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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二章:风波再起 ...

  •   舞姬们甩动着长长的袖子,脸上带着妖媚的笑容。她们扭着纤细的腰肢与丰腴的臀部,在喧嚣的丝竹之声下,一荡一荡的起舞。

      锦绣殿内,灯火通明。

      上官政醉眼昏花的搂着一旁的年轻女子,笑眯眯的说道:“我的小美人儿,今天晚上的节目是朕专门为你安排的,所有的人都是从江阴请来的,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坐在上官政身边的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生得桃眉杏腮,削肩细脖。她一双细长的凤眼虽不甚大,却眼波流盼,令人忍不住想入非非;她的双颊有些苍白,白中却带着几丝妩媚的晕红;她的脸蛋微微有些瘦削,虽不似大家闺秀般的圆润,却径自流荡着媚艳的风姿。

      此女子虽不是美艳绝伦,却自有一股如水般媚至骨髓的卓越风姿。

      她是又一个创造后宫神话的女人。刚入宫才四个多月,她便已由普通的宫娥升至贵妃,上官政亲自将锦绣殿赐给她,并封她为辛妃。

      她便是上官政的新欢苗冉冉。

      苗冉冉庸懒的看了一眼殿上的舞姬,又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小桌上的珍稀佳肴,只是低头将琉璃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美人儿,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东西不合口味,还是这些人表演的不好?”上官政皮笑肉不笑的抱住苗冉冉,一张油腻腻的嘴在她的脸脖上蹭来蹭去。

      苗冉冉却没有推开他。一低眉,蓦地一滴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滚落下来。

      见她哭了,上官政将她搂的更紧了:“美人,什么事惹得你不开心?”

      苗冉冉抽泣了一阵,才缓缓道:“没什么,只是臣妾心中伤感而已。”

      上官政连忙问道:“究竟所为何事,惹得美人这般伤心?不知朕可否帮的上忙?”

      苗冉冉垂眉叹息:“今日是家父的忌日,纵是有再好的佳肴,再美的舞蹈,臣妾也开心不起来。”说着,她又落下两滴泪水,楚楚可怜的模样愈发是惹人垂怜:“家父为官半生,生前从未滥杀过一人,却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我这个做女儿的,每每想起,怎不垂泪?更何况,今日……”说着,面色越发苍白,仿佛伤心的要喘不过气一般。

      上官政心疼的说道:“美人儿,你从来不与我说起你的身世,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伤心的一段往事。你父亲是谁?他又是怎么死的?”

      苗冉冉喘了口气,睫毛上尚带着未干的泪珠:“家父苗康,乃江阴胡州牧,虽是个小官,但为官清廉,深得百姓喜爱。我与父母兄长,一家四口本过着安乐的生活,岂料……岂料……”说着,她又落下眼泪:“十一年前,宁王袁默在江阴称帝,江阴的那些诸侯与官吏们纷纷弃戈投奔,而我父却抵死不从,说自己决不做背叛陛下您的事情。那袁默见我父不愿归顺他,先是好言相劝,续而威逼利诱,可我父依旧不从他,还大骂他是乱臣贼子……”

      上官政为苗冉冉抹去泪水:“你父亲真是个难得的忠义之士!他……他后来怎样了?”

      苗冉冉突然大哭起来,抽抽噎噎的说道:“后来袁默恼了,派出兵围攻胡州,我父亲率兵抵抗,可兵力实在是相差的太远,最终我父亲只有关闭城门,一关就是半年,活生生的将自己饿死在胡州城里……”

      上官政的眼中流露出些许感动:“你父亲是个好人,朕要好生的加封他。”

      苗冉冉叹息:“人都不在了,加封又有何用?”说着,她喘息的更厉害了,仿佛就要背过气一般,上官政连忙帮她揉背,苗冉冉舒过一口气来,才缓缓哭着说道:“可是我父直到死后都不得安宁,袁默破城后,杀了我母亲与哥哥,又将我父的尸体悬挂于城墙之上,以警示那些尚未归顺的江阴官吏归顺……”

      上官政大怒,狠狠的捶桌子,一杯刚斟好的酒顿时被他捶翻在地,吓得殿上的舞姬们乱了节奏,各个花容失色。

      苗冉冉接着说道:“那年我不在胡州,所以逃过一劫,可是当我赶回来的时候,只看见城墙上父亲腐烂的尸体。一个好心的百姓告诉我,我父的死日正是今日。”说着,她又含泪道:“一直到最后,我都无法安葬我父亲,更加连自己的母亲兄长的墓地都找不到……也许,他们根本没有墓地,早就被袁默弃之荒野了。”一面说,一面愁容满面的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我一个弱女子,举目无亲,手无缚鸡之力,一身的血海深仇又无法报。今日是我父亲十年的忌日,我能平安无事的坐在这里看江阴的舞蹈,我的父亲家人却不知葬身在何处,陛下您说,我又怎能不伤心,怎能不落泪?”

      上官政心疼的握住她的手:“袁默那厮,真不是个东西,美人的仇恨,朕去为你报。”说着,他又笑着搂住苗冉冉:“美人受苦了,今日朕本想讨你欢心,专门请来江阴的戏班子来为你表演节目,没想到却勾起你的伤心事了。你说,怎样才能让你开心?就算是你要天上的月亮,朕也会摘下来送给你。”

      苗冉冉哭着娇嗔:“陛下就是喜欢骗我,月亮怎可能摘的下来?”

      上官政连忙说道:“只要你要,朕就一定会给你。”

      苗冉冉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是嘤嘤的哭泣,半晌才不成声的说道:“臣妾不要天上的月亮,臣妾只想向陛下要一人!”

      上官政一愣:“谁?”

      苗冉冉说道:“陛下也知道,臣妾与那袁默有天大的仇恨,听闻袁默的长子袁修在您这里做人质,臣妾……”话未说完,上官政连忙说道:“他可是朕压制袁默的一枚棋子,这个人朕可不能给你。”

      苗冉冉含泪低下头:“我可没说要他的命,我也不敢要他的命。父债子偿,我只想好好的羞辱羞辱他,为我的父母兄长小小的出口气。”

      上官政松了口气,讨好的说道:“这样美人就会开心起来吗?”

      苗冉冉含泪一笑,抱住上官政,脸上恢复了原有的神采,眼光灼灼:“陛下这是答应臣妾了吗?”说着,递上一杯酒。

      上官政一口气将酒饮尽,借着酒气,他大喝道:“来人!”

      “陛下请说!”一个人从殿外走了进来,此人身着御前侍卫总领的服饰,脸色黝黑,却正是当日的李一川。

      “李侍卫,去倘苦寒院,把袁修给带上来,就说是辛妃有请。”上官政搂住向自己撒娇的苗冉冉,头也不回的对李一川说道。

      宋兰觉得自己的眼皮一整天都在跳。

      这几日都是阴雨天气,窗外的秋雨连绵不绝的下着,直到晚上才稍微的消停了些。

      随着连绵不绝的秋风秋雨,宋兰的双腿也跟着天气一阵阵的疼痛,今日的疼痛感比昨日还甚,尤其是穴道被封住后的左腿。

      待上官无忧晚上收了碗筷走后,宋兰连忙爬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将左腿的穴道解开。推揉下,疼痛勉强缓和了一些,可依旧解不了那阵阵骨头与脉络中的阴疼。

      他试着单腿站起来,结果又疼得坐了下去。

      吱呀一声,门开了,宋兰皱着眉头望过去,只见老者缓缓的走了进来。

      “老伯!”宋兰苦笑,“今日,我恐怕无法去后院练武了。”

      老者有些心疼的点点头,坐到他的床边:“多穿两条裤子,多揉揉。”

      宋兰叹息:“没用,是骨头与脉络深处的疼,怎么弄都没用。”

      说着,他又问道:“这些年来,每逢阴雨天气都会腿疼,可是这几个月来我的左腿越疼越狠,不知是怎么回事?”

      老者叹息:“那是因为你日日都将左腿的大穴封住七八个时辰,时间久了,自然会伤到穴道与经脉,当然会越来越疼。”

      宋兰揉着左腿不说话了,只听得窗外秋雨声声,萧风阵阵。

      半晌,他才若有所思的说道:“再过些年,我这条腿,会废掉吗?”

      老者看了他一眼:“说不准,但是一定会比现在更疼,甚至在晴天里。”说着,老者微微叹息:“现在是无忧公主来给我们送饭。公主年岁尚小,也没有瑛姑娘细心,只要能避过门口侍卫的窥探,以后你大可不必日日封住腿上的穴道。”

      宋兰点点头,老者笑了笑,握住他的左腿,隔着裤子,宋兰依旧能感觉到一股热气从老者的手指传入自己左腿上的经脉,慢慢的,疼痛感缓和了许多。

      宋兰轻笑:“谢谢老伯给我输真气。但是您日后还是别为了我浪费真气了,多可惜啊。”

      老者哈哈一笑,刚想说些什么,突然面色一变,低声说道:“有几人向这苦寒院这个方向走来,听脚步像是有功夫的人,其中一个功夫还很高,他们应该是大内侍卫。只是奇怪,这苦寒院在皇宫的偏僻之地,又有谁会往这边走?”

      宋兰一惊,顾不上左腿稍微缓解下来的疼痛,飞快的将穴道重新点上。

      老者迟疑的看着他,宋兰低声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没准是冲我们来的。老伯,您也赶快回房吧,记得步子轻一些,莫让对方听出端倪了。”

      老者点点头,从后窗翻了出去,蹑手蹑脚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心中有些感慨宋兰的机敏与细心。

      如果不是他有残疾,如果不是他被困囹圄,不知现时现日的他,会有多大的成就?

      想着,老者有些替宋兰伤感。

      随着一阵开锁的声音,苦寒院的铁门沉沉的打开了。

      “最东头的那个房间就是那小残废的,最西头的那间住了个老疯子,各位官爷千万莫得罪他。”

      是门口守卫的声音。

      宋兰的心一紧,原来是冲自己来的。

      两年来,他以为自己终于避过众人的耳目,能在这院子里过上清静的生活了,谁知,今日偏偏又有祸事降临。

      沉重的脚步踢踏着雨水的淅沥声缓缓靠近,宋兰默默的坐起,整了整衣服,又将被子叠好,自己则坐在床沿上等待未知的命运。

      门开了,一阵刺眼的灯笼的光亮照得宋兰睁不开眼睛。

      “好久不见了,不知你可否记得我?”一个冷冷的声音由远及近,宋兰大惊,强行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面色黝黑的锦衣人站在自己面前,他的身后还站着另外两个侍卫。

      李一川!

      “李侍卫,看你穿的衣服,应该是升官了,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我一份功劳?”宋兰眯起眼看着他,冷冷的说道。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下来。

      其实他现在心跳得很厉害,也不知是怕,还是恨。

      眼前这人,就是害得他残疾终身的罪魁祸首,说不怕是假的,说不恨更是假的。

      李一川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打量他的下身。只见他的裤腿到右腿到膝盖处就蓦然瘪了下去,秋风从窗外吹入,干瘪的裤腿竟也跟着飘飘荡荡的。

      李一川目光一扫,终于望向宋兰的左腿。

      只见宋兰的双手放在左腿上,虽不见动,却死死的抓着,隐约可见裤腿上的汗迹。

      床并不高,宋兰的左腿纤细而无力的从床沿上歪垂下来,足部毫无生机的耷拉在地面上,仿佛没有生命一般。

      “李大人这么悠闲的在这里站着,不知道那边的皇帝会不会等得不耐烦了?”见李一川这样打量着自己的残腿,宋兰十分的不悦。

      “你怎知是陛下让我来找你?”李一川不带任何表情的望向他,随即又垂下目光来凝视他的腿,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俯身向宋兰的左腿抓去,来势汹汹,根本容不得宋兰避开。

      宋兰一惊,本能的想格开他抓向自己来的右手,可刚欲出手,却强迫自己停住了。

      他故意装出一副慌乱想避开却避不开的样子,任由李一川一掌拍向自己的左腿,谁知道李一川的掌力到了他的腿边上却硬生生的停住了。

      然而他的掌风极大,拍下去的那一刻,呼呼有声。宋兰本抵抗得住,却没有强行坐好,只是顺着他的掌力让身子一倾斜,随即整个人从床沿上摔到地上。

      “呜——”肩膀重重着地,宋兰还是忍不住叫出声来。

      李一川看着倒在地上的宋兰,神色动了动,随即又恢复到先前那张不带任何表情的黑脸:“这次你可错了,还真不是陛下叫你去的,而是辛妃。”

      宋兰趴在地上冷笑:“辛妃是谁,我不认识,她干吗找我?”一边说,一边慢慢的爬起身来,讥诮的说道:“李侍卫是觉得耍着我这个残废很好玩,还是喜欢看我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的样子?莫不是李侍卫觉得这样很有成就感?”

      李一川什么也没说,他身后的一个年轻的小侍卫却忍不住叫道:“残废,休得对李大人无礼!”

      宋兰白了那个小侍卫一眼,没理他,只是冷飕飕的看着李一川:“残废也是拜李大人所赐。”说着,又淡淡的问道:“辛妃是谁?我又没惹她,她今夜找我干什么?”

      李一川依旧是不带任何表情的回答:“辛妃娘娘是当下最得宠的娘娘,至于她和你有什么过节我哪里知道。”

      “最得宠?”宋兰心里一惊,突然回想起上官无忧半月前对自己随口说的宫中的八卦,只说起那个最得宠的妃子姓苗,却没说她的封号。

      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宋兰揉着肩膀问道:“辛妃可姓苗?”

      李一川面上终于有了那么一点表情,可是随即又变了回去:“你认得她?”

      “不认得。”宋兰冷冷的回答。

      李一川带着几丝不信任的神色看了宋兰几眼,最终却什么也没问,只是说道:“那跟我们走吧,陛下和娘娘还在锦绣殿等着你呢。”

      “走?怎么走?”宋兰仰头看他,轻轻抚摸自己的腿。

      李一川努了努嘴,身后的两个侍卫蹲下身子提起宋兰的臂膀,一左一右,顿时就把他给架了起来。

      “我们可以走了。”李一川淡漠的说道,随即提着灯笼开门,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们两个听好了,袁世子身份尊贵,可别把他弄疼了,到时候娘娘怪罪下来,我也保不住你们。”

      话毕,那两个侍卫的动作顿时温柔了很多,宋兰哼了一声,白了身边二人两眼,却什么也没说。

      出大门的那一刻,一回头,宋兰望见老者在房门缝中望向自己的担忧的眼神,不禁冲他咧嘴笑了笑,神色从容而坚定。

      自己第一次被上官政唤去的时候失去了右腿,第一次强行出苦寒院的时候差点被废了左腿,这次,等待着自己的又会是什么?

      回过头来,宋兰有些忐忑的想着。

      “不管怎样,我都要活下去!”他终于默默的对自己说道。

      苦寒院离锦绣殿还是有些远的,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夜灯将整个皇宫照得清亮。看久了夜色中俯视下的皇宫大院,如今平视这座宫院的道路与楼阁,宋兰却依稀有些萧瑟的伤感。

      只听得风声呼呼,左腿被十月底的凉风凉雨冷飕飕的吹着打着,又开始一阵阵的剧痛了。

      宋兰又疼又冷,却只能闭上眼睛,咬紧牙关。蓦然里,他有些怀念自己房间里的那张硬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李一川突然吩咐那两个架着宋兰的侍卫放宋兰下来。

      缓缓的睁开眼睛,这里是一个小亭子,前面的不远处,隐约可见灯火通明的宫殿,以及不绝于耳的丝竹之声。

      想必那就是锦绣殿!

      “李侍卫把我放在这里,是想让我自己爬过去么?”宋兰冷冷的看着他,双手却不住的揉搓自己的左腿,眉宇间带着几丝淡淡的隐忍。

      他本不想让李一川看到自己痛苦的表情,可是,剧烈的疼痛感终究是战胜了他的好强。

      李一川没有说话,却蹲了下来,手指抵住他左腿处的大穴,不一会儿,一阵熟悉的温热感传遍整个左腿,真气流荡处,腿顿时不那么疼了。

      惊讶的仰起头,宋兰看到的依旧是那张不带任何表情的黑脸。

      “大人,您这是在干什么?”方才怒呲宋兰的那个小侍卫忍不住的问道。

      李一川没有回答他,另外一个年岁大些的侍卫连忙示意他别做声,那小侍卫还想问,忍了半晌,终是没有开口。

      李一川的真气没有老者的那么强劲有力,而是温温绵绵的,毕竟他的修为不及老者,内功的路子也与老者不一样。但是他却足足为宋兰过气了一柱香的时间,一直到宋兰的腿完全不疼了才罢手。

      “谢谢……”宋兰低声说道,却没有看向他。

      李一川也没有应他,只是依旧用那种不带任何表情的声音,吩咐那两个侍卫继续架起宋兰去锦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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