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生之刃》荒唐先生

12、开幕

　　他们在沉默里前进，穿过几座无人的山头，逐渐走进了时家的宅院。
　　时家有一片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的宅子，大气又清雅，都是少说千八百年的古董，看得付以生目不暇接。
　　穷人想象不到这帮靠命长攒钱的修行者能有多富贵——这些建筑放在外边，一个“国家级重点保护文物单位”的评级是跑不了的。但放在这儿，只是人家自个儿住的房罢了。
　　回廊上有些人正在行走，只是看到他们四个人的时候，反应都出奇的一致：惊讶，打量，然后半是忌惮半是恐惧的避开，简直像是见了鬼。不，真见了鬼他们大概还不会那么害怕，毕竟鬼还是会被符咒和法器打到魂飞魄散的，对他们来说没那么可怕。
　　付以生忍不住摸了摸脸，在学校里他也算是“校草”，喜欢他的女孩光他知道的就至少有一打，怎么也不至于被人当成瘟疫传染源那么避开啊？难不成他被高空的风吹毁容了？
　　其他几个人倒是很淡定，大概是已经习惯了，连睫毛都没有动一根，只管闷头走路。
　　七拐八绕了好一阵，才在一座格外古朴高大的建筑门前停下脚，那两人对着他和时妄点了点头，便站在门口不动了。
　　时妄指尖在门扇上轻轻一碰，那门就向内滑开了，门内是一片空寂的黑暗，很能激发人类本能中对“黑暗”的恐惧，付以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时妄脚下没停，直接跨过了门槛，付以生作为抱大腿的人也只好跟上。跨过门槛的那个瞬间他有点恍惚，隐约中感受到了什么东西从身上褪去，分明没有察觉之前并不觉得行动不便，但此时却是浑身一轻，似乎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舒展”开了。
　　时妄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边，那双一直注视虚空的眸子此时落在了他身上，他在等他。
　　再跨过一道门，他们就站在了天井里，大约此时才算是正式进入了这所建筑，人声如潮水一般涌来，隔着一段距离，付以生看见八个年龄外貌各不相同的人分列而坐，还有两把椅子空着，正中央的两把椅子上只有一把坐着人，是一个看起来相当年轻的男人，相貌相当出众，应该就是那位“族长”了。
　　时妄个高腿长，步子也比他的大，再一次走在了他的斜前方，隐隐遮了他左半边视线。付以生伸手拉了他一下，没有拉动，只好就着这个姿势，在堂中央站定，登时就成了人群的视线焦点。
　　一位略微上了些年纪，面相和蔼但眼神锐利的妇人率先对付以生开了口。“这位就是付小先生了吧？”她上下看了看付以生，眼神中看不出变化，“果然一表人才。”
　　付以生摸不准这些人的脉，谨慎地闭着嘴，只是点点头，微笑了一下表示感谢。见他没有回应，那位妇人也没有显露怒色，似乎……更欣赏他了？
　　另一个老头儿哼了一声，白眼恨不得翻出眼眶，“什么人才？一个十八岁还没入门的破落户，也值得老五你这般拉拢？更何况……”他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尾音，一双老眼直往时妄身上瞟。
　　这句意味不明的挑拨显然很见效，堂上拢共九位坐着椅子的大人物里，少说有一半点了头。
　　付以生不明白他们打的是什么哑谜，不过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老头儿对他，对时妄都不怀好意。要是让他再这么摇唇鼓舌下去，到时候堂上诸公齐齐把枪口对准他们两个怎么办？按照一般规律，甭管死活，物件老了就要成精，这帮人的年纪加在一起，只怕够养出来十几个妖精的！时妄再怎么牛逼，他的年纪也摆在这里，真要闹起来，他们绝对讨不了好。
　　他可还是个只会拖后腿的废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