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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各取所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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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早上醒来的时候有一种恍若梦境的感觉,他犹记得晚上好像见到了裴冀,但是如果真的是他,那为什么什么都没发生呢?
何其低头笑了笑,真TM操蛋!
裴冀当天晚上又回去了,他开车在路上,有时候忍不住想,为什么是这个人呢?
对啊?为什么是这个人呢?
因为长得好看吗?无可否认,是好看的,但是他结过婚,还丧偶;因为性格吗?性格并不好,不温顺,偶尔还会发小脾气;因为聪慧吗?有点小聪明,但也不是那种才华过人的人。
所以,是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当时第一眼看到,就被惊艳到了吧,然后念念不忘。
后来用了点手段,得到了这个人,裴冀家里是做生意的,从小得到的理念就是,交易,什么都可以通过交易达成,甚至说感情。
刚开始他对何其就是抱着一种玩玩的态度,甚至于说他要结婚的时候,他想,这个人都在自己身下这么久了,他怎么敢想去结婚呢?
然后就有一种什么东西要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
原本他想,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可以用那份文件再威胁他一下。
然后,那天晚上,这是裴冀认识何其那么久以来,第一次见他哭,是那种很伤心、很伤心的哭,甚至最后都有一种要呼吸不过来的哭泣。
以前,他被自己压在身下,做得流血的时候,都未曾见他哭泣过;他因为要跟自己的小女朋友出门,而鸽了自己,被狠狠掼在地上,玻璃渣子扎了一背的时候,都没有哭泣过;他偶然一次被自己带到朋友面前,被那些人言语侮辱的时候,也没有哭泣过。
闻古曾经跟他说,何其是个硬骨头,不好啃,让他当心点,他当时就没当回事,后来慢慢相处下来,发现,何其这个人,根本就是个不会低头的,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因为他自愿去做,如果是他不愿意的,好像弄死他,他都不见得去妥协。
也不对,好像他把他所有的软和柔都给了那个女人,哦,现在那个人死了。
何其哭到快断气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也是会心软的,这么一个人,能这么软地窝在自己怀里,求自己能给他一条路,一条去结婚的路。
裴冀有时候在想,会不会因为自己给他纹了这么一个纹身,他才会再次来到自己这边,如果当初什么都没做,现在两个人或许再也没有交集了。
他的电话又响了:“喂?”
“你什么时候回来?”
“常乔,我近期不打算回去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鬼?怎么,这公司现在是我自己的吗?老子TM是你员工吗?你这就跟我说一声,说就去永城几个月,搞完那边的事情就回来,现在说什么,不回来了???你在玩我吗?”
裴冀这边被常乔的声音震得耳膜都快破了:“京北的事情,我看了,主体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小事都是你能搞定的了,我在这边有点事情,短时间内回不去?”
“你有什么事?啊?你告诉我你有什么事?老子该你的啊?”
“你气什么啊?常乔。”
“我在气什么?你说我在气什么?原本两个人要做的事情,现在都放在我身上,你知道我天天这里跑,那里跑的,一天看多少份文件啊?我还得天天陪人吃饭,我TM都快累死了,你知道吗?”
“行了,年底分红多给你,可以吧?”
“我差你那点钱?我要你过来干活,过来干活听到没有?”
“常乔,我真有事,没跟你开玩笑。”
“你要是没有人生大事挂在身上,我告诉你,你跟我说什么都不管用。”
“有事,挂了,回头再跟你联系。”
常乔在那边气得要死,大声骂道:“个狗东西!”
当然,常乔也只敢在挂断电话之后骂骂,真的要面对面,心里还是发憷的,毕竟他是裴冀。
常乔愤懑不已,刚刚跟人喝完一场酒,又累又难受,刚刚又跟裴冀发泄一通,又累又难受,嘴里不停地嘟囔着:狗东西,狗东西。
4月份,正式签了合约,何其很忙,忙着对接各个供应商,忙着处理收发货的问题,而程备和王皓已经去到业主那边正式开始监工了。
中间有几次裴冀打电话过来,何其看都没看就给挂断了。
裴冀也很忙,但是总归是有时间想要去纾解自己欲望的,他会想着何其。
起先,他发微信给何其,何其只会回他一个字:忙。
后来何其就把他的微信设置成免打扰了。
他开始给何其打电话,何其刚开始还会接:“我知道,我看到了,我最近很忙,没空,等我忙完再说。”
何其说完,还没个裴冀反应的时间,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别看裴冀那张连带时常带着痞痞的笑意,嘴角一勾,时不时散发出那种坏坏的,让人爱爱的魅力,但是当他真的沉下脸来,整个人看上去特别危险,特别吓人,跟他一起长大的常乔等人,一般看到他嘴角挂着的笑落下,基本都是往远了躲。
而这次,何其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裴冀,真的是惹恼了裴冀。
五一放假,晨曦忙碌的同事们终于能好好的休息一下了,当然五一过来之后,又要一阵忙碌了。
何其跟第一批产品的商家对接完成之后,货物已经在运输的路上了,第二批准备好,打算五一的时候跟商家签订合同,备好的货物可以发出了。
忙碌的身体,紧绷的神经终于能够得到短时间的休憩,五一假期的第一天,何其整个人快睡死过去了。
这三天,何其连门都没出,轻松且自在地过完了三天。
而晚上,何其正拿着平板看电视,只听得一阵嘭嘭嘭的敲门声。
何其打开门,门外的人朝他勾起嘴角,笑容邪里邪气的,趁着那张线条锋利的脸,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何其有些诧异。
裴冀没说话,右手揽着何其的肩膀进门
,左手把门带上,然后反锁上。
门关上的那一刻,裴冀右手立马收紧快步拖着何其往前走,何其被这个速度带了一个踉跄,然后平板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哀嚎”。
“你干嘛,你慢点。”
何其一下被裴冀掼到了沙发上,何其被摔得懵了一下,对于裴冀来说,沙发太小,何其蜷在沙发上,裴冀一条腿跪在沙发上,一条腿撑在沙发旁的地毯上,俯着身子看向何其,一只手撑在沙发上,一只手掐住何其的脖子。
何其没在意这些,他只是瞥了瞥裴冀的鞋子说:“你没换鞋,踩在了我的地毯上,那个地毯是我用来坐的,不能用鞋子踩。”
裴冀被气笑了,虚虚地掐住何其的脖子:“怎么不能?我偏要踩,我不仅踩,我回头还要把你摁在上面做,上面沾满我的和你的东西,你觉得怎么样?”
“你发什么疯?”
“我发什么疯?你说我发什么疯?啊?微信也不回,电话也不接,你想干什么?”
“裴冀,我很忙,你应该知道的,这个项目我们这个小公司耗费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才拿下的,我不想因为这些有的没的事情把项目搞砸?”
“有的没的事情?你再说一遍。”
何其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很识相地闭嘴没说话。
“你能耐了啊?”
“我们都应该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不是吗?你想要了,我可以去,但是我有工作,也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我,我也是要吃饭的。”
“体谅你?你是不是没认清你的位置?”
“我什么位置?我觉得我对我自己的认知还挺清晰的。”
“你TM是老子的人,我什么时候叫,就要什么时候到!”
“裴冀,你是不是假期过糊涂了,我们什么关系?我们顶多算是炮友不是吗?我不介意你有需要的时候来找我,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
“炮友?你是不是想多了,你在我这里,就是一个……”
“玩物,是吗?”何其盯着他的眼睛说,“我不这么认为,我们只是交易不是吗?不管是最初那份文件,还是现在这个项目,你想要的不就是我的身体吗?”
“呵!”
“你也不用阴阳怪气,自从你那次带我去你朋友那边,他们明里暗里那些话,我已经十分清晰且明确地认知到自己的地位,你们是高高在上的洁白云朵,我是地上被人才在脚下的泥水。
在你们眼中,我就是个小东西,我知道的。但是你们再怎么轻贱我,我在我自己这里,在我老婆这里,我也是个宝,我并不觉得我就是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我也没要你什么,不是吗?”
裴冀冷冷地听完他的话,然后掐着他脖子的手转而来到他唇上:“这么一张漂亮的小嘴,怎么说出的话都是这么夹枪带棒的?是不是给你堵上,你就能乖乖地听话了?”
“我不觉得,我觉得我说的是事实,不是吗?”何其把裴冀的手从自己嘴巴上抹开,“你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没说出来而已,我现在说出来了,你是不是恼羞成怒了?”
“怎么?难道我没认为错吗?你难道不是因为我这边能给到你一些小恩小惠就躺在我身下,任我为所欲为吗?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还在我这里觉得自己是个人?”
“首先,第一次,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你威胁我,你见色起意,威胁我,如果不被你睡,那么我唾手可得的幸福,在你的指示下,瞬间就可能化为乌有。
第二次,我不否认,因为你,我们有了一个得到这个项目的机会,但是你没睡我吗?你没开心吗?你的身体没有愉悦吗?
你有!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两全其美,然后互不干涉,不更好吗?”
“那你老婆知道你在跟她上床前,曾经被我上了整整一年吗?你不会觉得你下贱吗?”
“我们两个的事情,没必要牵扯到别人。”
“怎么,提你老婆不行啊?你在我身下这么欢,是你满足不了你老婆,还是你老婆满足不了你,嗯?”
“不会说话就闭上嘴,还有,别提我老婆。”
“她都死了,人都没了,提不提有什么关系呢?”
“听不懂人话吗?”何其整个人愤怒了,他觉得说自己不要紧,说尹希是万万不能忍受的。
“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他妈的别提,听到没,别提!”
裴冀把手里抽了一半的烟往下一丢,也不管是不是落在地毯上,往前凑一步,抓住何其的手腕斜上方一拧,何其痛的一声轻呼。
何其也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就任裴冀做什么也不还手,他握起拳头就朝裴冀脸上招呼,裴冀没想到何其会反抗,生生挨了一拳。
皮肉骨头碰撞发出一声闷呼,裴冀歪着的头轻笑了一下,然后拽起何其的上半身再往下丢。
何其一个不备,生生摔在沙发上,失重感加上头部的回弹使得他一时没缓过神来,就被裴冀跻身而上,裴冀手掐住何其的脖子,恨不得弄死他。
何其一巴掌甩到裴冀的脸上,裴冀从小到大哪里被这样对待过,被气得笑出了声音:“呵,呵呵,何其,谁给你的胆子啊?”
裴冀的手再次放到何其的脖子上,然后慢慢收紧,何其两只手去掰裴冀的手,但是力量悬殊,而且何其还是躺着的,慢慢的呼吸变困难,脸也开始涨红。
求生的欲望让他发动自己的腿,裴冀一时不查,被何其乱动的下半身蹬了一个正着,掐住何其手上的力才卸下来。
何其躺在那里大口喘息,涨红的脸慢慢才缓下来。
裴冀也慢慢从愤怒中清醒过来,他看着何其,这张脸,这个人,对自己的影响可能太大了,他一时有些怔怔然。
裴冀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何其躺在沙发上呼吸,好久之后,何其的声音从裴冀的后脑勺处传来:“裴冀,你刚刚是不是想弄死我。”
裴冀转过脸来看向何其,他想象不出这张漂亮的脸能说出这么让人生气的话,但是偏偏就是说出来了。
裴冀见过何其对待尹希的样子,温柔、体贴、笑意盈盈,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对待小宝宝一样,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到他这里,竟然变成了这种刻薄、直接、不耐烦的语气。
“我刚才是真想杀了你,”裴冀平静下来了,“你是第一个敢扇我巴掌的人。”
“受不了这个屈辱是吗?”何其嗤笑一声,“所以,想弄死我。但是裴冀,你忘了你之前怎么对我的吗?”
裴冀看着他,没说话,何其猛然凑到裴冀跟前,两个人也就距离一指,裴冀甚至能看到何其脸上的绒毛,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然后何其伸手捏住了裴冀的脸颊:“就是从这里开始,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你让我去找你,那个酒店里,我坐在沙发上,你站在我跟前,用手捏住我的脸说‘你这张脸,你这个人,就是为我而生的。’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啊!
然后,那一晚上,我快死了,我从来没觉得,我离死亡那么近,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有个小护士悄悄问我,要不要帮我报警,虽然她们已经被告诫不要说任何多余的话,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她应该是看我太惨了吧?应该是的,我也觉得我很惨。
你调查过我,你应该知道,我的家庭,哈,那根本就不叫家。
你应该不知道,世界上真的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尽管是亲生的,我那个所谓的父亲,极力争取抚养权,不过是因为,他不想给抚养费而已,他亲口说的,就算争取来,一点都不管,也比每月掏抚养费来的好。
他怎么这么恶心呢,你说。如果可能,我希望我TM是个孤儿,我也不希望是他的孩子。
他拿着我的抚养权,问我妈要这钱那钱,然后自己去喝酒,去赌,他怎么不喝死自己啊?死到女人身上也行啊!为什么到现在还活着,这种蛀虫,凭什么活着啊?
我那个母亲也是,后面找的那个丈夫,还不是打着我的名义,打着她前夫嗜赌成性的名义,说的自己可怜巴巴的,但是真正需要她的时候,她又何尝想起过我呢?
你说,这么恶心的家庭,对不对,谁不想离开呢,我也想,特别想,所以我拼命学习,装得乖巧,虽然上学的时候很多人还是因为我那一对父母对我带着或多或少的偏见和有色眼神,但是我想着我离开就好了,不是吗?
我离开了,远远的,来到了京北,我遇到了尹希,我特别特别想融入他们的家庭,那简直就是我梦想中的家该有的样子。
但是呢?又差点让你给破坏了,我好不容易想要点什么,怎么能就这么轻易让你给破坏了呢?对吧?
然后你想要我的身体,我给你,都给你,你差点没把我弄死在床上。
现在,我什么都没了,我老婆也没了,我无所谓了,你说我说话刻薄,你说,我们这种情况,我怎么能再跟你好好说话呢?”
裴冀听完这一番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其又躺回去了,他看着天花板说:“在你们有钱有权人的世界里,我们这种人的尊严、人格、身体,甚至于说生命可能都算不得什么,我知道的。我之前有个师兄,在报社做记者,因为一个没报道出来的文章,差点被你们这个阶层的人弄死。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一个富二代,弄死了一个女生,就是那种弄死的,他跟的,好多事情都被摸出来了,就差报道了,然后先是被领导压,后来又被那个人的父母叫过去,当然不是他父母亲自出面,软硬兼施。甚至那个女生的父母也拿了钱,向外宣称是自杀。
层层施压给他,然后,他离职了,他说,年轻时候的自己嫉恶如仇,妄想通过自己的笔荡尽世间不平之事,后来才发现,社会太复杂了,太TM复杂了,他不干了,也不敢干了。这样的事情很多很多,他永远无法改变那些根深蒂固的潜规则。但他有违背不了自己内心的坚持去无视这些黑暗。”
“是吗?”
“哈,你知道的应该不比我少,所以,我知道你们是怎么看待我们这种底层的人,无非就是蝼蚁嘛!”
“你恨我,是吗?”
“恨你?不至于,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不是吗?身体的欢愉、物质上的丰裕,还有这次项目上的帮助。”
“你就这样看待我们两个人的关系?”
“你难道不是吗?”
“对啊,我也是啊。”
“大家都是男人。”
裴冀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他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两人就这么不欢而散了,裴冀回京北只待了3天就回来了,去找何其温存一下的,谁知道事情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站在高处的人是不懂得低处人的悲哀的,裴冀一路回去,也并没有在反思自己的做法到底有什么不妥,他只是在找另一种方式,另一种让何其心甘情愿躺在自己身下的方式而已。
因为他真的发现了,何其好像没什么太在乎的东西了,他想,他要换一种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