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长华听剑，拨雪寻春（33） ...
-
叶姜姜端着水盆回来时，凌铃已经候在门外。
叶姜姜看到她，先是一愣，刚想要开口，凌铃却好像猜到了她想问的问题，先一步出声：“放心，伤口包扎好了，往后一段时日好生休息便可养好，无甚大碍。”
她说着，将叶姜姜引到院中的石桌边坐下，“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叶姜姜坐下，“师姐你说。”
“这些日子你体内的毒可有发作？”
“没有，用先前师姐教的法子，好似已经压制住了。”
“没有便好，‘不负相思’的解药‘映蝶之魄’我已研究出些眉目……但你也需时刻谨记，切不可再如今日这般随意调动灵力。”
凌铃说的是今日在山下她召霜碎剑威慑众人的事。
叶姜姜闻言，垂下头，目光落在木盆中，盆中清水里还映着她此刻略显苍白的脸色，她无奈叹气：“师姐教训的是，今日……我也是无奈之举。”
如若她不不作出这般态度，时晏……
“方才为时晏师侄包扎时，我探了探他的灵资，的确同你们先前所验那般……他不适合修行。”凌铃望着叶姜姜，语重心长，“长华不比别的地方，如果没有好的灵根灵资，耗在这里不如另寻别的出路。”
叶姜姜知晓凌铃这般劝说是为她好，更是为时晏好，但是……
叶姜姜藏在袖下的双拳紧了紧，“师姐我……时晏，我有不得不留下他的理由，我……”
她不敢放任时晏离开她的视线，更不能让长华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但这个理由她不能说，即便说了，于旁人看来也是天方夜谭。
“阿姜……”沉默片刻，凌铃突然开口，她望着叶姜姜微微蹙起眉头，“阿姜，你莫不是……喜欢他？”
“喜欢？”叶姜姜闻言抬头，看凌铃满脸的讳莫如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时晏师侄的确是生了一副好皮相，修仙之人若寻道侣亦无需担忧年岁之差，可……他到底是你的弟子，如若你们在一起，不合长华的规矩，也不合世间的世俗。”说着，凌铃眸子轻颤，神色微黯，“掌门师兄待你是极好的，论门第身份，你二人也相配……”
“师姐你想到哪里去了？”叶姜姜听了凌铃的话，便知她误会了，“我待时晏亲近，只是师父对弟子的照拂、长姐对弟弟的照顾，并无男女之情。至于师兄……我对他也只是兄妹之情，并无其他。”
叶姜姜觉得有些好笑，时晏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从他最初似小豆丁般的个头，长成如今的俊美少年，这当中该有不少她的功劳。
长华仙术她虽没有教过他什么，“师父”二字也只是挂名，但她始终还是把他当做弟弟一样对待。
顿了顿，她突然想到什么，对凌铃问道：“师姐莫非是信了外界的谣传，真的以为我yin&荡好色、钟爱双修，连自己养大的徒弟都不放过？”
“咳咳咳……”凌铃开始听叶姜姜那般说，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听到她后面这番话，险些被自己呛到，连连摆手道：“不，不是……师姐怎会信外界这般诋毁你的话？”
抬眼见叶姜姜面上还带着笑意，知她说的不过是玩笑话，这才舒气道：“阿姜幼时与师姐相处的时日最多，你幼时性子冷，不易与人亲近，却心思单纯善良，师姐虽闭关十几年未见你，却也能想象出来你大概会长成什么样子。”
“现如今你已出落成大姑娘了，性子比我想象的还要活泼开朗许多。你是什么样子，师姐自有双目去看，怎会去听旁人编排。”
“只是，阿姜……”凌铃说着，正色道，“你可知时晏师侄对你……大概并非单纯对师长的尊敬。”
叶姜姜收敛笑意，愣了一愣，“师姐这是何意？”
“自我出关来，印象中，百里师侄每次唤你皆是称你‘师父’，而时晏师侄好似却只唤你小字‘姜姜’，师徒之间，如此称谓怕是不妥。”
叶姜姜沉思片刻道：“这……兴许只是时晏幼时养成的习惯。”
“姜姜”这个称呼，如果叶姜姜没有记错，应该是多年前时晏还是十岁出头的年纪便开始唤着的。
彼时她初初来到这里，才遇到时晏没多久，那个时候的时晏孤僻、沉默、冷漠，像一只长满刺的小刺猬，不说话，也不与人沟通。
他们刚刚离开凉州难民队伍，却误闯辛萝所筑幻境，至于后来时晏唤她“姜姜”，应该是她同别人介绍时，这个称谓教他听了去。
那时她只欣慰他终于开口讲话，便也没在意他唤她的是什么，再往后，也就习惯了。
“好，但是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凌铃道，“时晏他看你的眼神同旁人不一样，他不是个喜欢亲近人的孩子，可他对你的依赖，已经超过了寻常徒弟对师父的依赖。”
“阿姜，你仔想一想……”
“……”叶姜姜无意识地抿了抿唇，手下捏着的衣摆不知何时被她扯出褶皱。
其实，她好像……能够感觉到时晏对她有某种感情，只是这感情让她在平日相处中刻意忽略掉了。
因为她害怕有些东西说破了就做不到寻常时候的坦然，她畏惧处理这样复杂的关系。
幽幽叹了口气，叶姜姜开口：“我会同他好好谈谈的。”
“阿姜你这么说，我便放心了。即便他对你真没那般心思，可他年岁如今也不小了，你也该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了。”凌铃站起身，“我再去看看他的情况。”
……
凌铃推门进屋时，时晏还站在窗边，少年上半身未着衣衫，只有肩上、胸前、手臂上缠着一圈一圈的纱布。
少年其实并不似穿着长华道袍时看起来的那般瘦削，没了衣物遮掩，他身上精致到恰到好处的肌肉轮廓便显露出来。
此刻，他手上与小臂上刚包扎好没多久的伤口，又渗出了不少的血迹。
他的目光透过窗户没有阖严的缝隙，落在院中，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半阖着，让人看不清神情。
“既然都听完了，便过来坐下。”凌铃走进屋中，瞥了一眼时晏血淋淋的手臂，重新来到药箱边取出伤药和纱布。
可少年却仿佛入定一般，站在原处一动不动，任由血液汇集指尖，滴落在地。
见他这样，凌铃并不打算第二次催促，只收拾好药箱，将之收入储物的戒子中。
临走时，她回头最后劝道：“你这番年岁，也该懂事了。等下你师父来，别摆出这番要死不活模样，叫她担心。”
说罢，她不再逗留，扭头朝外走去。
时晏站在屋子里，听到凌铃走到院中遇上迎面赶来的叶姜姜二人的招呼声。
“师姐要走吗？”
“嗯，剩下的我帮不上什么忙，记得每日换药清理伤口就好。”
“好的，多谢师姐。”
“……”
对话声消失，门外脚步声渐近，时晏动了动身形，这时才松开紧扣在掌心的指尖，重新回到桌边坐下。
“吱呀——”房门被打开。
叶姜姜一入门便闻到浓重的血腥味，转头看到时晏血淋淋的手臂，眉头立刻蹙起，“这是怎么回事？方才师姐不是已经包扎好了吗？”
“师兄……”跟在叶姜姜身后端着清水入门的百里云开见状，也是一惊。
时晏注意到叶姜姜的视线，还想将手收回身后，却被上前来的叶姜姜按住手腕。
女子的柔夷微凉，稍稍用了些力道，却不至于弄疼他。
“伤口裂开了。”叶姜姜看了眼时晏手上的伤势，立刻便要为他重新包扎。
正要解开他手臂上缠着的被血浸透的纱布，指尖在触碰到少年冰凉的手臂的一瞬，动作却倏地止住。
她想起方才在外面凌铃的话……
顿了顿，她还是收回了手，回头看向百里云开，“阿开，你来为时晏清理下伤口。”
百里云开一怔：“我？”
“嗯。”叶姜姜点头，“我去看看药煎的怎么样了。”
百里云开呆呆点头：“好。”
目送叶姜姜离开屋子后，百里云开拿起木盆中打湿的手帕，走到时晏身侧，低声道：“师兄，若是弄疼你，你跟我说，我轻一点……”
他说着，正要上手，却发现时晏不知何时竟已红了眼眶。
百里云开立刻慌了起来，他站在时晏面前，手足无措，“师兄，我弄疼你了吗？我还没碰到你……”
……
伤筋动骨一百天，时晏的伤势，没有几个时日是养不好的，叶姜姜知道他定然不会主动告假，于是干脆亲自去寻了凌越为他请了两个月的休养时间。
这日晌午时分，百里云开留在眺云峰未归，沁云峰上便只剩下叶姜姜与时晏二人。
叶姜姜上午看了本书忘了时辰，一抬头已过用晌饭的时间，等她赶到小厨房时，时晏已经系着围裙将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
见到她，少年的眸光立刻染上了几分亮色。
“姜姜。”他道，“你忙完了么？”
叶姜姜不自在地别开头，避开少年炽热的视线。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长华听剑，拨雪寻春（3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