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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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凌川翻墙出了小院，向那座山奔去，他没由来的觉得，他对这座山峰很熟悉，他好像曾经来过。
萧凌川的心脏似乎感受到了压抑在体内的本能的召唤，急切的跳动。
一向沉稳的萧凌川，难得体会到了焦急与焦虑的感受。
一路上，萧凌川仔细确定了那座山的方位，就在萧府北面密林里。
他刚刚靠近山脚，就因为扑面如来的寒冷气息打了个寒颤，奇怪的是，哪怕气息寒凉，这座山峰山脚之外没有一片草叶沾上一分霜雪，但整个山峰却被大雪冰封。
山脚下有一个石碑，以相当桀骜不驯，潇洒不羁的字体，刻着三个字：“皎雪峰”。
萧凌川没有犹豫的走上了山，山上长满了松柏，都以风雪为衣，银装素裹。
山间小路蜿蜒，潺潺流水成冰。
萧凌川顶着风雪，举步维艰寸步难行。
萧凌川白茫茫的视野里，隐隐约约看见前方几抹白色忽然运动起来，风止雪停。
周围依旧寒冷，但已经没有那种刺骨的寒意，萧凌川终于看清，那几抹跃动的白色，是五匹威猛高大的白狼，和北疆体型最大的那群狼的狼王的大小一模一样。
萧凌川与那五匹白狼面对面站立，那股怪异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口。
萧凌川奇怪的看着那五匹白狼，还不等他开口，为首的白狼率先打破沉默。
“你好，我叫寒冰，轻雪仙尊想邀您一品香茗，这边请。”为首的白狼通体雪白，浅蓝色的瞳孔透着威严稳重，脖颈间带着一个系着红绳的金色铃铛。
“嗯，走吧。”萧凌川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寒冰立刻转身带路。
萧凌川跟着寒冰的步伐，沿着那条小路走着，寒冰项间的铃铛晃动，声声清脆，萧凌川的身旁跟着另外四匹白狼。
一匹白狼一直在萧凌川身旁欢快的跳上跳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没有按耐住自己躁动的心，迫不及待地说：“我叫晨霜，你叫什么呀？”
寒冰看了一眼晨霜，带着纵容与宠溺，颇为无奈的又说道：“我弟弟不懂事，还望阁下多多担待。”
萧凌川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神色淡淡：“无妨，我叫萧凌川。”
晨霜蹦跳着在萧凌川身边上蹿下跳，绕来绕去，一副遗憾的样子：“你长得可真好看，可惜比起我们的轻雪仙尊来讲还是逊色了几分。”
寒冰止住步子，回过头来，舔理了一下晨霜的毛发：“晨霜，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晨霜不好意思的晃了晃脑袋，又有些不服气：“我哪里不礼貌了？我分明也说了他很好看，只是比不上仙尊罢了，我这是实话实说。”
“行了，你少说话吧。轻雪仙尊虽然惯着你，但是今天皎雪峰有客人在，你要收敛一下脾性，不可以这么没大没小。”寒冰语重心长的教育着晨霜，眼里满是兄长面对弟弟时的慈爱。
晨霜不满的轻哼一声，不说话了，寒冰亲昵的蹭了蹭晨霜，就又转身带路。
萧凌川的眼睛里依旧平静无波，可那湛蓝的瞳孔下，是被藏的很好不易察觉的羡慕。
萧凌川五岁的时候额吉就走了，自那之后，他就一个人生活，他难免会羡慕被爱包裹的人和动物。
毕竟，渴求被爱是一个人的本能。
但萧凌川也没有多么艳羡，毕竟，自从他的额吉离世后，他就再未对亲情有过一寸一毫的妄想或者说奢望。
萧凌川正在尝试克服追逐爱的本能。
尽管圣狼部和整个北疆的人都对他很好，但被亲情温暖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哪怕现在萧凌川有了个所谓的家，他的父亲也并不在意他，突然接他回来的目的还不知道，总之绝对动机不纯，连血脉相联的兄长都想置他于死地。
萧凌川只是有一点点羡慕，羡慕晨霜，有个爱他的哥哥，可以无忧无虑，活得自在。
但也只有一点点。
萧凌川抿紧了唇，他无端觉得，此刻的自己是在无边的黑暗里从一线缝隙里偷窥他人幸福。
“到了。”在一片垂下的翠色柳条做成的帘布前，寒冰扭头示意。
萧凌川终于从短暂的消极中走出来，他自嘲一笑。
明明都习惯了。
萧凌川抬头顺着寒冰的示意看过去，入目便是一片明媚的绿意。
这片柳条不像其他植物被冰雪封冻，上面没有任何雪花，纤纤柳叶绿的鲜嫩。
萧凌川不由自主的上前，寒冰和其他的白狼自觉让开一条路，他轻轻掀开一片柳条，被震住了。
柳条做成的帘布内，洒满了温暖明媚的阳光，花开似锦，莺飞燕舞，流水潺潺，清泉相映，游鱼戏水有一幢极其清雅的亭台楼阁坐落在一片翠色之间。
好一处世外桃源。
就在入口处有一个小湖，湖畔，一间凉亭里，木桌旁，坐着一个白衣身影，面对着萧凌川，桌子上摆着精美的茶具。
两人相距不算远，萧凌川视力又是极佳，一眼便看清那人的面貌，真的称得上一句惊鸿之美。
一双璀璨的金瞳生的足以摄人心魄，微微上挑的眼尾说不尽的惊艳，鼻梁高挺，优雅的向上一勾，薄唇红润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令人心神荡漾，洁净无瑕的面容，随风轻舞的三千青丝如墨如瀑。
那人明明是一副倾国倾城的绝世容貌，却带着些许孤傲清冷的意味，配上一身仙气飘然的白衣，就是谪仙。
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相貌，天下之绝色，无人可配与其一争高下。
放眼九州，无人能及。
萧凌川忽然觉得，他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甚至与他亲近，但是自己却想不起来。
那种感觉稍纵即逝，仿佛只是他短暂的错觉。
萧凌川思索之际，寒冰已经走上前，尊敬的俯下身子：“轻雪仙尊，人已经带到了。”
轻雪仙尊轻轻抚摸着寒冰的耳尖，白皙纤细的五指感觉比寒冰雪白的毛发还要白上几分：“做得很好，带他们去玩吧。”
“仙尊，我们已经长大了，没有那么喜欢玩了。”寒冰颇为无奈的笑了笑，用鼻尖轻轻触碰了下轻雪仙尊的指尖，“我们要去训练了，仙尊。”
寒冰转身率领着其余的白狼，奔入柳条幕帘外的冰天雪地，消失了踪影。
轻雪仙尊，指尖一顿，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温柔的久久凝望着那几抹雪白消失的地方，轻声喃喃：“是啊，你们已经长大了，不是当初的小狼崽子了。”
萧凌川静静地立在一旁，没有局促的样子，也没有打断轻雪仙尊的神游。
“时间真的过得好快，连你也已经长大了。”轻雪仙尊忽然笑了，看向萧凌川，眼睛里蓄着澄澈的善意，清冷的声音带着笑意，掺杂着几分回忆的味道。
萧凌川愣住了：“仙尊，您认识我？”
轻雪仙尊还是友好温柔的笑着，答非所问：“沈轻雪。”
“什么？”
“我说我是沈轻雪。”沈轻雪倒了两杯杯茶，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放在石桌对面，做出一个请坐的姿势，“你的名字，是萧凌川，对吗？”
萧凌川安静的坐下，没有惊讶也没有疑惑，他的名字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这个人知道很正常。
萧凌川细品香茗，平静地说：“是。”
沈轻雪用手托着脸颊，笑意退却，垂眸不语，久久盯着杯中泛起涟漪的茶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轻雪一举一动都无声的透出几分清新脱俗之感，宛若不染尘世的白衣圣人。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沈轻雪忽而抬眸，与萧凌川的眼睛对视，他的唇角微扬。
“新狼王，你很像我已逝的一位故人。”
现在，沈轻雪的金色瞳孔里里只倒映着萧凌川，但萧凌川却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萧凌川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看着那人鲜衣怒马张扬情况的动作，已经可以确定，那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沈轻雪正在透过萧凌川，看另一个人。
看一个和萧凌川性格大相径庭的人。
猝不及防从沈轻雪的眼中看到那抹陌生的身影又冷不丁听见这样一句话，萧凌川差点被茶水呛到，勉强平复心绪，波澜不惊的问道：“仙尊，敢问何来这一说？”
萧凌川无端觉得，心脏被一只大手攥住，平日里不觉如何的茶水也突然变得苦涩的难以下咽，艰难咽下，唇齿间麻木的苦味久久不散。
沈轻雪唇角的弧度未变，却透出苦涩的意味，淡然微弯的眉宇间尽是化不开的愁绪和忧伤，漂亮的眼睛里浸润着浓郁的哀伤：“你们都来自圣狼部，容貌也有几分相似，若不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倒真是叫人难以分辨。”
萧凌川不解，只觉这茶水太苦，苦的他唇舌麻木。
忍着舌根的涩意，萧凌川不由自主的开口寻问：“仙尊，恕我冒昧，他是谁？”
这里的茶，真苦，这么久了，这股苦味怎么还不散。
萧凌川默默的想。
一时间，两人都久久沉默。
半晌，沈轻雪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尽管他的唇角依旧微微上扬，可眼眶却在微微泛红，声音清冷平稳，只是掺杂着几分笑意却又带着浅淡的悲伤，惹人怜惜，最后只道：“他也叫萧凌川。”
沈轻雪想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的笑意明媚几分，笑弯的眼底是更细碎的泪光。
“他这人啊，”似乎是想不到有什么词汇能把那人描述的更准确一些，沈轻雪只是说，“是一位狂傲不羁，自由骄傲的人。”
萧凌川听着听着，莫名心脏刺痛，不由自主的握紧手中的茶杯，几乎要将茶杯捏碎。
萧凌川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看着神色温柔的沈轻雪，问：“那，他现在在哪呢？”
沈轻雪唇角的笑意一顿，带上几分苦涩的意味。
“他啊，葬在北疆的狼冢。”
沈轻雪神色未变，勉强的微笑，只是红了眼眶，一滴清泪滑落，无声滴落于石桌上，溅起小小的泪花。
萧凌川顿感手足无措，松开茶杯，支支吾吾：“我，我不知道，对不起。”
一向稳重的他，瞬间失了分寸，看见那滴泪珠，他的心脏在本能的绞痛。
“没关系，你本来就不清楚。”
萧凌川低垂着头，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唯一一次在外人勉强像一个脆弱的孩子。
沈轻雪怔愣着看着这只小狼崽子一副你欠我五斤肉的可怜模样，无论神态相貌都真的像极了那个曾经总爱找他讨酒喝的少年人。
“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你的灵根极佳，但是没有灵力，哪怕实力再强，遇上修道中人也难敌一二。”沈轻雪掩去眼尾的红痕，忽然问道。
现在换萧凌川愣住了。
萧凌川从来没有想过要修道，原来他以为他一辈子都将平淡安稳的在北疆度过，那里的人虽都会些术法，却都不是正儿八经的修道，他没有怎么接触过修道一说。
现在被接回萧府，这里到处都是修道中人，他一个没有灵力的人处在这龙潭虎穴的确有数不胜数的危险，随时可能丢掉性命，但萧凌川自信以他的实力他不会遭遇什么不测，根本无需修道。
可现在，萧凌川看着沈轻雪那担忧的眼神犹如受到了蛊惑，不受控制的点了点头，连后面的拜师礼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不清醒的状态，只能感受到本能的喜悦。
最后，萧凌川用颤抖的指尖接过了沈轻雪递给他的雕刻成狼首的白玉吊坠，小心翼翼的挂在脖颈处放进了内襟。
最后，回到萧府的时候，整个人都仿佛身处云雾之中，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得逞的笑。他小心翼翼的拿出吊坠，轻轻摩擦着上面的纹理。
吊坠很好看，系着吊坠的绳子是纯黑色的，点缀着几颗鲜红的小小的灵珠，蕴藏着些灵力。
就在这时，小院的门被推开了，陈旧的木门吱呀作响，一个贼眉鼠眼鼻孔朝天的人走进来了。
“公子，家主有请。”李公公语气恭敬地说道，但眼睛里的不屑和轻蔑却招露无疑，甚至连一个正眼和鞠躬行礼都没有，连表面工作都省了。
萧凌川几乎已经知道自己那个便宜爹来找他的原因了，慢条斯理的藏好方才盯着吊坠时眼睛里的雀跃，也将吊坠藏好，心不在焉的随口应了一声。
李公公只是瞟到一眼他将什么东西收到了衣领里，却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但因为觉得无关紧要，也就把这件事情抛掷脑后，也不去管这所谓的公子，认为自己尽到了责任，便自顾自的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