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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新的师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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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八荒花半个晚上,都在玄都城里的铁器铺里找能修补四海剑的人。
他将整个玄都城都几乎是要走遍了,还是林长生催促他回去,说是客栈要落锁了,秦八荒才不情不愿回去了。
林长生这会儿正坐在楼下的方桌上,手拿那册子,不知是在勾勾画画些什么。
“师兄。”秦八荒喊他。
他这师兄时不时在本子上勾画,有种活阎王勾生死簿的美感。
“你几日没吃饭,也不饿?” 林长生敲了敲桌子上放着的酒酿圆子,“师兄留给你的。”
秦八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师兄,我已经筑基啦。”
“虽然还没辟谷,但是也快了。”他笑着说。
天倒是已经黑透了,星子倒是很亮。
这几日没落雪,夜里也晴着,走到街上便能望见那轮皓月。北地的月亮总这么大,像是比起别处都要大要圆。
“你这修为,师兄都要被吓一跳了。”林长生道,“师兄像你这年纪还在苦着筑基的事儿。当今的灵气是愈发稀薄了。不过听你说,你像是筑基已经许久了的样子。”
“还是今年四月的事儿。”秦八荒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了,“走在北地的时候,一个人跑得很远,路上有只狼精一直跟着我,我被它逼着,也就顺势筑基了。”
林长生作势笑了笑:“喏,这酒酿圆子,不尝尝?”
街上也没亮着的窗子了。
只剩他们二人坐在灯下,店家倒在台子上,鼾声如雷,睡得熟了。
“谢谢师兄。”秦八荒说。
“你小时候就一个人出去?”林长生问他。
“我们北地是这样的。若是孩子不能一个人,必定是活不长的。”秦八荒端起碗来。
吃了小半碗,身子也热起来了,那酒酿圆子还冒着腾腾热气。
“北地倒真是个不同寻常的地方。”林长生说,“我幼时在家族里,就算是那些嫡系,修为高深,天资也好的,还带着一身法宝,也是断断不敢送出去的。”
“或许这就是北地罢。”秦八荒说,“师兄将来若是有机会,我带着你去雪原上走走。”
“那儿有老松树,也有狼和狍子。还有精怪。”他说,“冬日最长,适合睡大觉。”
林长生只是笑听他说:“好。”
“将来定是有机会的。”林长生这么说,“你师姐今日来过,见你一直没回来,便去别处了。”
“别处也有剑宗的弟子。”他说,“我家那边,估摸着也要将第一批弟子送来了。”
“噢。”秦八荒将空碗放在桌子上。
着实吃得舒坦。
倒是麻烦林长生不知用什么法子一直为他温着丸子。
“你这剑可是有了眉目?”林长生问他。
“没。”秦八荒遗憾道,“走遍了,都只说这剑不是凡品,倒是还有歹人想从我手中将四海剑夺了去。”
“那人不敌我。”秦八荒说,“剑也不愿跟着他走,还是安安稳稳在我手里这样。”
“四海剑?”林长生重复了一遍,“这倒是个极好的名字。”
“我也觉着。”秦八荒得意道,嘿嘿一笑,“多大气的名儿。”
“走罢,上楼去了。”林长生起了身。
他去将店家摇醒,店家起身去将空碗收拾好。窗外黑漆漆唯那月光照着。
“就剩一间客房。”林长生走在楼梯上,“想来是剑宗找新人,都往这边赶了。”
“问你师姐,她是提前几日找好的。”林长生领着他走到走廊末那房,“这间。”
“早说去我家就是了。”秦八荒将鞋子一脱,踩在毯子上。
“我家在这有宅子。”秦八荒说,“我爹没事做喜欢买房。”
“不过也不行,这几日不得。”秦八荒说着,算是有些倦意了,“刚被退婚,若是回家去,又有家里的亲戚过来说。”
房间里铺了毛毯,踩上去软软的,秦八荒这才想起自己的脚上被磨破了皮。
“师弟,你的脚。”林长生也像是注意到了。
“不碍事。”秦八荒将袍子脱下,“这会儿可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屏风后有热水。”林长生好心提点道,“水还热着,我用灵力温着。”
“师兄不洗么?”秦八荒说着打了个哈欠。
他这几日积攒起来的困意便翻上来了。困得很,往那浴桶里一坐,水温正好,舒服得不行。
“师弟,记得一会儿洗完了来上药。”林长生在床沿上坐下了。
他也累得不行。
来试炼的人多,像是全北地的青年人都到这儿来了,场面秩序都是他维护的。
若是有人在升云梯上出了乱子,他还得去救场。师姐在另一旁守着,忙得要死。
“师兄,李长老要洗澡么?”
“自然是要的。”林长生说,又不是仙人。”
“仙人?”秦八荒想了想,“师兄,你说这世上真有什么仙人么?”
他听着爹爹也好,还是别人同他说那些仙人的事,总觉得是带着几分魔幻色彩。
仙人不用沐浴,仙人不用吃饭,仙人也不会拉屎便秘。他爹的修为据说已很高,但他爹有时候嘴巴馋了吃点什么,然后第二日蹲便的时候就总蹲上很久,一久了,被北地这风一吹,着凉了就窜稀。
“有的。”林长生翻书卷的手一顿,“师兄的名就是从那儿来的。”
屏风后的青年人靠在木桶沿上。
“我家老祖就是飞升了,可惜近年是一代不如一代的。”林长生说着,叹了口气,“近来资质好的是嫡系,太材地宝堆起来的修为,总不能长远,我们旁支没落已久。”
秦八荒不知为何,从他师兄的话中听出了两分落寞。
“师兄飞升一个给他们看不就是。”秦八荒说,“我瞧着师兄是能飞升的。”
“那就谢谢你。”林长生的心情倒好上许多。
他是林家家主同仆从生下的孩子,母亲早早改嫁了。他不知付出了多少旁人想不来的,才爬到如今的位置来,嫡系却将烂摊子都留给他,近些日子又说又有什么秘境,要他带着队去,剑宗这边又说要他来组织招生。
闹得他有些心力交瘁的了。
林家来信的时候,总语气不善。偏偏林长生如今还没胆量同他们叫板,只得将这口气憋下来,也不知将来能不能有报的一日。
秦八荒似乎是不在意他的出身的。
但秦八荒有太多他没有的。林长生当年筑基几乎让他丢了小半条命,还是有人相助,才筑基了。
他这么想着,将手中的册子合起来了。
“秦师弟,你洗好了没?”
“秦八荒?”
问了两声也没回话,他绕过屏风走过去,便见秦八荒缩在浴桶里睡着了。
洗澡的时候都不忘抱着他的四海剑,嘴里似乎还在说些什么。
林长生觉得有些好笑。
筑基的修为,到底还是个孩子,做起事也像个孩子似的。
他将秦八荒从浴桶里捞出来,秦八荒像是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紧紧缠着他。
“八荒,你先放开。”林长生花了好一番力气,才将秦八荒扒拉下来,擦干净了,他正要掀开被子睡进去的时候,那把四海剑又忽然上来了,对着他就是一敲。
等着林长生和秦八荒分开被褥睡的时候,那四海剑才安分下来。
“有什么?不都是男人。”
“我小时候还和我家那几个兄弟光着屁股一起睡觉呢。”林长生说。
他倒是没有困意。
便从枕头下掏了本剑谱来看了起来。
四海剑立在秦八荒床头,时不时对着林长生晃一晃。
“你倒是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