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JQ夜》张生旧梦

46、诱惑（1）

　　<第四十二夜，交战之夜。>

　　非常时期，一切从简。

　　密光族的领地里曾经大规模设有血族快餐店，所谓血族快餐店就是一些供血站点，为路过的血族提供果腹的餐点。随着血库的减少，这样的站点也从地毯式的分布减少到寥寥几家。

　　重夜推门进去。这里很小，还没有普通快餐店的一半大，灯光很暗，一切都很神秘。
　　两人靠着玻璃坐了下来，要了两杯新鲜的血液。

　　等待的过程中重夜一手支着侧颊，一手在桌上轻轻打着鼓点，顺便盯着烟灰。
　　烟灰一只盯着窗外，偶然转过头来，与重夜目光相触，他顿了顿，又别过脸继续盯着窗外。

　　“亲王在这里吃东西好吗？”
　　烟灰淡然地笑了笑：“不然亲王应该在哪里吃？”
　　“金雕玉砌的大房子，三个人跪在你边上，两个人喂你吃。”
　　“是不是还该有个人负责擦嘴？”
　　“嗯哼，的确。”重夜笑了起来：“亲王大人你也会开玩笑？我以为你五百年前是座冰雕。”
　　烟灰沉默不说话。
　　隔了很久“晚餐”上来了，两杯还算新鲜的血液，但无论如何质量都比不上密光大宅里面的。

　　重夜皱了皱眉。

　　“吃得惯吗？”烟灰问。
　　重夜点头：“你都能吃，我怎么可能吃不惯。”
　　烟灰默了默：“这是80%浓度的血液，而我们平常饮用的是百分之百的，味道会差一些，但是区别不会太大。”
　　血库匮乏，重夜明白，体谅这位伟大的亲王是义务也是责任，他弹了弹杯沿，笑了笑：“哈，我猜这是血O型的。”
　　“你能区别？”烟灰问。
　　重夜摇摇头：“我说了，是猜的。”
　　烟灰瞪了他一眼：“是O型的，和你一样。”
　　“我是O型？”
　　“我能够闻得出来。”
　　重夜觉得很神奇，用鼻子就能区分血型果然亲王和一般吸血鬼就是不一样吗？
　　烟灰看穿他的想法：“作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者，需要超越常人的敏锐，任何方面，我接受过血液辨别的特训，所以能够区分十分正常，贝贝也可以，我相信寂地红也可以，如果他的父亲有打算过将寂地族交予他。”
　　重夜竖了竖拇指。
　　烟灰淡然一笑。

　　如果重夜也能够关在密闭的房间里，对着四滴血液一个月不吃不喝记住他们的气味，那么重夜也可以。

　　“我很好奇你们这些血液都是哪里来的？人类世界中血液贩卖是犯法的。”
　　“医院的血库，我们提供等价的交换。”
　　“等价交换？”
　　“一滴血族的血液可以治愈一个骨折的病人。”
　　重夜倒抽一口气，这未免也太……他开始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宝，不禁捂紧了领口：“那你们可以用更多的血液去交换人类血液，怎么会血液不足呢？”
　　烟灰淡淡笑了笑：“血族的血液流落到外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血誓，制造不法药剂，非法贩卖，这些都是违反和平条约，同时也对血族非常不利的事情，每个血库都有一匹固定的血液供应血族，每一滴输出血液都会得到核实以换取等价的人类血液。我们不可能大批生产，规模越大漏洞越多，尤其是在这个时候，非常危险。”
　　重夜支着下巴，指尖轻叩着杯沿，唇角带着浅笑。
　　烟灰的脸色沉了沉：“你在听吗？重夜先生。”
　　重夜“扑哧”笑了声：“亲王大人，有没有人说过，你认真的时候其实还有点迷人。”
　　烟灰愣了愣，又一次别过脸去。
　　重夜开始捶桌大笑，天呐，伟大的亲王难道在害羞？

　　烟灰站起来，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然后头也不回地出门。重夜跟上去，他得看看伟大的亲王他脸红没，如果脸红了，他决定今晚嘲笑他一整夜。
　　结果刚出了门，重夜就看到烟灰的一张黑脸。
　　重夜问：“怎么了？”
　　烟灰转过头，一眼将他瞪了回去：“退后。”
　　重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马路对面，昏暗的路灯下，没错——寂地红。

　　其实作为一个有些骨气的男人，无论任何情况都不希望另一个人对你说“退后”两个字，即使他的意图是要保护你。这种情况通常冷静点的人会选择退后，冲动的人则什么也不顾早就冲了出去。
　　重夜平时是后者，但今天却卡在了中间。

　　寂地红从马路对面走过来。
　　现在是凌晨三点整，星光黯淡，寂寥无声。马路上没有一辆车，安静如同死城一座。

　　“真巧。”寂地红说，目光是落在烟灰身上的。
　　烟灰没有说话，森冷的目光直盯寂地红。
　　“真巧。”这一句是对重夜说的，同时扬起一个微笑，将他绚烂的红瞳氤氲得十分魅惑。
　　重夜同样盯着他，一言不发。

　　后来打破三人寂静的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密光弧从不远处跑过来，将一个银色罐子丢尽寂地红手里：“走了，红。”见他不动，他顺着寂地红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黑暗里的重夜，还有密光烟灰。

　　血族极少有不因为个人私利背叛自己种族的，而密光弧却是完全例外，背叛密光烟灰似乎完完全全为了寂地红。有人说他们那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牛逼爱情，但是再牛逼，爱情不还是私利？
　　爱别人或许可以，而寂地红，则是多少人穿剩的破鞋，多少人眼里的累赘。
　　这怎么会是私利？密光弧简直就是英雄，很多人这样调笑。

　　弧以同样的姿态挡在寂地红面前，微微偏过头，温柔道：“退后。”

　　寂地红没有动。红色在暖黄的路灯照耀下总是显得很温柔，所以无论是他绛红的眼睛，还是眉角那颗璀璨的眉钉都看起来像是镀了层薄光，旖旎又灵动。

　　有时候男人的保护欲总是伴随着神经的紧绷自动开启，就像现在，这两个挡在前面的男人根本没有考虑到他们身后的男人其实并不需要保护。
　　寂地红伸手搭了搭弧的肩膀，将手里的银罐子塞进对方手里：“亲爱的，保护好我的番茄酱。”他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地，一跃而上，像一只轻巧的猫一样落到边上的围墙之上，向下勾勒勾手指：“密光烟灰，上来。”
　　烟灰回过头看了重夜一眼，静默了两秒道：“在这里等我。”然后同样足尖点地，落到围墙之上。

　　此刻天幕下黯淡的月轮里只能看清两人大概的轮廓，幽蓝的夜空是两人静谧的背景，夜风绰绰，吹乱寂地红细碎的红色短发，同时吹起烟灰的衣摆。
　　重夜抬头仰望他们。距离并不远，却也被夜风吹远了。

　　沉默让时间成了一种煎熬，一直等一直等，直到等到月沉星落，天光破云。
　　寂地红终于开口：“速战速决吧，我如果赢你，把宝贝还给我。”

　　第一个看向重夜的是弧，他站在高墙的阴影里，目光寂寂。
　　然后才是烟灰，他盯了重夜许久，直到寂地红提醒他：“伟大的亲王大人，天就要亮了。”
　　始终没看重夜的是寂地红，而重夜也始终没看他，仿佛现在上演的是与两人完全无关的剧情。

　　而重夜却是怔了，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最后彻头彻尾地恼火了，他跑到墙下，对着上面高声喊：“疯了吧你们！听着！我重夜，不是你们打架的筹码！”

　　而话音还没落，上面已经一道红光掠过，寂地红飞身掠起，攻向烟灰。
　　高墙的影子里，弧转过头，面对着重夜，盯着许久又摇了摇头走过去：“愿意跟着烟灰还是跟红走随你，他强迫不了你，但是他非常需要你。”
　　重夜看着他笑笑：“他需要X-2，他可以再造一个。”
　　“你觉得他需要的是X-2？”
　　“难道不是？”重夜笑。
　　密光弧默了，难道不是？的确。
　　重夜又仰起头，对着墙上交错的人影喊：“寂地红，你滚吧！我是重夜，我不是X-2，我想和密光烟灰呆在一起，你滚吧！不是你！”
　　话音一落，墙上飞掠的人影顿了顿，这一个晃神，立即被另一个影子夺到先机，等到看清，却是烟灰被抵着喉咙，远远盯着重夜。重夜握了握拳。

　　太阳快升起来了。
　　寂地红保持着这个夺命的姿势，直到天际已经泛起大片鱼肚白，只要再等半分钟，这个手里的密光族亲王，独一无二的密光烟灰就能够在他手里化作尘埃。
　　他垂着眼笑了笑，松开了手，红光黯淡。

　　算了。

　　多少事情都可以算了，滚吧，总是迟一步。
　　需要你的人早就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