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长华听剑，拨雪寻春（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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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老爷今日一早得了卫府传来的消息，就知大事不妙，派人满幽州城寻了大半天，一得到徐婉瑶的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出来。
谁知一下轿子，就见自家的宝贝女儿与一位十八九岁的青年站在一起，这人是谁，不用动脑子想都知道。
那乞丐般的臭小子，甚至还将他的囡囡拥在怀里。
怒发冲冠，火气上来，徐老爷恨不得抽出剑来上去将那不知死活的登徒子捅死。
可偏偏徐婉瑶挡在卫齐身前，双臂张开，一副保护姿态，满面坚定地道：“爹若是要杀他，先杀了女儿吧！”
卫齐听徐婉瑶这话，愣了愣，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不解地看看徐老爷，又看看徐婉瑶，出声问道：“小桃花，你叫他什么？爹？”
“小木头，其实……”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瞒的了，徐婉瑶咬了咬牙，正想要将一切和盘托出，忽然有两名士兵上前，一左一右把她钳制住，押着她就要走。
柔弱的姑娘家家哪里经受的住这般粗暴对待，徐婉瑶当即痛呼出声。
“放开她！”卫齐见状一下子急了，也不顾得探究徐婉瑶的身份，二话不说上去拦住两名士兵的去路，“你们要带她去哪？”
两名士兵神色恭敬严肃，一板一眼地道：“少爷，将军吩咐，要将这妖女押入大牢，您何时与徐家女圆房，何时再将她放出。”
“少爷？妖女？徐家女？圆房？”徐婉瑶惊愕，有些消化不了这些信息。
还未等她对卫齐问出口，徐老爷已经带着几个家丁持剑快步走了过来。
看着押着徐婉瑶的两位士兵，他面上怒色不掩，“你们做什么！谁准许你们动她的！”
“我准的！”不怒而威的声音自众人身后传来，两名士兵闻声，恭敬地弯腰转身抱拳行礼相迎，“将军。”
卫齐也朝那人看去，脸色变得煞白，他分明已有怯意，却仍旧大步上前去，气势汹汹对那人道：“放了……”
话还未说完，就被卫将军身后的亲卫一脚踹在腿弯，他应声跪倒在地。
卫将军没有正眼看他，只冷声道：“混小子，谁准许你这样跟你老子说话的？”
“小木头！”
卫齐痛得半天没站起身，徐婉瑶一颗心悬在喉咙。
她挣扎着想要向他靠近，却被身后的两名士兵按倒，跪在卫齐的身侧。
徐老爷看清是卫将军带的兵，暗叫不妙，只以为是徐婉瑶逃婚与野男人私奔之事被卫家给知晓，卫家来算账来了。
但无论如何，他也看不得自己疼了十五六年的宝贝闺女受苦，于是气冲冲地对卫将军道：“姓卫的！你做什么？你若是有气，觉得昨日一事丢了你卫家的脸，那这不知死活的野小子随你收拾，别为难我女儿！”
“什么？”卫将军一抬头，瞧见来人是一脸怒意的徐老爷，心中一咯噔，莫名心虚起来。
卫齐与村姑私奔一事，是卫家对不住徐家。
卫齐是个男人可以不在意名声，可徐家女怎么说也是个女子，是要脸面的，被卫齐搞这么一出，以后在幽州城都抬不起头来。
“是你呀，亲家公。”卫将军摆出一副笑脸，迎上前，“方才你说什么？”
徐老爷见徐婉瑶被按在地上露出吃痛的表情，一点也不想与他客套，“你要对我女儿做什么？”
“女，女儿？”卫将军愣了一愣，顺着徐老爷的视线看向地上的徐婉瑶。
那不是卫齐这臭小子看上的那村姑么？
还没等他回过神，就见徐老爷手持利剑向卫齐刺去，“臭小子，都是你惹的祸，去死！”
“小木头！”徐婉瑶惊呼。
“铮——”剑刃在半空被拦截下来。
卫将军迅速将徐老爷手里的剑夺去，好商量地道：“逆子罪不至死啊！”
卫齐：“……”
徐婉瑶：“……”
“逆子？”徐老爷糊涂了，指着卫齐对卫将军问，“这是你儿子？我女婿？”
“是。”卫将军一把将卫齐扯过来，冷声对他吩咐，“臭小子，成婚第二人就带着新婚妻子到处乱跑，还不赶紧跟你丈人认罪！”
卫齐此时已经大约明白了大致状况。
他的未婚妻……竟然就是小桃花……
小桃花竟然就是徐家的大小姐！
“我……”他硬着头皮开口，沉默了半天，最后编了个谎，“我只是带她出来散散……”
“死骗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子震怒声打断。
压制徐婉瑶的两名士兵是会看眼色的，早早便松了钳制徐婉瑶的力道。
徐婉瑶猛地站起身，对卫齐怒骂一声，提起裙摆便向远处跑去。
“小桃花！”卫齐见情况不妙，连忙追上去抓她胳膊，“我，我不知……不是，你不也没告诉我你的……”
“呜呜呜……”
“好好好，我错了，你打死我吧……”
“臭小子，敢欺负我闺女，我来打死你！”
“亲家公。使不得，使不得……”
“……”
……
阴差阳错的乌龙总算收尾，徐卫两家带着两位小祖宗回去重商成亲事宜。
路边围观的百姓也纷纷散了去，叶姜姜看完热闹，带着时晏继续囤购年货。
修仙者的年岁动辄几百上千，他们对于“过年”早便不甚在意，因而长华山即便是在过年这一日，也照样冷清得很。
不过对于叶姜姜而言，春节还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节日，与其说是节日，倒不如说是个仪式，是新岁的开始。
按照以前老家的习俗，她先去成衣店买好了新衣裳。
时晏的衣服就直接让他自己挑自己试了，阿开的由她先大约么买了件。
店铺老板很好说话，说若是不合适，明后日再来换也成。
他们买完衣裳，再出来添了些各式糖果和果脯，又逛了一条街买了些肉蛋果蔬，到这时候，天色已有些暗了。
零星的星子缀在天幕上，月亮藏在云朵之后若隐若现。
“嘭——啪——”
天际陡然炸开的一朵烟花，拉开了夜的序幕。
街道两旁的店家听到动静，仿佛是得了个什么讯号，纷纷出来点上红灯笼。
明明还差两三日才过年，年味却已经十足。
专卖烟花的小摊贩终于得了机会，一边张罗着招揽客人，一边不忘点几个烟花渲染氛围。
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女尤其钟爱可以拿在手里玩耍的萤火棒，两文钱就能买几根，点燃了拿在冒着火花手里你追我赶。
玩火总归不安全，一不小心在行人衣袍上烫出个洞来，被大人逮到拧着耳朵好一番数落。
这样一看，傍晚的街市竟比白天还要再热闹几分。
“时晏时晏，快看那边！”叶姜姜眼尖地瞥见河里的光景，眸子一亮，忙扯着他的衣袖将人拽到最近的一处拱桥上。
河水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有人在冰上舞龙。
龙口叼珠，龙身回旋，两岸灯火明灭，灯光映在冰面上，异常耀眼。
“这也太好看了！”她拍手赞叹。
夜空又炸响一朵烟花，星火噼里啪啦消散时，光芒照亮她的侧脸。
时晏侧着头，眸光只凝在她的眉眼上，他只觉得，漫天烟花与满街的灯火都没有她，“好看。”
无人注意，街巷拐角处有二人望着这边良久驻足。
“师父，那边是叶师叔和时晏师弟？”时霄站在凌渊身侧，望着不远处的背影，出声问道，“前几日叶师叔不是同您一起下山的吗，怎么现在跟时晏师弟在一处了？”
凌渊神色冷凝，未回他的话。
他目光从满脸笑靥的叶姜姜面上扫过，最后落在时晏的脸上。
时晏眼底的思绪在烟火的照耀下显露无疑。
凌渊眼眸危险地凝起。
烟花炸起……
“呵……”他嗤笑一声，不知是嘲讽什么。
烟火落尽时，他收回视线，回身走进人群。
另一边，叶姜姜满心满眼都是烟花和杂耍时，时晏被一旁卖簪子的小贩缠上了。
“小公子，要不要买只簪子？这只玉簪子怎么样？”
时晏微微拧眉，后退一步与想上前扯他衣摆的小贩拉开距离，冷声道：“不用。”
说完，抬头看一眼叶姜姜，唯恐与她在人群中走散。
小贩被拒绝也不恼，注意到时晏看向叶姜姜的目光，连忙放下手里的玉簪子，拿起另一只红玉簪子努力介绍，“这只红玉簪子好看，女孩子家最喜欢。这红玉雕的花可是桔梗花，寓意是‘永世不忘的爱’，送给你家娘子正好！拿着吧，我便宜卖给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冲着叶姜姜扬下巴。
“不是娘子。”时晏欲解释。
“我懂，我懂……”小贩挤眉弄眼笑得暧昧，“现在不是娘子，不代表以后不是嘛。”
“来来来。”强买强卖般把簪子塞进时晏手里，他张开手心道，“只要一两银子！”
“……”玉簪子在冷风里吹了一日，握在手心里宛若寒冰。
可是莫名地，时晏竟觉得它在发烫。
他好似从来没给姜姜送过什么礼物，这支簪子，姜姜会喜欢吗？
犹豫了片刻，他到底还是从怀中取出了攒的为数不多的银两，递进了小贩手中。
小贩乐得眉开眼笑：“小公子再来啊！”
叶姜姜原是在看灯火的，回眸间忽然瞥见不远处一抹熟悉身影。
凌渊。
他竟然还没回长华么？
是在寻她？
心里的欢喜瞬时冷却下来，她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她确信，方才凌渊看到她了……
但是他为何没寻上来？
在生气？
好像一声招呼不打就将他甩开，是挺没礼貌的。
但是她实在是受不了他……
唉。
叶姜姜沉沉叹一口去。
算了，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倒不如直接与他说清楚。
“姜姜，我……”时晏在这时凑上前。
叶姜姜正好要同他交代，“时晏，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时晏捏紧藏在袖子里的簪子，愣了一愣，点头，“好。”
……
叶姜姜追着凌渊的身影走进街巷。
巷子深处没有街上万分之一热闹，走在其中，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偶尔的狗吠。
好在有明月照亮脚下的路。
寻了半炷香的时间也不见人影，正当叶姜姜打算放弃时，身侧忽然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这里。”
叶姜姜闻声看去，只见凌渊一人站在墙边，他整张脸都隐在黑暗中，叫人辨不清他的情绪。
“师兄？”叶姜姜僵站在原地出声。
“阿姜，你不该对我解释点什么吗？”凌渊缓步从阴影里走出，月光只能照亮他的脸，却照不透他眼底的晦暗。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长华听剑，拨雪寻春（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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