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兰蒂斯》抹茶面巾卷

24、第 24 章

　　达尔西最后是在一个陌生的巢穴里醒过来。

　　睁开眼睛后，看着陌生的巢穴，还没清醒的达尔西躺在原地愣了片刻，一时间有些摸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陌生的环境很明显的告诉达尔西，这里不是自己的巢穴。

　　是被带回了珈柏尔的族群里吗？

　　达尔西想起，受伤昏睡过去之前，看见珈柏尔带着一队人鱼出现，所以现在珈柏尔呢？

　　达尔西视线往四周转了转，巢穴内部很安静，只有自己一条人鱼，没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达尔西眨了眨眼睛，坐了起来，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下是柔软的水草，铺的很整齐，厚厚的一层，躺在上面格外柔软，巢穴内部空间很大，比达尔西那个比自己身体就大了一点点巢穴要好多了，里面也收拾得很干净，处处都是生活的痕迹。

　　巢穴的主人外出了，把达尔西一条人鱼留在了这里，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处理，只不过在愈合的过程中难免会伴随着一些疼痛感。

　　在达尔西躺着位置几步远的地方，还贴心的放着一条鱼，用水草从鱼鳃中间穿过，将它束缚在这里不能离开。

　　考虑到达尔西受了伤，所以鱼已经被处理过，虽然还活着保持新鲜，但是也基本上只剩下鳃一张一合，已经无力动弹了。

　　只要达尔西醒过来，就能轻松的解决掉它，然后饱餐一顿。

　　看完之后，达尔西又把视线投向巢穴洞口的方向，这个时候巢穴外面也很安静，没有来往经过的人鱼的动静，让他想出去找一条人鱼问问都找不到人。

　　所以，达尔西想，自己到底是被带回了谁的巢穴？

　　被自己救了一命的卡尔，还是他的父母之一，又或者是珈柏尔？

　　——

　　身体受了伤，又对珈柏尔族群内部不太了解，所以达尔西在游到巢穴洞口，探了个头没有发现其他人鱼之后只能又重新回到巢穴里休息。

　　一天没有进食，肚子里的饥饿感让他把目光投向巢穴里还没来得及咽气的鱼。达尔西弹出指甲解决掉这条鱼，然后去掉内脏和鱼皮，露出里面白嫩的鱼肉。

　　这条鱼身上没有什么小刺，味道也不错，达尔西把整条鱼吃完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他舔了舔唇，然后把剩下的鱼骨架、内脏以及鱼皮一块收起来。巢穴的主人看起来很爱干净，巢穴内部基本上没见到食物残渣的出现，作为客人，达尔西很自觉的准备把自己制造出来的垃圾扔出去。

　　在他收拾的时候，巢穴洞口响起一阵动静，达尔西下意识抬起头望过去，就看见珈柏尔从巢穴外游了进来。

　　所以自己现在是在珈柏尔的巢穴吗？

　　“醒了很久了吗？”珈柏尔游过来，伸出手，示意达尔西把手上那一堆垃圾交给自己。

　　“刚醒不久。”达尔西低头看了一眼珈柏尔伸出来的手，把那一堆垃圾还留在自己手上没有松开。

　　“是你留下来的鱼啊。”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珈柏尔的巢穴内，达尔西莫名有一些别扭，和后知后觉开始升起来的羞涩，他看了一眼珈柏尔没话找话一样开口。

　　达尔西想，巢穴算是很私人的地方，珈柏尔把自己带回巢穴，说明自己在他心里应该还是有一定的地位存在的。

　　“嗯。”珈柏尔点了点头，“怕你醒来后会饿，我又不在巢穴里，就提前准备了。”

　　他朝着达尔西摊开手：“东西给我处理吧，你刚醒过来。”

　　待在珈柏尔的巢穴里，吃着他带回来的食物，现在还要让他帮自己处理掉进食之后留下来的垃圾……

　　达尔西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了吧……

　　珈柏尔从达尔西一动不动的姿势中看出了什么，稍微想了一下，大概猜到达尔西在想什么，他有些无奈:“你现在受伤了。”

　　珈柏尔的态度很坚决，达尔西最后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顺着珈柏尔的意思，把手上的食物残渣交给了他，看着他带着这些东西离开了巢穴内。

　　在巢穴外面招来一群小鱼把这些食物残渣都解决掉之后，珈柏尔又重新返回了巢穴，达尔西正在那里等着自己。

　　“今天很忙吗？”达尔西醒来都已经下午了，也不是准备觅食的时间段，珈柏尔不在巢穴里，只能是在处理族群里的事了。

　　“有一点。”珈柏尔点了点头。

　　“是和那几条食人鱼有关的？”昨天才发现食人鱼的踪迹，族群里就少了一条未成年人鱼，为了解决这几条食人鱼，珈柏尔他们族群基本上出动了所有的成年人鱼。

　　一直忙到现在，是因为那几条食人鱼还没有解决掉吗？也不知道这群食人鱼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珈柏尔族群外的，里面有几条食人鱼。

　　食人鱼的消息并没有什么需要隐瞒达尔西的，因此珈柏尔把事情的进度也全部告诉了达尔西，满足了他的好奇心的同时，也希望达尔西在外出的时候警惕一些。

　　“昨天我和几个族人先把你带了回来，卡尔和其他人鱼找到了抓住他的另外那条食人鱼，已经把他处理掉了。”

　　达尔西也并不是很意外，那条食人鱼当时距离珈柏尔他们不远，卡尔有珈柏尔带过去的人鱼小队，对地形又比食人鱼更熟悉，在找到那条食人鱼之后杀死他应该难度不是很大。

　　“还有几支队伍找到了另外两条食人鱼，有一条是你提起的蓝色尾巴的人鱼，他被杀死了，但是逃走了一条。”

　　在这个几条食人鱼组成的小团体中，另外三条人鱼更年轻一些，所以没那么难抓，几个小队围上去就能利用人海战术成功把他抓住。

　　而逃走的那条叫康奈尔的人鱼已经接近中年了，在海洋深处流浪的时候，因为猎杀其他族群的人鱼被追杀过很多次，都被他逃了，逃走经验丰富，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出现在附近的人鱼。

　　在发现对方人数太多之后，康奈尔更是直接就避开正面交锋，在珈柏尔的族人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准备逃走了，所以人鱼小队最后失去了他的踪迹很能理解。

　　“我们从那条蓝色人鱼那里问出来了，他们只有四条食人鱼在附近。”珈柏尔告诉他，“据他说，康奈尔一直都很谨慎，所以这次逃走之后，应该不会再在族群外面停留。”

　　“不过外出时也还是要小心，不能排除他没有报复的想法。”在确认他真的不在之前，最好不要落单，一条人鱼独自行动。

　　当然，在接触警戒之前，珈柏尔也有安排一队人鱼，专门在附近寻找有没有康奈尔的痕迹。

　　“蓝色的那条食人鱼告诉我们，康奈尔有虐杀其他人鱼的爱好。”珈柏尔想到这里难免生出几分后怕，如果达尔西和卡尔真的被那两条食人鱼抓住，最后带回去见康奈尔……

　　他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皱起了眉，看着达尔西，露出几分担心:“你如果要去族群外的区域的话，一定要注意警惕。”

　　达尔西对珈柏尔的关心全盘接受，在听珈柏尔说完几条食人鱼的去处之后，达尔西想起最后成功被自己捞出来的亚成年人鱼卡尔。

　　“那么那条叫卡尔的人鱼呢？”达尔西顺口问起那条亚成年人鱼的情况，“他的伤口怎么样？”

　　在达尔西和卡尔一起逃跑的时候，他记得卡尔好像也受了一些伤，不过因为在逃跑的路上，所以达尔西只简单看了一眼，注意到他尾巴上秃了不少鳞片，倒是没怎么细看他身上的伤口。

　　不过应该不太严重，但是族群里一向对未成年人鱼看得很重，也许在他们眼中，这也能算是挺大的伤口？

　　“我记得他好像也受伤了？”达尔西询问的看着珈柏尔。

　　在听完达尔西的问题之后，珈柏尔飞快的皱了皱眉，又很快松开，看了达尔西一眼，让达尔西莫名感觉到有几分不自在。

　　“在回来之后就被他父母拎回去了。”珈柏尔说，“都是一些小伤口，放在那里不管都没事。”

　　第一次从珈柏尔口中听到这种话，达尔西有些意外，他下意识的往前凑近一些，望进珈柏尔的眼睛里。

　　“我总觉得，这不像你会说出来的话。”达尔西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不确定的问珈柏尔，“这算是一句玩笑话吗？”

　　“是吗？”达尔西像是在寻求一个肯定的回答。

　　珈柏尔想说出来的话哽在喉咙口，他叹了口气，像是无奈一样开口：“是。”

　　“但是伤口确实不严重，就只掉了几片鳞片，划了几道口子，流了点血，伤口都很浅，很快就能恢复。”比起达尔西身上的伤口，都只是毛毛雨，只能说是，刚伤到一点皮毛。

　　“哦，这样啊。”达尔西点了点头，他也只是突然想起来所以提了一句，很快就把卡尔抛在脑后，问起了其他的问题。

　　在回答完达尔西又一个问题之后，珈柏尔问他：“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达尔西想了想，自己想知道的问题都已经在刚刚问过了，所以就摇了摇头。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摇头之后，珈柏尔又问了一句:“真的没有了吗？”

　　“没有了。”达尔西再一次确认。

　　珈柏尔看着达尔西，在醒来之后，达尔西问了食人鱼，问了卡尔，问了珈柏尔在昨天有没有受伤，甚至还因为好奇问了卡尔的父母，但是唯独没有问起过自己。

　　“为什么不问问关于你自己呢？”珈柏尔问他。

　　“我？”达尔西眼中有一丝疑惑。

　　珈柏尔:“问了这么多问题，就不问问你的伤口的情况？”

　　达尔西看着珈柏尔有些严肃的脸色，下意识也跟着有些紧张起来:“是我的伤口很严重吗？”

　　他下意识想抬起手，碰一碰自己的伤口，在碰到伤口之前又有些犹豫的把自己的手放了下去，达尔西有些不确定的看向珈柏尔:“我感觉可能还好？”

　　“伤口并没有问题。”珈柏尔主动开口解释，听见他这么说，达尔西更疑惑了。

　　总感觉珈柏尔好像很希望自己能问一问伤口的样子，达尔西抱着这样的想法，问了几个类似于“伤口是谁给我处理的”“他们怎么说”“大概什么时候能恢复”这种问题。

　　因为不放心，所以在带达尔西回来之后，珈柏尔就拜托了族群里经验丰富的长辈们替达尔西看了他的伤口，旁边听着的珈柏尔把长辈们的叮嘱都记得很清楚，把这些都一一转告给了达尔西。

　　达尔西听完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听珈柏尔说了一遍之后，自从离开族群之后就开始半摸索着生活的达尔西才知道原来养伤居然还有忌讳。

　　珈柏尔示意他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快秃了四分之一的尾巴:“长辈们说，这样之后尾巴上的鳞片长出来的速度更快，也会很漂亮。”

　　“这样啊。”达尔西点了点头，然后又目不转睛的盯着珈柏尔看。

　　“怎么这么看着我？”珈柏尔问他。

　　“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一点生气。”达尔西小声的开口，虽然珈柏尔并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但是达尔西就是有这样一种直觉。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不对劲的地方，好像从他提起卡尔的时候，珈柏尔就有些不太满意了。

　　“为什么？”达尔西想不明白。

　　珈柏尔看着达尔西懵懂的样子，叹了口气，没有和他绕弯子，而是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希望你能够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达尔西提问的顺序，让珈柏尔有一种，他下意识的把自己的身体放在最后一位的感觉。

　　如果非要说的话，珈柏尔更希望达尔西在一醒过来之后，就问自己，他的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不是没有把自己摆在最前面，那是因为我相信你。”达尔西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个回答，如果面对的是卡尔和他的父母，达尔西肯定会最先问自己的身体。

　　但是带他回来的是珈柏尔，达尔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珈柏尔有了这么深的信任，但是他相信珈柏尔在自己昏睡的时候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珈柏尔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愣了一下。

　　而达尔西在这时候又凑了上来:“你好像还是有一点不太高兴，为什么？”

　　是因为对自己的答案不满意吗？

　　好像不是这样。

　　达尔西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问:“是因为我救了卡尔？还是因为我主动和食人鱼正面对峙，所以你不太高兴？”

　　达尔西不太理解。

　　未成年人鱼很受族群的重视，作为族群的首领，珈柏尔只会更加看重这些未成年人鱼才对。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出现，卡尔大概率是会死于食人鱼之手，但是因为达尔西，所以他活了下来。

　　“他是你的族人，又是未成年人鱼，你为什么会不高兴？”达尔西不依不挠的追问。

　　他看起来有些失落，达尔西不得不承认，在决定救卡尔时，除了是想借着这件事加入珈柏尔的族群之外，还抱着如果这条亚成年人鱼死了，珈柏尔可能会因此难过的想法。

　　珈柏尔现在的样子却让他有些挫败，达尔西轻声道:“我以为你会很高兴。”

　　珈柏尔伸出一只手在达尔西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

　　“这不太一样。”珈柏尔和达尔西解释着自己的想法。

　　他对上达尔西的视线，认真的看着达尔西:“作为族群首领，我很感谢你伸出援手，挽救了可能被食人鱼杀死的卡尔。”

　　“卡尔能活下来，我很高兴。”珈柏尔的表情很真挚，让达尔西知道，他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那既然如此，那他的不高兴又是从哪里出现的呢？

　　“是觉得我带着卡尔对上食人鱼太冒险了，认为我们应该好好待着等你们过来吗？”达尔西反思了一下，如果再等一等，珈柏尔他们应该就追上来了，这样的话，他也不会被那条食人鱼留下来这么大一道伤口。

　　珈柏尔依旧摇头:“主动攻击还是避战，这都是你自己做下的决定，我无权干涉。”

　　知道这条人鱼想不明白，珈柏尔让他停下剩下的毫不相干的猜测。

　　“不高兴是因为，作为和你相处了一段时间的珈柏尔，作为可以倾听达尔西说话的朋友，我希望他可以更珍重自己一点。”

　　珈柏尔看着他，重复道:“卡尔因为你活了下来，作为首领的我很高兴。”

　　“但是在珈柏尔的私心里，却希望你能把自己保护得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