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面》如风破晓

51、第四十七章

　　眼瞅着就快天明了，我和初四已经马不停蹄地跑了将近4个时辰，不仅人极累，疾风也受不了，疾风是我给这马取的名字，虽然已经是老马了跑起来速度也不快，总算寄托了我对它的希望嘛！
　　前面是一个小城镇，虽然我们是一直往北跑的，可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哪儿，进了镇子后，初四先去买了两套男装各自换上了，我又去挑了一匹脚力稍好的马给初四骑，要再俩人共乘一骑，估计疾风就得变成抽疯了！打听了后才知道要去北京还得要两天半的时间，我和初四无奈地互看一眼，没办法，要保命就得没命地跑。“哪，想想到了京城后找到杨过咱们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现在先忍忍吧！”我笑的苦哈哈地拍拍她的肩膀：“上马！”
　　说到初四这丫头的好品质，那真是一箩筐的好话也说不完，这得多谢这个身体的前任主人，也就是那个不幸被恶心男推下水淹死的倒霉姑娘。就比如初四会骑马这一条吧，我当年可是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教会双儿的，现在倒好，让我捡了个现成便宜，要是初四不会骑马，那我可就头大了，逃跑都不好跑了不是？
　　一路狂奔着跑到傍晚才发现一个问题，我们似乎跑到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初四，你记不记得那个大娘说下个城镇在哪儿？”记得当时我和初四还算过应该在傍晚时分刚好到啊，那怎么现在到了这个鬼地方？“小姐你忘啦？路上咱们好几次让疾风和追风休息，耽搁了些时间，再说了，您拿来算时间的马估计比它们能跑多了！”初四叹了口气，寒心地看着那两匹还在喘气的马。没办法，谁叫咱们钱不够呢？买不到千里名驹，再说了，我深刻反省，当时拿来估算时间的马是我当初从北京跑到苏州的马，那马可是过儿花重金买的好马，哪能跟这两个比？估计是猜到我心里对它们挺鄙视的，那两匹马居然一起嘶鸣起来，把我和初四吓了好大一跳。反应过来后笑着俯身抱住疾风的脖子，“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抓紧跑吧！”也不晓得它们听不听得懂人话，反正我说过后疾风是没动静，依旧老神在在地低着头不知干吗，初四乐呵呵地道：“说的不如做的！小姐看我的！”说着一扬鞭子，打在追风的后臀上，它一吃痛，长嘶一声，冲了出去。我瞠大眼睛，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武则天驯服狮子骢，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谁了疾风见追风跑了，自己自动自发地追了出去，我差点没摔下来，惊魂未定地坐直了身子抓紧缰绳，没好气地骂了句：“见色忘友的家伙！”不就追风是一女的嘛，有必要这么疯跑吗？以前抽你几鞭子都没这么起劲呢，唉，这年头，世风日下啊！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路上只听到马蹄声，一阵寒风吹过来，身上就有些起栗，初四笑盈盈地道：“小姐仍是怕黑么？”
　　我正想习惯性地答句是，却忽然发现不对，有些惊愕地道：“你怎么知道……呃，我以前很怕黑吗？”
　　她的脸在清澈如水的月光下显得有些憨憨的，抿嘴一笑：“是啊，打小就这样呢，小姐被他们关起来时开始几次都害怕得不敢睡觉呢！”
　　我不好意思地一笑，怕黑这个毛病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落下的，爷爷也常拿这个来罚我，到今天我都这么大了仍是这样，也难怪以前表哥和那人都会笑我。“胆小鬼！”那时他常在我耳边轻笑，一面将我紧紧裹在怀里。忽然少了他的怀抱，冷风过境，就冷了起来，“加快走吧！应该快到了！”初四清脆响亮地答了声是，我再不迟疑，策马前行。
　　“小姐，前面有光亮！”初四欢叫起来，这丫头估计也被冻坏了，虽说是夏日，入夜之后气温却甚低。我舒了一口气，我也被累得够呛了，“快点吧！”
　　不对劲！刚想拍门叫小二起来开门，突然就有种异样的感觉涌了上来，门，是掩着的……里面隐约传来些声响，忽地门咣地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人从里面跑了出来，有些张皇地向里面张望，见到我像是吃了一惊，站定道：“你是什么人？”
　　我冷冷地打量着他，有些日子没见过了，没想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重逢。虽然袍子被割破了好几处，帽子也被削去半边，却仍是不改那威严尊贵的气质，声音也很冷静，只是眼睛里的那种惶急却是骗不了人的，看样子里面是出了事了，我一咬牙，喝道：“快上马！”他皱了皱眉头，有些迟疑，我急道：“里面人就要出来了吧，快上马！”他这才翻身上来，我也上了去，朝初四大吼一声；“快跑！”说着狠命在疾风的臀上一抽，它长嘶一声，飞一般地冲了出去。我往后看，有些人持着火把骑马追了上来，而另有些人冲出来跟他们纠缠一处，我脸色一阵发白，加紧抽了几鞭，心里默念好疾风，拜托别让我就稀里糊涂死在这儿啊！我可不想给康熙陪葬！
　　好在晚上行路时也曾让疾风休息过，它大约也察觉到情况危险，不要命地一阵疯跑，那些人也渐渐被甩下了，跑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一个小县城，抓了个打更的问县衙在哪儿，便直奔县衙拼命击鼓打门，过了一阵子，一个门房一脸怒色地跑了出来，吼道：“三更半夜地吵什么？”被我扯上马的那位贵客冷冷地道：“去告诉鄂善，叫他马上滚出来见朕！”那门房不相信地看着甚为狼狈的康熙：“你是皇上？”我翻了个白眼，别怪人认不出你来，就你现在这样，这些脑子里以为皇帝就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人怎么会信你嘛！朝他一福：“事情紧急，皇上请拿出个印信来给鄂大人吧！”康熙一怔，拿出一方小玺交给那个门房：“快去！”那门房将信将疑地接了过去，道了声：“您等等！”随即飞奔而去。初四睁大了眼睛，有些懵懂不知地看着我，我走过去，轻轻在她耳边道：“他是皇上！”她骇的脸色发白，扑通就跪了下来，结结巴巴地道：“皇，皇上！”我也趁势跪了下来，道：“皇上万岁，请恕草民今日无礼！”康熙眉心皱起，只摆手道：“起来吧！”我看他似乎颇为忧心，撇撇嘴没说话，拉着初四站到一边，看来被留下的人里必定有很重要的人，难道……我浑身冰凉起来，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他一定不会在里面！正想张口问康熙，一个县官模样的人匆匆出来，在康熙面前跪下道：“不知皇上驾临，奴才……”“罢了，朕命你速带一千兵去离这里大约二十里的一家客栈救出被刺客困着的十六阿哥和几个大臣，那些刺客，要留几个活口！”康熙的声音虽然急却并不慌乱，我心里却也有些放心下来，原来他不在……鄂善领命，道：“皇上请先进衙门里安坐，奴才立刻去救，请皇上放心！”康熙点头道：“去吧！”说着抬脚进了门。

　　总算没事了，我舒了一口气，正打算乘夜溜，跟康熙可没什么交道可打，我和他不熟！康熙忽地停住脚步，道：“两位姑娘也进来吧！”我吓了一跳，果然厉害，一眼就看出我和初四是女扮男装，他的声音虽然低却自有一种压力，让人难以拒绝，我只得模模糊糊地答应了一声拉着初四随着他进去了。
　　事实证明，没拒绝是绝对错误的，因为在鄂善回来之前这段时间里，我和初四就充当了两个尽职的雕塑，立在康熙老人家身边，看他悠哉悠哉地喝茶，我尽管渴得要死，却在初四敬若神明的神情下败下阵来，这小丫头这么毕恭毕敬的，估计我要是敢跟康熙说我口渴要喝茶她的眼珠子非得凸出来不可！咽了口唾沫，认命地立正继续扮雕像，我好困哪！
　　大大地打了个呵欠，天知道我有多累，赶了一夜的路还被康熙吓的三魂丢了两魂，这时候谁要给我一张床我一定管他叫老爷。无意抬起眼，却对上康熙的眸子，吓了一跳，他不会看到了吧？可我实在有些受不了了，看初四的神态也在硬撑，呼了一口气，上前跪下道：“皇上，奴婢实在撑不住了，可否让奴婢二人去寻间客栈住下休息？”他瞥了我一眼，没来由地让我有些怯，他淡淡地道：“你留下，她就在这里找间房睡下吧！”嘎？我苦着脸看着一个丫鬟上前领着初四谢恩离去，心里大喊一声，康熙你这老混蛋，人家好歹救了你性命，连觉都不让人睡？
　　这时康熙突然道：“你坐吧！”又向一旁的丫鬟道：“倒杯茶给这位姑娘！”我坐下来之后方才想到应该要谢恩，忙又站了起来，康熙却皱眉道：“不用谢恩了，坐吧！”呃，这是圣旨，那我就不用谢啦。舒舒服服地呷了一口茶，觉得浑身都舒泰了，眼见着康熙的神色似乎仍有些忧心，想了想笑道：“万岁爷请不要过于担心，十六阿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他眼神凌厉地看了过来，声音透心寒：“你怎么知道朕的身份？”
　　真是好心没好报，我深吸了一口气，又跪了下去：“回万岁爷的话，奴婢在万岁爷南巡时瞻仰过龙颜，因此识得万岁！”他手中把玩着一只白玉扳指，哦了一声道：“你是秀女？怎么孤身在这里出现？”

　　既然康熙问起来了，我也不能装聋作哑啊，反正无事，我就细细地描述了一下我在赫善家的处境，顺便自己想象了一下以前的雨枫过的日子，该添油的地方我就添油，该加醋的地方我也没少加，康熙只抚着下颌没言语。等我滔滔不绝的话说完后，他才冷不丁地来了句：“你可知道秀女中途逃跑是什么样的罪？”
　　“奴婢知道！”
　　“知道你还私自逃离？纵然你舅母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这样害你舅舅全家受牵连本就是大不孝！”康熙压死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深吸了口气，磕了个头下去：“奴婢知罪，但奴婢也深信皇上深明大义，必定知道奴婢可怜人的苦处，因此在逃离后反而要进到京城去，就是想要告御状！”
　　“哼！”康熙的脸色莫测高深的，看得我有些心里发憷，想了想道：“皇上圣明，奴婢心想，若此类私下决定秀女入选名单的事情仍有发生，对我大清江山社稷必有不利之处，奴婢冒死进京，是不忍奴婢一人逃离，也想使其他与奴婢同命的可怜女子能够仰仗皇上的圣恩能得以脱离苦海！”呀，说的好恶心，我自己都很想吐，反正也没指望他会相信，静静地跪着，偷偷地打呵欠。
　　“哦？”康熙只应了这么一声就不言语了，我心底暗叹，你就不能多吭几声吗？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其实奴婢没那么伟大，”唉，又得揭自己老底了，康熙你就等着我这么说是吧！“奴婢只是不希望再回到那个火坑里受苦！顺便，考虑一下受苦受难的同胞们！”其实我心里这个顺便都是没有的。
　　康熙突然笑了一下，笑容快地让我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只听他道：“挺有意思！”嘎？有意思？是说我吗？我偷偷翻了个白眼，康熙，我仿佛跟你之间还有一笔帐好算，不过若不是你，我也不能再回到现代去，就算扯平好了，现在我又救了你，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收救命费了，你能不能先让我去睡一觉？
　　正想着要不要再暗示这装傻的老康一下，他的救命恩人已经困到沾地就能睡的地步了，一群人突然快步走了进来在康熙面前跪下，乌压压的一大片一起山呼“万岁”，差点没震死我，一个娃娃脸的男孩，呃，或者该说男人？被鄂善和另一人扶了进来，也随着众人跪倒，却偏偏跪在我旁边，叫的却是皇阿玛，啧啧，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十六阿哥啊，长的，真可爱，咳咳，用可爱来形容是因为这家伙生了张苹果脸，圆圆的，可惜大概遇上刺客加上一夜奔波，变成了梨子脸，雪白雪白的，不然就真像个大苹果了！
　　康熙皱眉道：“没事就好，伤的重吗？”我心里突然有些伤感，不知道如果是那人受伤了，康熙会怎么反应？反正要想在康熙身上看到现代那些爸妈舍身救子的英雄事迹是不大可能啦，是不是可以直接认为他是冷血人种？
　　“不碍事的，阿玛！”十六阿哥咳了几声，我冷眼看着，他的伤势是不重啦，顶多在不痛不痒的地方挨了两刀，如果是一般人，估计将养个一个星期也就没什么大事了，不过，他是阿哥嘛，身子骨金贵，平日里没事都得弄出些小病的阿哥爷，恐怕就没一个星期这么简单了。
　　“阿玛，这是……”小十六大概是看到我在看他，眉头皱得紧紧的，问他老爹。
　　“哦，”康熙淡淡地道，却带了些笑意，“这是今夜奋不顾身救了朕的大英雄！”我差点没疯掉，奋不顾身？呃，那是为了保自个的命吧，大英雄？抬举了，我只是个庸俗的小女子而已！不知道是不是我过于敏感，总觉得康熙似笑非笑地朝我看了一眼，大热天的害我出了一身冷汗，笑得苦哈哈地道：“这都是托了皇上的洪福，奴婢祖上的高香！”
　　十六阿哥本在诧异地打量我，一听我开口居然噗嗤笑了出来，把我笑得莫名其妙的，有什么好笑的？当心你伤口迸裂！没想到真被我这张乌鸦嘴说中了，这小子乐极生悲，伤口处真有血渗了出来，身子直挺挺地倒了下来，我唬了一跳，伸手扶住他，没想到这小子重的跟块铁石似的，康熙皱眉道：“快扶十六阿哥进去休息，找个大夫来重新包一下伤口！”我松开手，往后一站，打算凉凉地看他们忙和，忽然一声炸雷在耳边响了起来：“你扶十六阿哥进去吧！”嘎？我？我两眼冒花（其实是火花）地看向康熙，他却一脸的平静，只是表情多少有些奸诈：“怎么？不愿意？”
　　“奴婢愿意的很！”我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扶着正偏着脑袋看我的十六阿哥进屋，啧，这家伙原来没昏，本还想趁机在他身上掐几把好出出气，这下是泡汤了！
　　“怎么？不愿意？”一个有些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响了起来，我翻了个大白眼看向鹦鹉学舌的十六阿哥，这家伙不该虚弱地晕过去吗？怎么还醒着？忍住想敲他一记的冲动，撇了撇嘴笑道：“奴婢愿意，奴婢愿意，奴婢愿意……”
　　“停！你要说几遍啊？”十六阿哥瞪大了眼睛看我。
　　我帮他把被子掖好，真是的，这么大人了估计自己脱衣服都没脱过，本姑娘当然也没那份心伺候你，带着衣服囫囵上床好了，然后冲他甜甜一笑：“十六阿哥难道不是想听奴婢说万分愿意吗？那奴婢就说一万遍啊！”
　　看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退出几步，福了一福：“奴婢告退了！爷请好好休息吧！”转身离去，恩，得找到初四休息的地方一起好好睡一觉，我要困死了！
　　“姑娘请留步！”一个男子的声音在我背后响了起来，完了，不会又是康熙要我留下吧？我没听见，我没听见，加快了脚步往一个方向走。那人却不死心地在我后面追着，我只好回过身来：“请问有什么事吗？”
　　“皇上有旨！请姑娘到后厢房歇息！”
　　早说嘛！我舒了一口气，笑得贼谄媚的：“请大爷带路！”

　　早晨的空气好新鲜哪！我大大伸了个懒腰，却愕然发现十六阿哥的苹果脸正笑嘻嘻地看着我：“起的好早啊！”
　　我使劲揉了揉眼，不是吧，昨天还病得满重的人今天就能活蹦乱跳了？再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家伙脸色依旧苍白，皱了皱眉头道：“十六阿哥不是该躺在床上休息吗？”
　　“我休息够了！”依旧笑嘻嘻地答道。
　　鬼话！我翻了个白眼，心里对十六的印象却好转了起来，并不是爱撒娇的小阿哥啊！有点像十三呢！“皇阿玛让你去呢！”他笑眯眯地凑到我跟前。
　　“哦？”我也学康熙不咸不淡地来了这么一句，“那就走啊！”

　　“朕已经决定明日回京！你随朕一起吧！”甫一来，康熙就扔了颗炸弹过来，炸得我头晕，正想开口辩驳，突然一人进屋通报说：“皇上，九贝子求见！”
　　我顿时化身为石像，听不见康熙说什么，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人从屋外一步步走了进来到康熙面前跪下：“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PS：出现了吧，嘿嘿，我很守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