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兰蒂斯》抹茶面巾卷

23、第 23 章

　　大概是因为在珈柏尔身上感觉到了足够的安全感，所以达尔西靠在珈柏尔身上之后没多久就直接昏迷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的珈柏尔看着怀里的达尔西，抱着他的身体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族人们。

　　达尔西还受着伤，肯定是要先把他带回去安置好的，他之前的巢穴离珈柏尔的族群区域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在族群外除了不方便其他人鱼去照顾他还可能有危险。

　　而除此之外，珈柏尔对达尔西的警惕心也很了解，换做其他陌生的人鱼去照顾他，周围都是不熟悉的气息，达尔西可能在昏迷中都不会太安稳。

　　稍微考虑了一下，珈柏尔便决定自己先带着达尔西和一部分族人回去，而剩下的人则继续去寻找其他的食人鱼。

　　珈柏尔的目光投向旁边一直扭头往这边看的卡尔，他身上只有一些小伤，看起来并不严重，他对这群食人鱼的了解比自己和其他族人总是要多一些的:“你先跟其他族人一起，去找剩下的食人鱼。”

　　卡尔点了点头，对救了自己性命的达尔西还是比较关心:“达尔西的伤？”

　　“我先带着他和一部分族人回去。”珈柏尔朝着分出来的一半队伍的小队长微微颔首，“去吧，顺便把卡尔已经得救的消息告诉其他族人。”

　　分出来的一小队人鱼很快离开，而珈柏尔则是把达尔西放下来，吩咐剩下的族人们为自己找来处理伤口需要的物品，重新的替达尔西处理了伤口。

　　在这之后，珈柏尔才放心的把达尔西重新抱起来，然后带着他一起回了族群。

　　考虑到种种因素，达尔西最后被珈柏尔带回了自己的巢穴里。

　　——

　　把达尔西留在自己的巢穴里，珈柏尔自己走出去，在外面听其他陆陆续续回来的族人汇报路上的情况。

　　卡尔和珈柏尔最开始带的几条人鱼后来找到了见势不妙躲起来的吉恩，仗着人数的优势成功的将他就地杀死。

　　而另外有两个人鱼小队找到了几条食人鱼临时落脚地，抓住并且杀死了达尔西提到过的那条蓝色的食人鱼，但是最后还是有一条食人鱼从他们的围攻下逃走了。

　　和珈柏尔汇报的小队长垂着头，有些沮丧，在回来的路上都还在复盘追击两条食人鱼的情景:“都怪我决策出了问题，让他逃走了。”

　　那条食人鱼在外流浪的时间很久，整条人鱼滑不溜手的，比他年轻了很多的小队长一个不小心就被他的假动作骗过去，让他逃了。

　　而拉开距离之后，再想找到他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珈柏尔简单的安慰了还在懊恼的人鱼小队几句，送走他们之后，刚刚才离开不久的卡尔又被自己父母拎着脖子出现在他面前。

　　经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卡尔在族群领地外经历的事就已经基本上都在族群里面传遍了，作为父母自然也提心吊胆的听完了全程。

　　在卡尔回来之后，就一直在等着他的父母就风风火火的带着他来找珈柏尔，顺便给达尔西道谢。

　　“首领，那条救了卡尔的人鱼在吗？”两条成年人鱼目光频频的投向珈柏尔身后的巢穴洞口，那条救了卡尔的人鱼晕倒了被首领带回巢穴的事早就已经在族群里面传遍了。

　　珈柏尔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告诉两条人鱼:“达尔西还没醒。”

　　两条成年人鱼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达尔西受了伤，本来就是因为受伤才晕倒的，现在还没醒也正常。

　　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就着急忙慌过来的两条成年人鱼尴尬的笑了笑，抬头看见珈柏尔一眼:“那……我们等他醒了再过来？”

　　珈柏尔很乐意见到自己的族人们主动接近达尔西，虽然达尔西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但是珈柏尔还是告诉他们:“等达尔西醒过来之后，我问问他的意见，再转告你们，那时候你们再过来吧。”

　　卡尔和他们父母三条人鱼齐齐点头，对珈柏尔的决定没有意见。

　　在听说达尔西还没有醒过来，他们也没有离开，而是拉着卡尔，在珈柏尔面前开始念叨起来:“在过来的路上，我们都听卡尔说了。”

　　“多亏了达尔西，如果不是他愿意帮忙，卡尔可能早就被那几条食人鱼带回去了。”就算达尔西当时立刻就回去给族群里的人鱼报信，但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很大的可能那时候卡尔都已经失去性命了。

　　人鱼怀孕不易，所以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幼崽自然被看得格外重要，卡尔的父母虽然并不是固定的伴侣，但是两条人鱼也只有他这一个孩子:“我们都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首领你的缘故，他可能不一定会在那种情况下冒险去救卡尔。”

　　卡尔的父母慎重的看着珈柏尔:“等他醒来了，麻烦你转告他，如果他有什么要求，只要不会不利于族群，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都可以提。”

　　——

　　在送走了卡尔和他的父母之后，珈柏尔又安排了族群里加强巡逻的力度，在送走最后一批人鱼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

　　珈柏尔揉了揉眉心，朝着不远处的礁石后开口:“这么晚了，不休息来我这干什么？”

　　在听见珈柏尔开口之后，礁石后藏着的几个脑袋慢吞吞的冒了出来，几条未成年人鱼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对珈柏尔问了一声好。

　　随后，他们也忍不住朝着珈柏尔身后的巢穴位置看过去:“首领，听说救了卡尔的那条人鱼就在你这里对吗？”

　　一条胆大的人鱼盯着珈柏尔开口询问，他们在听过卡尔的经历之后就对这条流浪人鱼很是好奇:“他真的杀死了一条食人鱼吗？”

　　珈柏尔点了点头，然后就听见几条人鱼崽发出几声惊呼，小声的感叹“真厉害！”“那可是食人鱼！”“他是怎么做到的？”

　　珈柏尔耐心的等他们惊讶完，等几条人鱼安静下来之后，珈柏尔问他们:“你们过来就是想来问我这个问题？”

　　“当然不是！”最开始说话的小人鱼开口，“我们可以见见他吗？”

　　主要是听说这条人鱼看起来刚成年，感觉和他们应该差不多大的样子，所以想要看看这条杀死食人鱼的人鱼到底长什么样子。

　　“当然不行。”珈柏尔拒绝了他们的请求，示意他们回头去看不远处已经开始找孩子找到这边的成年人鱼们，“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们该回去休息了。”

　　“而且达尔西受伤了，他现在需要休息。”

　　听到珈柏尔这么说，几条人鱼的脑袋垂下来:“好吧，我们现在就回去。”

　　在被父母带走之前，还依依不舍的回过头:“那他会在我们族群里待的久一点吗？”

　　珈柏尔看着他们，温声询问:“那你们希望他在族群里留的时间长一些吗？”

　　被他问到的亚成年人鱼挠了挠头:“我知道族群里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让陌生人鱼久待，但是他救了卡尔……”

　　“所以应该不算是陌生人鱼对吧？”

　　“而且……而且他还杀死了一条食人鱼。”

　　亚成年人鱼磕磕绊绊的说出理由，自己也觉得好像不太占理，他看了一眼珈柏尔，最后灵光一闪:“而且他应该是首领你的朋友吧，你们关系一定很好，所以他才会为了你冒着危险去救卡尔。”

　　“所以首领你会多留他一段时间，让他就在我们的族群里好好养伤对吧？”

　　——

　　在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之后，珈柏尔的巢穴外终于安静了下来，在确认完没有遗漏的事情之后，珈柏尔才返回自己的巢穴内。

　　进入巢穴内部之后，躺在自己的水草床上的达尔西就格外的显眼。

　　主动将达尔西带回自己的巢穴内是一回事，但是现在夜里休息时，和达尔西共处同一个巢穴，还是让珈柏尔有些不太习惯。

　　虽然人鱼也是一个族群生活在一起，但是在族群内部，基本上每一条都是独居，他们一般不会轻易让其他人鱼进入自己的巢穴，也不会随便进入其他人鱼的巢穴内。

　　而唯一共享巢穴的，几乎就只有伴侣。

　　当然，珈柏尔和达尔西自然不是，把达尔西带回自己的巢穴只是权宜之计，毕竟让达尔西在自己的巢穴里养伤，珈柏尔也放心不下。

　　在白天的时候，在给其他的族人们交代事物的同时，偶尔回到巢穴内部看一眼达尔西的情况，珈柏尔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此刻在其他的族人们都回去，只剩下自己，以及躺在自己巢穴内的达尔西时，对方的存在感就显得格外足了。

　　——

　　有多久没有和其他人鱼在同一个巢穴内了呢？

　　珈柏尔闭上眼睛，脑海中回想起最近一次，还生活在父母的巢穴内的日子，那时候他还没有母亲的尾巴那么高，都已经过了很多年了。

　　旁边的达尔西突然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还在酝酿睡意的珈柏尔睁开眼，游到他身边，低头看了一眼。

　　达尔西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醒，珈柏尔找族群里年长的人鱼帮他看过，伤口并不是很严重，被处理过后已经止血，只要等后续好好休养愈合就行。没醒过来是因为受了伤，在这之前又一直被食人鱼追逐，所以太累了需要休息。

　　刚刚大概是做梦的时候梦见了什么，所以才不小心呓语出声。

　　——

　　睡不着的珈柏尔看着达尔西有些走神。

　　他见过达尔西的很多样子。

　　他认识达尔西的时间并不算很久，但是两条人鱼相处的时间却很长。从一开始为了留下来借着珈柏尔族群庇护生活而假装的乖顺，到后来会每天都等着珈柏尔出现，然后絮絮叨叨的念着今天又做了什么，或者是抱怨今天选的鱼味道不太好。

　　每次他说起这些的时候，都会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就像族群里那些需要得到父母肯定未成年小人鱼，给珈柏尔一种他在需要自己的感觉。

　　很轻易的就能勾动珈柏尔对他生出怜悯，觉得每天都在等待自己从族群里出去然后坐在礁石上等自己安静听他说话的达尔西可爱又可怜。

　　所以在很多时候，珈柏尔都会下意识的忽略掉达尔西已经成年的事实，把自己摆在一个长辈的位置上，像对待族群里的那些未成年人鱼一样去看待他。

　　珈柏尔已经很久没有在看见达尔西的时候，将他和第一次见面看见的未来里，那个未来的族群首领联系在一起。

　　但是今天带着族人们赶到时，达尔西这种攻击力十足的样子，却还是珈柏尔第一次看见。

　　人鱼们天生追求力量，仰慕强者。

　　虽然达尔西的身躯比起同龄的人鱼更瘦小，但是这期间的差距依旧可以随着食物的充足和训练而被补足。

　　但是并不是每一条人鱼都能有在和食人鱼如此靠近的状态下，面对对方的攻击，不选择后退逃走，而是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武器同样刺向对方的勇气。

　　血液在两条人鱼的伤口处涌出的时候，珈柏尔看着他冷静的用手里的刀再一次用力的在食人鱼胸口搅碎几下才退开。

　　珈柏尔看着这一幕，好像看见了未来那一位被族人们推上首领位置的继任者一丝风采，珈柏尔第一次开始认真的生出这个念头: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成长，达尔西最后真的会成为一个适合的继任者。

　　珈柏尔忍不住又低头看了一眼达尔西安静的睡颜，身体已经熟悉了珈柏尔的气息，所以他在这个陌生的巢穴里也睡得相对安心，放松的将尾巴摊开，露出柔软的腹部。

　　完全看不出白天用刀捅那条食人鱼的样子，卡尔后来还小声的和珈柏尔念叨：“说真的，其实他当时拿刀捅完那条食人鱼之后，我和他对视那一眼有点害怕。”

　　但想想面前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然后就不怎么害怕了，就是因为紧张尾巴绷得有点直。

　　——

　　今天珈柏尔还听过好几个族人和自己提起过，达尔西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所以“路见不平”对卡尔伸出了援手。

　　尤其是被救的当事人卡尔，对此说法更是深信不疑。

　　珈柏尔默认了这种说法，不过以他对达尔西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冒着可能把自己也折进去的风险去做一件看起来明显对自己毫无益处的事。

　　珈柏尔只是稍微想了想，就猜到了达尔西这么做的理由，他是想借着救下来卡尔这件事，顺利的加入自己族群。

　　高风险意味着高收益。

　　虽然猜到了理由，但是达尔西会冒险还是让珈柏尔有些意外，总觉得仅仅只是为了加入一个族群并不足以支撑达尔西冒这么大的风险。

　　小心的把在达尔西伤口上方徘徊的小鱼群赶走，珈柏尔看着达尔西：“所以是还有什么别的缘故吗？”

　　他低声的重复着最终促使达尔西落实这个行动的可能的理由：“厌恶食人鱼？喜欢帮助其他人鱼？……因为我？”

　　珈柏尔的话音一顿，他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原因。

　　如果是只是一个陌生的族群，就算知道可以凭借救下未成年人鱼来提出加入族群的请求，达尔西在权衡利弊之后也不会冒着送命的危险这么做。

　　但是现在族群对于达尔西来说是陌生的。

　　而珈柏尔却不是。

　　想到这里，珈柏尔表情复杂的看着达尔西。

　　所以到了最后，达尔西行为的出发点，还是为了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