这里，简直是梦一般的进程。
“悠悠。”云凤听见声音，开门来看，“发生什么事了？是默言公子回来了么？”
她手里还在系着腰间的带子，显然是被我们吵醒的。
“默言，疯了。”我还在呆滞，举手咬了一口杏仁饼，怔忪的摇了摇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
这真是个跌宕起伏的清晨，我的心啊，接连着这么刺激，都要脱落了。
放下杏仁饼袋子，慢慢取出一块，继续咬在嘴里咀嚼着。
浓郁的香味，甜蜜的、酥脆的口感，薄薄的杏仁片带着一点苦意。这点心做得十分的可口，是我喜欢的。
只是不知冷宸在哪里买的，我在这峰城也算待了半个多月，怎么就没听说有这样好吃的糕点铺子？
开始想他……既然他可以送来点心，为什么不干脆的见面？
他与秦家姐妹看起来很相熟，是不是住在同一间客栈里？还是那计划中的第二步骤已经开始实行？秦诗彤那么亲切的叫着他，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对，所以……他要对我好，便要偷偷摸摸的吗？
越想越是难过，像是有一把钝刀，不断的在心头磨着。没有血痕，没有伤口，只有粗粝的疼痛，一点一点的拉扯，揪住呼吸。
……
“悠悠……”云凤推开门走进，“悠悠，怎么了？我敲门你都没有听见。”
我回头，惊觉自己已经神游了这么久，看见云凤她端着白粥，我微微一笑，“没什么，云凤姐，大概我昨晚没有睡好，所以没精神吧。”
“那吃过早饭，先休息吧，做厨娘也太过辛苦。”云凤莞尔，却欲言又止，她放下白粥，幽幽的看着我，“方才……你和默言怎么了？”
“没事，他彻夜不归，我说了他两句，他就闹脾气。他那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喝了一口白粥，糯糯的米香充斥在口中，却忽地让我想起，那一早在冷宸房间，他看着我喝粥的样子。
他温和的微笑，如白梅冷香，沁流心间……
……
“悠悠，你又在发呆。”
云凤在我身边坐下，托着腮看我，“我看默言好像出了什么事，刚刚我去敲门，他都没有开。”
“大概在睡觉。”我慢慢喝着粥，有些心虚的低下头，“那个……默言爱吃鱼，待会你给他做一条吧。”
“可他喜欢你的手艺呀。”云凤有些懊恼，咬着嘴唇，声音变得细小，“他……好像不太亲近我，悠悠，我发现……他好像更喜欢与你一起。”
“咳！”我心里一抖，白粥呛了嗓子，喘了半天才开口：“怎么可能？他那个怪脾气，你见他与谁亲近过？对我还不是当佣人使唤。”
“没有……是真的！实话说，悠悠我有点羡慕你……你不知道，昨晚你和林少侠在厨房里聊天，大概是被他看到，他气得脸都白了。”
“他的脸本来就很白。”我没好气道：“云凤姐，我知道你心里有他，你也清楚我心里的人是谁，所以他的脸是白是黑，都不关我事。你努力爱他，我很钦佩，我可以帮你，却不能控制他。”
如果努力爱而得不到，请不要迁怒于第三方。想想你的付出，或许都是他不需要的，而他需要的，又是你自身无法具备的，这只能说明你们两个有缘而无份。
这话，我却说不出口，只能憋在心里，又是一肚子闷气。
“我没有别的意思……悠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你不要生我的气。”云凤落下泪来，她的肩膀抖动着，深深的低下头去，“我喜欢他，也喜欢你，悠悠，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可我……就是放不下……”
云凤的眼泪一颗颗的滚落，我看见她难过的样子，又不忍再说什么。这好端端的清晨，又怎么会变成琼瑶新剧？
“云凤姐，不要哭了。我知道你心里的苦，可那又能怎么办？既然放不下，只有努力吧！”我低头淡淡的说着，不知是说给云凤听，还是为自己。
清晨房间没有开窗，很闷的空气，闷得人在房间里都要坐不住。我推开窗，踏在窗口上，对着云凤挤出一个笑容，“云凤，我们都该好好反省，这种折磨人的感情要不要继续下去……我出去溜溜，帮我通知张掌柜，今天上午放假。”
说完，我从窗边跃了下去，折身上了屋顶，朝着漫天春色，狂奔起来。
……
阳光升起，春天开始变得温暖。
一场春雨过后，土地泛青，天边偶然飞过的候鸟，预示着冬季真正的过去了。
我站在城外的江堤边，闲靠在树下，眼望碧波春水，片片扁舟渐渐远行。
春来了，虽然风还有些料峭，但见枝头迎春花，点点泛黄，不胜娇弱的迎风抖着。风吹花动，花动花落，一点金黄渐渐破碎，飞舞在空中。
正午的阳光真的很暖，我眯起眼，渐渐忘却心里的不快。
连楚歌的半月之约已至，他却没有联系我，那是不是证明师父还安然无事？其实这样一直在峰城也很不错，有一份工作，有云凤陪着我，会认识一些新朋友，生活变得充实而平静。
没有压力，人才活得畅快，我深深呼吸，尽情感受初春的美好。
芬芳的草香，土壤的气味，远处碧波的水汽，还有……恩？近身……皂荚的清爽味道？
我抖动着鼻子，鼻尖突然被人点住，眼前的光亮变暗。猛然睁开眼，一张放大的俊脸映在眼前，“林……林铮……”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每个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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