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徒弟总想欺师灭祖[穿书]》叶将

53、长华听剑，拨雪寻春（24）

　　“……”时晏喉咙微动，他形容狼狈，神色却倒还算泰然，只是逐渐染上红意的双眸将他的情绪出卖的彻底。

　　凌渊当然看的出他的强自镇定，轻笑一声，继续道：“阿姜如今性子便是这样，对谁都好，不说你的师兄师弟她都不偏不倚地关心爱护……”

　　说到这处，凌渊的咬字加重了几分：“即便是山下一条濒死的野犬，她也不会坐视不理。”

　　“野犬捡回来若能驯服，还能看门护院，而你……”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灵资根骨连长华最平庸的侍童尚且比不上，无一是处不外如是……留你在此，也只是她可怜你罢了。”

　　一只常年握剑的手掐上时晏的脖颈，“若是我想，现在便可取你性命，杀你甚至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凌渊道，“只是看阿姜为一条狗伤心难过，到底有些不值。”

　　他虽是这么说，手下却是逐渐加重力道。

　　脖颈被钳制住，窒息感扑面而来。

　　来自强者对弱者的压制，不单单是身体上的凌逼，更是灵识的攻袭，就在时晏意识迷离恍惚之际，凌渊终于松开手，也撤去周身灵力。

　　时晏如同散了架般跌倒在地，新鲜冰冷的空气争先恐后涌入肺腑，他不可自抑地猛咳，呕出一口鲜血来。

　　凌渊漠然视之，目光自身前的少年身上扫过，瞥向不远处的卧房。

　　房中人许是察觉到什么，已然点起了房内的灯烛，橘色光芒点亮整个房间，自窗外清晰可见她纤细剪影。

　　“你好自为之。”凌渊道。

　　至于他亲爱的师妹，不乖也总要吃些教训，早晚，她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知道叶姜姜已经醒来，凌渊不欲作多停留，自袖间掏出袖帕，慢条斯理拭去指尖沾染的血渍，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转身迈入幽深夜色里。

　　叶姜姜起身时，头晕眼花，脖颈酸痛，像是被人在脖子上砍了几刀。

　　看来她的酒量实在差的很，怎就喝了几杯，便不省人事了……若不是方才外面传来什么动静，恐怕她这一觉得睡到天明……也不知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下榻随手披上一件挂在衣架上的狐裘，叶姜姜推门而出，一出门，就见隔壁小厨房里灯火通明。

　　“什么时候了，怎还不去休息？”嘀咕一声，她抬步走去。

　　叶姜姜原以为是两个徒弟用晚膳一直用到了这个时候，进了房中才发现，只有百里云开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也不知他在此睡了多久。

　　熟睡的少年一手垫在额下，一手耷拉在桌沿，手指自然蜷缩，指的方向，是一只跌落洒了一地清酒的玉盏。

　　这小子浑身酒气，叶姜姜不用想都知道他定是偷偷饮了酒。

　　这几年百里云开年岁长了，身量长了，好奇心也蹭蹭地长。

　　“阿开，醒醒，回屋里睡。”

　　长华山山顶到底更深寒气重，即便是有几分修为的少年修士，也保不准不会寒气入体。

　　叶姜姜戳了戳百里云开的肩头，想要唤醒他：“快快回屋里睡，不差这一会儿……”

　　“嗯……不……”醉了酒的少年哪里听得进劝，纵然是向来乖巧听话的阿开，这个时候也只会哼着鼻音拒绝。

　　甚至嫌叶姜姜烦，动了动身子，双臂交叠，把头埋进臂弯里。

　　“……”叶姜姜彻底没辙了，在原地驻足片刻，到底不忍再唤他，脱下身上披着的狐裘，盖到他身上。

　　许是感到了暖意，少年咕哝两声，蹭了蹭肩颈上毛茸茸的狐狸毛，像极了撒娇的小猫。

　　“噗嗤……你小子还真有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叶姜姜没忍住，敲了敲他的脑壳，偷笑出声来。

　　这便是四百年后长华山光风霁月一本正经的百里小师叔吗，怎么这么呆？

　　在百里云开身侧驻足站了片刻，叶姜姜着手收拾起酒气缭绕的小厨房来，自然没注意到院外黑暗里无声望着她的时晏。

　　新年伊始的烟花悄然落幕，山下幽州城热闹方起，满城灯火通明，鱼龙舞罢笙歌又起。

　　长华山上却归于沉寂，只剩天际寥寥几颗星子，照不亮黝黯的漫漫长夜。

　　时晏眼中唯一的光亮，在那间不甚宽敞的小厨房里。

　　呼出的气体遇冷空气变成一团白雾转瞬散去，他扶着石壁艰难站直身子，看叶姜姜小心翼翼为百里云开披上披风，只觉得冷，好冷。

　　空中又飘起雪花，在石灯笼照亮的那处，独成一片天地，那光芒映入眼里，却叫人越发看不清晰。

　　叶姜姜一个人在小厨房里收拾完碗筷，正想回房给百里云开取床被子，刚踏出房门，猛地记起没见着时晏的影子。

　　印象中，醉酒前，她好像同他说了不少话，现在……

　　叶姜姜看了一眼时晏的房间，他是回房休息了么？

　　心中正疑惑着，不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

　　“什么人？”叶姜姜警惕看去，只能看到黑暗中的一团黑影。

　　听到她的厉呵，那团黑影脚步顿住片刻，没有吭声，仿佛方才的动静只是叶姜姜的幻觉。

　　可那处的影子，叶姜姜看的分明。

　　这个时间，应该不会有外人来，叶姜姜注视着那处思索片刻，疑惑出声：“时晏？”

　　仍旧没有回应。

　　现下叶姜姜是确定了，此人定是时晏无疑，只有这小子闹起脾气来，像头倔驴。

　　“发生什么事了？时晏？你怎不回房歇息，在这里做什么？”叶姜姜问道，刚抬起步子要上前，黑暗里终于传来时晏喑哑的声音。

　　“我回房了。”

　　“……”叶姜姜怔愣地看着黢黑的身影拐过墙角，进入他自己的房间。

　　他甚至没有燃起房内的烛灯，便溺入那沉沉的一片黑暗里。

　　叶姜姜心下狐疑，心底犹豫踌躇着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刚踏出一步去，却忽觉得胸口一阵绞痛。

　　剧烈的痛感从心口处向外漫延，如蚁噬骨，丹田灵力紊乱，叶姜姜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来。

　　“怎么回事？”神识之中白泽担忧的声音拉回叶姜姜骤然涣散的意识。

　　“我……我也不知……”叶姜姜苍白着脸色，扶着墙壁堪堪站稳。

　　过了半晌，灼心之痛已然散去，她才勉强直起腰身。

　　“你方才险些走火入魔了。”白泽肯定道。

　　他一直隐匿于叶姜姜的神识之中，对于叶姜姜的状况再了解不过。

　　这几年来，叶姜姜走火入魔愈发频繁，但先前皆是因修行触了瓶颈，但这次是为何？

　　“明日恰逢凌铃出关，你去寻她给你看看吧。”思索了片刻，白泽道。

　　凌铃是长华山长辰道君座下的内门大弟子，与凌渊同年拜入长华剑派，在叶姜还未拜入长华掌门座下前，她才是长华山名副其实的大师姐。

　　凌铃剑术灵根算不上优秀卓越，仙门各派中，提起她这个名字兴许无人知晓，但若提起“铃兰仙子”，那便有的说了。

　　长华以剑闻名，除了剑道外，再令世人向往的，便是“铃兰仙子”的一颗神丹妙药了。

　　传闻她的一颗回魂丹，能叫死去三日之人死而复生；一颗启灵丹，能让毫无灵根资质的凡人修习仙术。

　　这些传言真真假假叶姜姜也无从查证，印象中，她只记得，上一世好似不曾在长华见过这位“铃兰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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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在白泽的催促下，叶姜姜提了两竹篓在山下买的年货，准备送去凌铃的住处。

　　凌铃的居所倚春峰是长华诸峰中最矮的山头，山上种了大片红梅，如今正是开的艳丽的时候。

　　叶姜姜到时，长辰道君恰好也在。

　　老道君坐在一株梅树下，而他的对面是一位年轻女子，看起来也不过花信年华。

　　女子身着一身内门形制蓝白的长华道袍，应是凌铃无疑。

　　“呦，这是什么风还能把阿姜丫头吹来？”

　　长辰道君眼尖，一歪头便瞥见在门口踌躇观察的叶姜姜。

　　“呵呵……师叔……”叶姜姜尴尬笑笑，既被发现，干脆大方地走了进去，“听闻凌铃师姐今日出关，我特来看看。”

　　“阿姜？”凌铃疑惑着走上前来，盯着叶姜姜看了片刻，倏地睁大双眼，惊诧道，“你是阿姜！小丫头竟长这般大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要捏捏叶姜姜的脸颊，揉揉叶姜姜的脑袋。

　　“师，师姐，这些是我从山下买的，你收着。”叶姜姜忙把两个竹篓的年货塞进凌铃手中，才得以脱身。

　　看来白泽说的没错，叶姜与凌铃还是有些交情的，叶姜姜心中暗道。

　　叶姜被带回长华山时，年纪很小，生活起居都还需要人照料，然而长华山上都是一群修习剑术的糙汉子，哪里带的了小姑娘。

　　一挑二选，最后这个担子落在了凌铃身上。

　　叶姜打小就不亲近人，除却掌门师尊，凌铃也是当时唯一一个小叶姜愿意接触的人。

　　只不过，凌铃醉心医道，在叶姜六七岁时便闭关，如今这一晃近十年，却早已物是人非。

　　一旁长辰道君两条白眉一撅，探头朝凌铃手里的篮子一瞥，道，“还藏着这么些好东西，昨夜里去你那小饮，都不舍得拿出来给师叔尝尝。你这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来找铃丫头作甚？”

　　“实不相瞒。”叶姜姜沉思片刻，终于开口，“近些年，叶姜修炼金丹难破，每至狭关便走火入魔难以自控。”

　　看着凌铃微微惊诧的神色和长辰道君愈发难以置信的表情，叶姜姜咬咬牙，继续道：“这几年修为已无多少增进，入魔却是频频，今日凌铃师姐出关，才想寻师姐看看。”

　　“走火入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长辰道君凝着神色问道。

　　“师父仙逝那年。”叶姜姜循着白泽的说法道。

　　“你这丫头，怎不早说？”长辰道君气得站起，毕竟叶姜乃长华山嫡出内门弟子，是仙门各派紧紧盯着的人，更是他心底认为长华掌门的最佳人选，是万万不可出岔子的。

　　“……”叶姜姜垂头不语，她不清楚叶姜当时为何不说，大概也是怕为师门蒙羞？

　　“好了师父，你就别指责阿姜了。”关键时刻，凌铃转了话茬，把手中的竹篓放至一边，上前牵起叶姜姜到一旁坐下，出声安慰，“走火入魔也非多严重的大事，只要正确引导，疏通气海经脉便可解。”

　　说罢，她将手指轻轻搭在叶姜姜的腕上，灌以灵力游走于周身经脉。

　　慢慢地，凌铃脸色难看起来，半晌她收回手，神色复杂地看向叶姜姜：“阿姜，你确定你只是走火入魔，而不是……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