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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八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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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这里,十一年来的每次见面,基本都是约在这里。
特里维亚从不提去他那里,或者在其他什么地方相见,而是在牛津的这栋带花园的房子里。占地不大,胜在打理得干净清爽。
它并不遵循巫师宅子的那套不可描绘的规矩,而是安安静静地矗立在花丛后,静默地看着每一位路过的麻瓜和大隐于世的巫师。
或者,是一位斗篷上披着夜色的客人。
他很少在白天来,却是夜晚的常客,他怀中的娇柔的月露花束沾着新鲜的夜露,茎上依旧嫩得能掐出水来。
特里维亚不希望周围的麻瓜八卦她的生活,因为她明面上就是一位单身母亲,所以他自己不得不避开人群而来。
其次就是小女儿阿池纳的问题,她上的是麻瓜的私立小学,平时寄宿在学校。作为仅仅提供一半基因的生父,斯内普无权置喙阿池纳的教育问题,更无权插手她的生活,所以通常避开周末,深更半夜上门。
魔杖轻轻一点,门吱呀地开了。甚至不用开灯,他就知道要小心避开窗台上的那盆蟹爪兰,乃至熟门熟路地摸一把它柔嫩的叶子,以判断它是否得到了细心的照料,是否保有充足的水分。
他依然记得那个寒冷的冬天,办公室里的壁炉烧得很旺,批改完的学生的作业横竖交叠了一大摞在一边的椅子上,还有一些尚未批改的论文惨白地等待着一个鲜红的P。
斯内普的桌子上有很多东西,笔记、教材、前沿杂志、报纸,靠墙的柜子上摆满了各种防腐药剂浸泡的珍贵魔药材料,还有一个顶到天花板的抽屉柜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魔法草药。
只要抽出魔杖轻轻一挥,就能召来他想要的任何材料。
而那时,距离他猜测特里维亚怀孕,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漫长的两天!
学生们放了圣诞假期回家,整个霍格沃茨城堡都安静了下来,就连邓布利多就宣称享受假期,去国外探望老朋友。从城堡眺望禁林,只有雪皑皑的一片。
就在昨天,他刚走了趟纳西莎·马尔福夫人的路子,回了那栋空荡荡的白崖拿回了那盆因无人照料而枯萎的蟹爪兰。
它枯萎了。
鲜嫩翡翠的叶子干涸了,只留下经络的躯壳,枯燥地支楞着。
为此,斯内普绕路去霍格莫德村,特地购置了著名草药学家蒂尔登·图茨的发明——复生剂与返青剂,据说只要六滴复生剂外加三滴返青剂就能让死亡的蟹爪兰死而复生。
效果斐然。
碧色和肉质重新填充了蟹爪兰的叶片,甚至开出了新的花朵。
按着往常,他总是要细细考量一番,再研究测试其他的样本,或者稀释样品多重检测,消磨时间和找点乐子——可今天,他打定主意要出门。
斯内普在办公室内唯一的镜子面前整理衣领之时,又一次看见了这盆崭新的蟹爪兰——要知道买药剂的钱和买一盆新的也没什么区别了。
“你为什么不愿意和她坦诚地谈一谈,”纳西莎夫人这样说着,从为数不多没有贴封条的抽屉里翻出了白崖的钥匙,她对于特里维亚决定回对角巷居住没有多加挽留,只是打趣问以后买美肤药剂还能不能打折了,“女巫对诚实的人总是更有好感。”
战后,魔法部对食死徒们开始了清算。首当其冲的纯血家族中就有马尔福,各种保管着精美昂贵藏品的橱柜一律贴上的查封的贴条。
纳西莎在幕后斡旋花了很多心思,也捐助了魔法部,甚至站出来成立了战后慈善基金,打着救助的名号,在威森加摩那边赚了不少好感。
“诚实……”斯内普接过海鸟形状的黄铜钥匙,抿嘴一言不发,低头看钥匙。因为它是一只黯淡的雏鸟,轻柔地啄着他的手。
谎言和伪装,才是隐蔽和保护自我的一把扇子。不是吗?
贫穷的蜘蛛巷尾,肮脏的河水边,那穿着宽大丑陋女式罩衫,跑起来像大黑鸟的男孩,又何尝不是从一开始就被曲解成了另一个古怪的样子!?
他贫寒的衣服,他平凡大鼻子的相貌,他的犀利刻意的言行举止,还有他和河水一起散发出的臭味的遮蔽之下,真正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又是什么样的人。
斯内普对着这唯一的镜子,又用魔杖顺了一遍头发。对着镜子中的自己,他很忐忑今天能不能见到特里维亚。
殊不知自己连十几岁的怀春少年都比不过。
起码他们还知道要喷点香水,换身色彩鲜艳的新衣服,斯内普就不止一次在走廊里抓到过穿着粉色裙子耍宝的调皮男生,蹦跳着跑过走廊希望引起暗恋对象的笑声和注意。
“你已经很完美了,亲爱的。你想什么时候出发呢?”镜子略带不耐烦地说,事实上,镜子们很少不耐烦,但是连续好几天穿这套一模一样的衣服,好几天都是这个鬼发型,更是好几天都是这一个动作!很难忍住不吐槽吧!
斯内普做事一向讲究效率,雷厉风行,走路要走最大步,袍子要能飞起来,上班时间能完成的事情就绝对不拖到课后。比如批作业他见缝插针地在课上批,同时还要防止教室里的蠢货把坩埚和教室炸了,这样课后的私人时间就能研究一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任何一个女巫看了都会爱上你的,放心吧亲爱的。”镜子又絮絮叨叨地说,它的苦口婆心却遭到了无情的对待——“滚!”被说中心思的斯内普恼羞成怒般一挥魔杖,把它用魔法砰一声折叠回墙面。
此时,墙面上光洁如初,一点看不出方才镜子的踪影。
斯内普掐准时间到对角巷的。
根据特里维亚的作息时间,算准她会在这个点起床,臂弯里环着那盆开着小花的蟹爪兰,敲响了阿兹曼托斯魔药店的门。
门上的铃响了起来。
没有人回应。
这很奇怪。
斯内普环视四周,考虑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又或者特里维亚出门了不在家。他甚至悄咪咪地透过门窗往店里看……
不!
不!!!!!
柜台后的地板上,半露出的那支纤细的手是谁的?那地上的血泊……
心里猛地揪起,斯内普丢下蟹爪兰,魔杖紧紧地攥在他手里,指着紧锁的门:“阿拉霍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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