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准后妈变成恋人的方法》清水浅舱

20、小视频

　　“砰砰砰”！
　　陶垣连续三个侧踢扫在沙袋上，每一腿的击打位置都在同一高度，让沙袋陷下去了一个小坑。
　　他脚下撤步活动，手上对着沙袋打了一套直拳摆拳组合接侧踹腿。“邦”的一声踹开了沙袋。

　　力量相对较弱的左腿能够爆发出这样强劲的攻击，说明这段时间的努力训练有了成果。陶垣吼了一声“Yes”，趁着这股兴奋劲儿又来了好几脚侧踹腿。

　　“咚咚咚”！
　　卧室的门被老妹敲响。

　　“你吵死啦！还让不让人练琴了！”陶最拍着门板，“死了那条心吧，咱们家遗传基因就这样了，你这张脸就是把沙袋踹漏了也不可能变成猛男的！”

　　这话陶垣可听不得。
　　硬汉风可是陶垣一生的信仰。拿他的猛男梦想开玩笑，跟夸奖他“可爱”一样，都是在他的雷区疯狂蹦迪。

　　他马上开门和老妹对峙，“你也不要对大提琴怀有什么希望了，咱们家遗传基因就这样，你就是把琴板锯断了也要跟音准奋斗一辈子。”

　　“谁说的？音乐方面的才能我还能遗传妈咪的基因拯救一下！”陶最双手叉腰。
　　她刚从国外的老妈那里回来没多久，跟亲妈的热乎劲儿还没过呢。

　　陶垣也双手叉腰，“你没听大家都说女儿像爹吗？”
　　一想到很可能要跟老爹那样一辈子五音不全，陶最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小嘴一扁，气鼓鼓瞪圆了眼，愣是挤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样的兄妹拌嘴时有发生，陶巍有的时候会去拉拉偏架，但今天他没有想到最后受伤的竟是自己。
　　同时被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嫌弃遗传基因也是没谁了。

　　本着“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儿孙我享福”的原则，老父亲索性独自躲书房去了。过有质量的中年生活就应该多读书、多看报、少管闲事、多睡觉。

　　陶巍拿起手机，发现上面接连弹出了七八条消息。
　　那些消息都来自同一个黑色的头像，用户名是一串乱码。
　　他浅浅扫了一眼，并没有理会这些消息，顺手拉黑了这个账号。

　　与此同时，兄妹俩你来我往几句后鸣金收兵，各自回了房间。
　　陶垣摘下拳击手套、拆了缠手带，隔壁陶最屋里也没了拉琴的声音。两个人吵归吵、闹归闹，最后都为了家庭的和睦自觉地做了一定程度的妥协。

　　向来在家练拳都很克制的陶垣今日突然来了劲儿，也是想找点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自从管仕嘉结束了在他们学校合唱团当伴奏的兼职，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Ms. Lion乐队也进入了新作品的创作磨合期，近期不会安排现场演出。想通过演唱会刷脸的方法现阶段不可行。

　　陶垣不甘心自己就这样在管仕嘉的世界里消失，可又有什么方法能让他们合理地见面呢？
　　就在这时，隔壁琴房隐约传来了钢琴声。

　　不同于大提琴乐曲没练好时发出来的锯木头声，他妹弹起钢琴来竟然有那么一丝丝好听！毕竟钢琴这个乐器只要调琴调准了，按下去的琴键是对的，音就是对的。

　　看来他妹妹也被她自己拉的大提琴折磨得不行了。不得不先在钢琴上找音准，否则连这首曲子的旋律长啥模样都忘了。

　　提起钢琴，那必然是要想起管仕嘉的。
　　可惜自己的年龄确实是大了，而乐器这种东西大多是“童子功”。娃娃的时候没抓起来，长大就再也抓不起来了。

　　陶垣已经认命了，在音乐方面他只有提高鉴赏能力的可能，没有丝毫演奏的前途。最后一节家教钢琴课的车祸现场，他至今想起来仍会尴尬到想撞墙。
　　他真觉得自己有必要找合适的时机跟管仕嘉解释一下，自己的肾功能和泌尿系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忽然，一个绝妙的想法从他的脑子里蹦出来。
　　自己的年龄学钢琴是有点“老”了，但是他妹妹的年纪还小啊！

　　……

　　三天后，陶垣带着陶最出现在了熟悉的徜徉艺海琴行第二钢琴教室。

　　“钢琴是所有西洋乐器的基本功，学习钢琴对于你大提琴生涯的发展大有裨益。”陶垣笑着摇摇妹妹的肩膀，“以后就是哥哥接送你来上课了。”

　　陶最直翻白眼，“看你兴奋的那样儿吧，到底是你来上课还是我来上课啊？”
　　“你上课，当然是你上课。”陶垣狗腿道。

　　只不过他还有半句话藏在心里没说出来。
　　——老妹儿是来上课的，老哥是来看帅哥的。

　　不一会儿，他们就等到了管仕嘉。
　　许久没有看到管仕嘉真人，陶垣心里止不住地激动，看着对方走进来的那一瞬间，他心跳快得像是在胸口里面开了一局太鼓达人。

　　却没想到，他们才刚刚象征性地打了招呼问候一下、还没开始寒暄呢，陶最就推着她哥的后腰，想把人赶出去了。
　　“我上课你别在旁边碍事儿，去那边家长等候区。”她小手有劲得很，猝不及防间把她哥推了一个趔趄。

　　管仕嘉倒是很理解陶最，替她解释道：“这个年龄段的学生都有自尊心和隐私意识。家属在旁边看着反而上不好课，容易分她的心。你先在外面等着，给妹妹一点自己的空间。”
　　他又笑着说：“你又不是没上过我的课，我的教学水平你还不知道么！放心把妹妹交给我就好。”

　　“管老师”都这么说了，陶垣除了答应还能说什么呢？
　　一顿操作猛如虎，自己竟是二百五。

　　人是他接送的、老师是他找的、课费是他的零花钱付的，到最后他看一眼都不行，只能在窗外坐着……这是什么人间冤大头啊？

　　陶垣只能在家长休息区的小沙发找个角落窝起来，听着来送孩子学琴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谈论家长里短当背景音乐，自己开一局游戏打发时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的手机突然震动弹出一条消息，吓得他手一抖，直接落地成盒。
　　他小声爆了一句粗口，“让我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

　　【管仕嘉：[视频]】
　　那是一个他妹妹弹琴的小视频。
　　陶垣立即改口，“是谁这么耐心、细致、有师德！”

　　他点开视频听到了管仕嘉的声音在数预备拍。
　　因为拍摄者离手机的距离更近，所以在蓝牙耳机里，陶垣听到的效果就像是管仕嘉在他的耳边说话那样。

　　“一、二、三、四，一、二、预备起。”
　　他拖动进度条，把视频最开头的那几秒钟反复循环，偷偷傻乐。

　　手机又震了一下，弹出新的消息通知。
　　陶垣想都没想，直接用最快手速点开查看视频。

　　这个视频的内容与陶垣所想的大相径庭，里面含有大量的管仕嘉成分不假，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这个视频当中的含量也不低。
　　那就是他亲爱的父亲，陶巍先生。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它就这样出现在陶垣的世界里。
　　那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人体艺术雕塑作品，《大卫》乘以二，《拉奥孔》减去一，可见于花市灯如昼，不见于江中锁高楼。

　　老爹在做高温瑜伽，以猫式伸展的姿态大汗淋漓。
　　瑜伽教练管仕嘉正在以负距离的方式帮助陶巍调整姿势的细节。
　　“放过我……嘉，我不行了……”

　　陶垣的所有理智在这个瞬间全部炸飞了，慌乱之中他不小心脱手直接把手机甩了出去。

　　“啪嗒。”
　　好心的前台小姐姐起身想帮他捡手机。

　　“不用不用，求你了，不用谢谢。你别别别帮我，千万别帮我！！！”
　　陶垣当场一个鱼跃扑过去，恨不得用自己的全身挡住手机屏幕。他慌张地抬头确认这个区域有没有监控摄像头，严丝合缝地把手机屏幕压在胸口，踉踉跄跄地逃进了卫生间。

　　他额头疯狂冒汗，体测跑完八百米都没有现在心跳得快。别说心了，他脑壳里的血管都在“砰砰”地跳。

　　霎时间，海量的信息在陶垣已经宕机的大脑里盘旋，完全超过了他能够处理的极限，整个脑浆都是浑的，像是连续坐了二十次跳楼机，脑子里的那些东西早搅和成悬浊液了。

　　最终，一个离了大谱但又铁证如山的结论浮现出来。
　　——他爹是下面的那个。

作者有话说

　　但他是上面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