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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煮青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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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雨过,连近些时候没来由的燥热也褪去了不少。前时因下邳军务忙的焦头烂额,如今诸事皆定,竟是难得有了这半分闲暇。当下可正是天时地利人和,心情也轻快了不少。
“丞相……”这一声低沉稳重,但来的实在突然。
“是元让啊。”我侧头,“可是有事?”
元让行了礼:“这些时日只有董承府邸宴请了不少宾客。”
董承近些时日似是家中有些什么喜事,遍邀同僚共贺,拜帖都下到了我这里,想来应当就是那一场我并没与会的贺宴了。
“便由着他们闹罢,倒是想看看这其中究竟能有些什么事故。”我摆摆手,算是应了元让这话。
“只是——”元让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与会宾客中,亦有刘备。”
“玄德?可曾看错?”
“千真万确。”元让语气郑重,“董承到底是国舅,刘备应邀赴宴倒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据探子回报,刘备出董府时,并非是与其他宾客一道,而是后来单独从角门而出,但观其神情却无甚特别。正因如此,才觉得应当回禀一声。”
“元让有心了……”我点点头,不再多言。
因文若的一计“挟天子以令诸侯”,虽然成就了如今之地位影响,但在朝堂之内,又招来了多少记恨怨怼?那些“心系大汉社稷”的酸儒腐臣,想来必定视我如眼中钉、肉中刺一般了吧。至于董府这场“贺宴”,我又何尝不知其中之意?平白无故国舅公府中哪里是办什么贺宴,无非是找个借口聚在一起商量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罢了。
只是我竟没想到玄德竟也应了这趟邀约。
玄德素来是待人诚恳宽仁,连本初那样眼高于顶之人,都说他“弘雅有信义”。自他来,我自问从来以礼相待,并未亏待他半分。这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董承邀约恐怕另有深意,若是一般怕事之人,早避之不及,而他却坦坦荡荡前往赴宴,是当真不知内里之情,还是……
事关玄德,我便有些捉摸不透其中缘故。
“有些事情并非不懂,只怕是主公不愿懂……”不知怎么的,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文若这句话。
文若说这话还是因为我举荐玄德为左将军之时,一向选贤举能的文若,竟三番四次劝我不要扶植玄德,不但如此,还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
可也怪了,那么一通长篇大论中,我竟只记住了这一句,兴许是因为文若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吧……
自从与玄德同回许都,文若就总是如此。不仅是他,连一向寡语的元让,时常也多言起来:“丞相,此事……”
“无碍……”
“可见荀令当日之说——”
我皱眉:“元让……”
元让一向稳重,当下如何不顾分寸了?
“想来丞相定有应对之策……”他见我如此,倒也自知方才逾越了。
我点点头,便也不再多言,元让见我如此便又是见礼,准备告退。
“玄德近日在做什么?”我忽然开口。
“刘玄德这些日子竟是在自己下处浇园种菜,倒颇有些农闲之趣。”元让答得不假思索。
“哦,竟有此事?他倒是悠闲。”我来了些兴趣,“还有事情需得辛苦元让一趟……”
“丞相吩咐。”元让答得毕恭毕敬。
“见近来院子里青梅成熟,还得烦元让差些人去摘些新鲜梅子来。”
元让疑惑,抬眼看我:“丞相这是何意?”
我笑而不答,只抬了抬手:“照做便是了。”
元让心中虽然不解,但也没再多说什么,行了礼便领命去了。他从来就是这样,凡是我说的,一字一句皆不曾违背分毫,便是懵懂疑惑,也不会多言质疑。也正是因为如此,许多不放心别人知道的、不便交由别人做的,也都会直接托付给元让。
这次亦是如此。
身在如今这个位置,元让是为数不多能真心相信之人了,想到这一节,我不禁苦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只是玄德,他会是可以为我所用之人吗?
“仲康、子远!”
“丞相有何吩咐?”
“拟个请帖,去左将军宅请玄德公过府一趟。”
玄德在家中这样闲散悠然,竟是连我也被勾起了一些心思……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