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台娇》姚小柒

17、她被陷害

　　接下来的数个时辰，卫璃都是忙忙碌碌的，直到夜幕降临，卫璃总算得了片刻清闲，赶忙去寻昨夜刚帮过她的金小五。

　　金小五功夫好，路子多，定能知道如今东宫那边的奴婢和守卫们的消息。

　　只是贸然去找皇后宫里不知名的粗使小太监难免惹人生疑，她决定先去找皇后身边的一等宫女严乔。

　　正朝崇宁宫走着，一个脸生的小宫女朝着卫璃迎面走过来。

　　“姑娘可是卫璃卫宫人？”

　　“不知妹妹找阿璃所为何事？”

　　小宫女见找对了人，总算松了口气，“是我家主子洛嫔娘娘找您，说是想与卫宫人聊聊天。”

　　说是聊天，倒不如说是要教训她，言语攻击她，侮辱她。卫璃搞不懂洛溪怎有这么大的闲心处处与她过不去。

　　“卫宫人，请跟奴婢走。”

　　卫璃心中不愿，却不能违逆主子，只得跟在小宫女身后。

　　小宫女行至一处僻静院落，停下来。

　　院落门口正上方有个名叫“花溪小院”的匾额，匾额以沉香木所制，雕刻出的字迹由金粉填补，低调中透露着奢华。

　　“这院落是陛下命人特意为洛嫔娘娘建的，这半个月来，洛嫔娘娘都住在此处。”

　　小宫女将卫璃领进了花溪小院，便以皇后寿宴太过忙碌为由先行离去。

　　夜晚的花溪小院，铺满荷花的池塘在月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光辉，紫藤花顺着花架蔓延开来，让小院更多了神秘和梦幻。

　　只是这小院与正常嫔妃的宫殿有很大不同，安静得有些过头了，卫璃至于其中，察觉到其中异样。

　　正困惑时，卫璃突然听到前方屋内有瓷器碎裂的声音。

　　“洛嫔娘娘，奴婢到了，是您在里面吗？”

　　卫璃试探地朝那发出声响的屋里问。

　　屋内并无回应，也未掌灯。

　　卫璃的心中被好奇与不安焦灼着，终于迈动了脚步，朝声音所在的方向走去。

　　那屋里门未锁，卫璃推门而入，扑鼻而来的是浓烈的血腥气。

　　卫璃顺着窗口月色快步走到躺在地上血泊里的那人身边，又借着月色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这个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人竟然是白日里趾高气昂的洛溪。

　　“洛嫔娘娘……”

　　“陛下……寝宫……”

　　洛溪拼尽全力说出这几个字，在遗憾与惊恐中永远合上了双眼。

　　卫璃刚欲呼救，却觉脖颈处一阵酥麻，头脑晕眩，失去了意识。

　　卫璃不知昏睡多久，再睁眼时她已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萧屹川就在她面前坐着。

　　“公子。”

　　“怎么这么不小心。”

　　萧屹川手中拿着从卫璃身上拔出来的银针，在卫璃面前晃了晃，一贯清冷的面容竟稀奇地泛着红晕。

　　“公子，洛嫔娘娘遇害了，好像与陛下寝宫有关。”

　　萧屹川闭上眼，攥紧拳，红润的脸颊仿佛能滴出血来。

　　“我知道，而且不出意外，你就是杀害洛嫔的凶手。用不了多久，皇后就会派人大肆搜寻你的下落。”

　　所以按照真凶的计划，卫璃被迷晕后要被与洛溪关到一处，手上兴许还要握上杀死洛溪的凶器。卫璃猜萧屹川应该是在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前赶来，救了卫璃。

　　“阿璃多谢公子相救。”

　　萧屹川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花溪小院虽僻静，但距离皇帝理事的勤政殿并不远，萧屹川被萧明津带到勤政殿，说是去叙旧交心，实则是去看萧明津新宠幸的莺莺燕燕们，这些女子衣冠不整，或坐在龙椅扶手，或躺在旁处床榻，香艳甚至荒.淫。

　　随后，顾希晔觐见，看到萧明津的荒唐模样，吩咐宫人为萧明津送来他常喝的酒，萧明津饮了几杯，又以萧屹川爱酒为由强迫他喝了半壶。起初萧屹川只以为那是普通酒水，直到他被准许离开，身体发生奇怪的变化，才明白那酒里面到底加了什么东西。

　　他脚踝处的脚镣摩擦地面的声音被加倍放大，冲刺他的耳膜，每一次冲击都仿佛心底里突然生出的怪兽想要冲破他的身体。

　　更令他痛苦的是那种药加快了他身体血流的速度，令蚀骨针带给他未曾有过的痛感。想要结束这一切，就只能去找一个女子……

　　萧屹川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欲要自己保持清醒。也是在这时，他听到女子的呼救，接着便是一声惨叫，令他的神志清醒不少。

　　顺着声音寻去，萧屹川进了这个名叫花溪小院的地方，正见到一黑衣人影从主屋推门出来，鬼鬼祟祟离开了小院。

　　他靠着残存的理智跌跌撞撞走到主屋门前，推开门，借着月色竟见到卫璃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衣衫沾染血迹，手中握着尚食局用来切水果的水果刀，刀上沾满了血，血自然是躺在卫璃身边那个已经气绝身亡的洛嫔的。

　　萧屹川无暇多想，将卫璃背起，冒着可能丧命的风险动用内力，快速带着卫璃离开花溪小院，按着他对皇宫的记忆，将卫璃带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屋子。

　　动用内力没有让蚀骨针在他身体里的作用更显著，反而加重了那药的作用，以致他如今满心想的都是……

　　“你若无事，这便随我回到凤台宫中去吧。”

　　萧屹川的反应令中了迷药刚刚清醒过来的卫璃有些发懵，她懵懵懂懂点了点头，挪动身体，蜷起腿，准备下床。

　　萧屹川见卫璃朝他靠近，赶忙将身体弹开，脚镣的束缚将他绊倒，直接坐到了地上。

　　卫璃更加震惊，她一个箭步冲到萧屹川身边，扶着萧屹川的胳膊，道：“公子，奴婢扶您起来。”

　　女人的嘴唇一张一阖，粉粉嫩嫩，柔柔软软，简直是天底下最香甜可口的美味。萧屹川的视线落在卫璃的唇瓣，耳边嗡嗡作响，卫璃说的话他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此刻，他的脑海中就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个邪恶的念头几乎将他吞噬。

　　萧屹川挣脱卫璃的手，跌坐到地上，呼吸急促，竟吐出一口鲜血来。

　　“公子……”

　　“我在勤政殿的时候被萧明津灌了几口掺了那种药的酒。”

　　萧屹川苦笑，“也不知是我定力太差还是药效太强，我恐怕快要把持不住了。所以，你得快些离开我，快些离开皇宫。”

　　皇帝与太子好美色，这皇宫之中人尽皆知，卫璃很轻易就猜出萧明津给萧屹川的药，只是强行压抑因为药效而翻涌的欲望应该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

　　卫璃正在心中想着，她旁处的萧屹川就因为这药，又呕出一大口血来。

　　“如果我离开，公子会死吗？”

　　“药力加速了我身体血液的流速，也让三百根蚀骨针在我身体不得安宁，至于会不会死，也许会吧，只是我死之后，你往后的路恐怕要一个人走了。”

　　萧屹川转了身，因为药力作用，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他双膝跪地，双手也撑着地面，向门口的方向爬了几步，与白日里他在王公贵族、百官朝臣们的注视下，一步步爬到萧明津的脚下的动作一样，破碎落魄的模样实在惨不忍睹。

　　卫璃是个善良的人，也许是太过善良了，看不得这个嘴巴很毒但心肠不坏的病弱男人痛苦难忍，她跪坐到萧屹川面前，做了一个大胆又疯狂的决定。

　　卫璃的唇温润柔软，就这样毫无预兆贴合到萧屹川的脸上，仿佛细腻的手掌拖住他几乎狂躁的心。

　　“卫璃，你疯了！”

　　“阿璃若走了，公子恐怕会死，阿璃恐怕也会死，阿璃还有未完成的事要做，现在还死不得。”

　　卫璃不再过多解释，揽住萧屹川纤细的腰身，闭上眼，心一横，终于吻上了萧屹川的唇。

　　被药力压制许久的欲望如同决堤的洪水肆无忌惮倾泻开来，卫璃被这洪水包裹，吞噬，沉沦。

　　卫璃隐忍着痛，直至萧屹川的药力散去，终于从她的眼角接连不断地滚落泪滴。

　　“对不起……”

　　萧屹川不知所措，跪坐在床脚，衣衫敞开着，露出那张瘦削却极具诱惑力的胸膛。

　　卫璃偏过头，用手背擦了擦滚烫脸颊上的温热泪滴，哽咽着说：“萧屹川，从今以后不许活得像个行尸走肉，不准吸烟酗酒，不准不按时吃饭，不准不洗澡整日邋里邋遢，挨人欺负了要懂得还回去，即使遭人胁迫也不能做伤害自己的事，你得好好活，活出个人样来！”

　　如此也不枉卫璃用她最宝贵的东西为萧屹川解毒。

　　萧屹川郑重地点了头，随后脸颊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他连着吞咽口水，费了好大劲儿终于开了口。

　　“阿璃说的屹川都会做到，屹川绝不辜负阿璃。”

　　如果能用卫璃的清白戒掉萧屹川身上的种种恶习，能让他身子骨健康些，多活几年，也算是她的清白没有白费。卫璃吸了吸鼻子，总算不哭了。

　　偏僻的宫殿外突然灯火通明，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快速逼近，接着便是砰的一声踹门声音。一群皇宫护卫持刀将卫璃与萧屹川包围。

　　一个太监扯着尖锐的嗓音道：“来人啊，将杀害洛嫔娘娘的凶手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