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JQ夜》张生旧梦

42、血色晨曦（4）

　　<第三十八夜，宿命相遇。>

　　重夜知道外面已经三分天下了，但他并不知道密光族已经分裂到贝贝和密光烟灰各占领地楚河汉界了。所以一旦他出了密光族的关，对方的人就很难再将他抓回去，当然就算此时他还在密光族的大院里徘徊，只要烟灰不出现，没有人奈何得了他。

　　要说作为一只成年X-2有什么心理生理变化，重夜并没有明显察觉，他只看到自己的指甲变紫了，头发的生长速度很快，对血液的渴求量大大提高，至于能力方面还没有机会得到无敌的验证。

　　密光族多居住在城北，城南则是贝贝占领。
　　此时正值凌晨两点，城北的街道安静得像一座空了许多年的荒城。
　　重夜穿过小巷子，吹了个口哨，小巷子里传来长长的回音。他笑了笑，这里没有人，他只能对着自己笑。笑着笑着他就觉得自己很傻，于是随便找了个石墩，坐了下来。他想找一根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抽烟，相较于血液，香烟已经对他不具任何诱惑力，他只是突然间有些怀念那种烟雾缭绕，朦朦胧胧的感觉。
　　他摸了摸口袋，口袋里总算还是有皱巴巴的十块钱，于是他去买了包便宜的烟，又回到石墩边，站着，点烟。抽了一口，吐出个烟圈。在烟雾里他眯了眯眼，颓丧地低头，过了许久，他又猛地抬起头，将烟甩到地上，暗骂：“妈的！”
　　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他已经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重夜从来都是豁达的人，无论对待任何人任何事情，甚至很多很多年前被父母遗弃在公路边都没能在他的生命力留下过阴影。曾经那帮子狐朋狗友调侃过他：“老大，要是哪个妞能够伤了你的心，我们排队绕着护城河裸奔一圈。”
　　他们最终还没有裸奔成，重老大就落得了个死不见尸的下场。

　　而现在他堂堂重老大却他妈被一个男人伤了心！

　　重夜是不肯承认的，他宁愿承认他追不到女孩子他没人爱，或许那样还能让他对美好的爱情有些憧憬。但是现在呢？
　　他觉得他这辈子怎样都不会忘记两件事情，一件就是他重生的那一晚，睁开眼来第一眼看到的漂亮地诧异的男人——寂地红。第二件就是那一天，他在“末世纪”的钟声里睁开眼睛，看到寂地红决然离开的背影，像一根利刺，把他结结实实地刺了个透心凉。

　　男人，绝不流泪，重夜的原则不多，这一条独独陪他长大。
　　所以重夜从来没有哭过，就算被打断三根肋骨，四仰八叉挺尸般躺在加护病房也连眼皮子都没皱一下。而现在他当然不会哭，哪个傻逼会为了这种事情去哭。

　　他又点了根烟，一阵风吹过来，将烟头吹得明明灭灭，他突然笑起来，边走边喊：“去你妈的爱情！去你妈的永远！老子不稀罕！”

　　巷子深处躲着对年轻情侣正在干邪恶的事情，他这么一喊，立马吓得裤子都没提就跑了。

　　后来他晃晃荡荡找到了一个酒吧。他知道X城所有的酒吧都供应新鲜血液，而他真的是饿得不行了，万一这唯一的，强大的，传说中的X-2活活饿死了那真的太辜负大家期望了。
　　但是，问题是，他没钱。

　　这里的酒吧只供应少量鲜血，毕竟在人类世界贩卖血液是违法的。而且血液越多就会吸引越多吸血鬼，人类们可不想和满屋子的吸血鬼一起跳舞，划拳。

　　重夜晃晃荡荡挤过人群，敲了敲吧台：“给我一杯新鲜血液。”
　　酒吧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然后翻了个白眼：“没有。”
　　“没有？”重夜笑了笑，爬在吧台上：“你确定？”獠牙随着他渴血的欲望逐渐伸长。
　　酒吧愣了愣，显然他见惯了血族，但是此时重夜就离他咫尺的距离，他还是瑟缩了一下，往后退了步：“密光族截断了对城北血液的供应，目前城北处于缺血状态，请下个星期再来。”
　　重夜皱了皱眉，实际上他是在诧异贝贝这么快就已经控制了城北。而酒保却以为这只看起来不怎么优雅，没什么理智，随时会攻击人的吸血鬼是要发怒了，连忙改口：“不过……不过我们还有一些库存的，但是……不便宜。”
　　“多少钱？”
　　“3000块200CC。”
　　重夜点点头：“给我600CC，要绝对新鲜的。”
　　酒保顿了顿，然后点点头去取血，果然吸血鬼不可貌相。

　　血液取来之后重夜要了个角落的位子，一边将肚子填饱，一边考虑待会儿怎么不动声色地逃跑。

　　突然舞池里的音乐就停了下来。重夜喝下一口血液，舔了舔嘴唇，抬起头来。

　　“先生们女士们，今天是我们老板的特殊日子，全场免单。还有……二楼的那位先生，我们老板请您喝一杯。”
　　重夜坐在二楼最角落的位置，随着众人的目光一起落向对面的那个角落。那位先生重夜是没有看到，只看到灯光骤然全部聚到了那个角落，如果这是日光，而角落那位恰好是只吸血鬼，那么重夜相信对方此时已经没了踪影，成了软绵绵一地的灰烬。
　　而对面的角落里却也真的没有人，成年之后重夜的反应速度快了很多，所以第一时间他捕捉到了沿着二楼楼梯向下走的那个红影。
　　只是一个背影，他别过头，又灌了一口血液，这次血液泼到了他的衣领。他皱了皱眉，獠牙抵着下唇。
　　所以说作为一只吸血鬼，就算你反应再快，你也要时刻做好警惕，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

　　灯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旋了个圈儿旋到对角，正照在重夜身上。重夜来不及躲，条件反射地将酒杯举起来挡在脸前面。
　　“那位先生，还有您，我们老板也请您喝一杯。”

　　重夜移下酒杯，露出脸孔：“我？”
　　“请。”服务生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他面前为他带路。
　　“你们老板是谁？”
　　“密光族的亲王，密光贝。”
　　重夜笑了笑，贝贝什么时候开始自居亲王了？那小家伙……看来是势在必得。不，应该说那老家伙。

　　重夜跟着走下楼梯。原来这酒吧还有个地下室，或者说……原来这里就是贝贝的大本营，天知道城北那么多的酒吧为什么他偏偏走到了这里来。

　　“先生，先生？”
　　“嗯？”
　　“到了，请您往里面走，第三间，请不要走错，是第三间，第二间和第一间有其他的客人。”
　　”是刚才那位红衣服的先生？”
　　服务生有些为难。
　　“我知道了，谢谢。”重夜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等一下，我想去一下厕所。”
　　“好，请跟我来。”

　　挤出拥挤的人群，厕所倒是很清净。重夜靠在墙上，取了支烟。

　　透过高悬的气窗可以看到外面晨曦微露，天光破云。重夜盯了许久，低下头来点烟，打火机的声音清脆响亮。
　　隔了很久，服务生开始催他。他又向天窗望了望，然后站直身子将烟头掐灭。

　　目测了一下距离，这高度对他来说简直不堪一提。迅速爬上了天窗，然后翻身下去，稳稳落地，非常漂亮。再接着贴着墙壁走出小巷就可以看到黎明的城北了。

　　重夜犹豫了一下，据说X-2是不惧怕阳光的，但仅仅是据说。
　　靠近出口，他的脚步缓了下来，脚步声在狭隘的小道里尤为清晰，成了此时重夜耳朵里能听到的唯一声响，仿佛命运的节拍。

　　“重夜先生？！”身后突然传来服务生叫他的声音，他愣了愣，回过头服务生已经跟着爬了出来。这回顾不得什么了，他咬了咬牙一脚跨出小巷子。

　　清晨的空气扑面而来，潮湿的泥土气息混杂着花香，已经多久没有闻到这样的气味了？他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
　　朝霞如血般在天际翻涌出朵朵浪潮，金色的火球缓缓从地平线向上拉升，投下万丈金光，金光落在他身上，就像又一次的重生。
　　如果说前一次是重生在了地狱，那么这一次，他相信他到达了天堂。

　　“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能同你一起站在这片阳光下。”身边突然传来一个突兀又熟悉的声音。
　　重夜僵直了身子转过头，靠在墙边的人也转过头看他，眯了眯绛红色的眸子，微笑：“为什么要躲我呢？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