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面》如风破晓

52、第四十八章

　　不是没想过会跟他再见面，心里早已勾勒出许多幅见面的情景，要说什么话，要做什么动作，都曾细细地演练过，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形下再见。他是不会认出我来的，现在的我，和以前的若曦外貌上相差太远，那么，就让我来好好看看他吧！
　　脸色仍是青白，两颊深深陷了下去，唯有眼睛，却仍是一样乌黑明亮，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听他跪下对康熙道：“儿臣听闻皇阿玛昨夜遇险，便连夜赶了过来，不知皇阿玛现在龙体如何？”
　　我心里突地一跳，记得昨晚康熙曾下旨严禁把这件事传出去，他是如何知道的？那些刺客，我相信绝不会是他派的，那他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
　　果然康熙淡淡地道：“朕没事，老九你是怎么知道朕遇上刺客了？”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威严和压力，迫的人透不过气来，我咬着下唇，看站在我一旁的十六阿哥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笑容里却自有一番苦意，这让我越发糊涂起来，十六阿哥应该是个四爷党，看到八爷党的人倒霉高兴那是自然的，但他为什么会有些苦意？这件事情，我也觉得有些蹊跷，说是刺客吧，实际上除了死了一个太监，别人都是小伤，康熙也是平安无事，而当时随康熙一起住店的高手并不多，怎么会只伤了这么几个人？
　　胤禟眉头一皱，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面上掠过一丝恨，磕了个头沉声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昨晚和奉旨照看八哥的四哥一起喝酒时，四哥的门人来信的，这霞蔚县的县令鄂善，就是四哥的门下，请皇阿玛明察！”
　　难道是四爷做的想故意陷害他？我突然想到，唉，此计怕是成功了，康熙虽然没说什么，但依他多疑的个性，刚才胤禟的辩词恐怕会以为是故意诬陷四爷的吧！
　　康熙却没再继续那个话题，笑道：“你有这份孝心，很是难得，老八怎么样了？”
　　胤禟膝行几步，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道：“八哥的情形很不好，儿臣请皇阿玛能允他不必易地而居！”
　　康熙冷哼了一声：“他现在住的地方在朕回京的必经之路上，若是沾染了他的病气，如何了得？”
　　我听的一阵心寒，八爷的病必是颇为严重所以胤禟才巴巴地跑来求康熙改主意，而这个父亲却以这样的理由坚持着，若是八爷因此而身亡，他就不伤心了？我虽没有父亲，但也见过其他家人的幸福生活，这帝王之家的父子之情，真是让人心寒。
　　胤禟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道：“皇阿玛，八哥的身子，实在是经不起这么折腾了，求皇阿玛允了儿臣吧！”
　　康熙的声音高了起来：“朕身系万民之福，是朕的身子金贵还是他的金贵？朕看老八也就未必到了那份上，只管移，哪里就会出事呢？”
　　胤禟还要再辩，康熙却摆手道：“你回去告诉老八，他的病情朕是知道的，叫他安心养病，去吧！朕累了！”说着径直起身进了里屋。十六阿哥扯扯我的衣袖，我却没空理会，只看着他，他仍是跪在那里，直挺挺地看着康熙进去的方向，我心里一痛，却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给他，纵然他不认识我了，能给他一丝安慰也是好的。
　　他却并未看到我的努力，低头想了一会霍然起身，朝十六阿哥看了一眼，他的眼神扫过站在十六阿哥旁边的我，却是平静无波，哼了一声扬长而去。外面有人牵着他来时的马，便跳了上去猛地挥鞭向北而去。
　　我追了出去，却只看到远远的身影，心痛得无以言语，只能呆站着。十六阿哥来到我身边，诧异地问：“怎么了？你认识九哥？”
　　我苦涩一笑：“怎么会？”

　　“小姐，我们来买马做什么？”被我强拉到街上还弄不清状况的初四眨着一双大眼睛问我。
　　忙着挑马的我忙里分心地敲了她一记：“你难道还指望咱们能把疾风和追风偷出来？”这里可不像那间客栈，康熙又不是能用蒙汗药放倒的，要想还能自自由由地到北京找丁皓，当然得重新买两匹马。
　　“可是小姐，皇上不是让你跟他一起进京吗？”初四瞅瞅周围的人，靠近我小小声地道。
　　我睨了她一眼：“你想和他一起去吗？”我又不是疯了，这次无意中救了康熙就已经够倒霉的了，在不知道康熙要玩什么花样之前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
　　她摇了摇头，傻笑着摸着后脑勺：“不怎么想呢，小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拿好！”我满意地笑着，将银袋交给她：“好初四，咱们得快点了！”虽说大清早就出来了，可是为了买马也花费了不少时间，要想能顺利溜掉，就得加快脚步了！
　　她接过沉甸甸的银袋，好奇地问：“小姐哪来这么多银子？”
　　我得意地晃着脑袋：“很多吧！当然是从某人那里弄来的！”这个某人，当然是指十六了，我救了他老爹的命，他借，呃，给我一些银子也是无可厚非的嘛，记得早上时他还硬要跟着我来，差点把我吓出一身冷汗，还是拿他老爹的“好好休息”的旨意压着他把他弄回去了，想想还有些后怕。
　　她噗嗤一笑，想是明白了这个某人是谁，大方地拿出一大块银子交给老板，我偷笑，这个小气丫头，知道是十六的钱后用起来也大方多了！

　　“小姐，昨天后来来的那位就是四爷吗？”初四趁着老板称银子的空隙悄声问我。
　　我有些奇怪地看她，做什么突然问起四爷，昨天胤禟走了之后四爷的确来了，不过我不想见他悄悄儿溜了。
　　“四爷长的，长的，真好看！”初四的脸上突然浮现两朵红云，看得我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翻了个大白眼：“哪有？我觉得没九爷好看！”
　　“不对，比九爷好看多了，没准这些爷们里四爷最好看了！”
　　我哭笑不得，这丫头两眼直冒红心呢，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喂，别太花痴，这些阿哥里，十三阿哥长的才最帅呢！”虽然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也不能昧着良心瞎说不是？至少我见过的那些阿哥里，十三是长的最好看了！
　　“帅？”她皱着两弯柳叶眉，“那是什么意思？”
　　“跟好看一个意思啦！”我头大地提醒这位姑娘咱们还是在逃命中呢，就别为哪个阿哥最帅这种问题争啦，搞不好这些阿哥会把我们抓回去呢！
　　她这才从满眼红心中脱离出来，脸上红的更厉害了，我叹了口气，这个老板怎么算钱算了这么久，刚想回头跟初四说几句话，却发现原本一直在我身后的初四却不见了，我心里突然警觉起来，往旁边走了几步：“初四？初四？”难道是被绑架了？谁会绑架一个小丫鬟呢？
　　正焦急时，突然一只手蒙上我的嘴将我拖进了一个小巷子，我想大力挣脱，那人的力气却大的吓人，我全身酸软下来，只能任着他将我塞进巷子里一辆马车，用绳子绑起来的滋味真不爽，我蹙着眉头看同样被绑成粽子的初四，叹口气：“知道是被谁绑来的吗？”
　　她摇头，轻声道：“小姐觉得呢？”
　　我闭上眼睛：“待会就知道了，先养好精神吧！”照我的估计，八成咱们是苦命地被赫善家的找到了，不然谁会绑架我们这两个没钱没势的小丫头啊？当然，还有两成是被那些刺客的同伙抓到，不过他们应该不会白痴到想用我们来威胁康熙。不管是哪样可能，有好精神都是很重要的。
　　过了一会双儿小声叫道：“小姐？小姐？”
　　我睁开眼睛：“害怕了？”
　　她低着头没吭声，真是个坦率的家伙，我莞尔一笑：“我唱歌给你听怎么样？”
　　她瞠大眼睛：“小姐不怕吗？”
　　我吐了吐舌头：“怕啊，我怕他们就会放了我们？”与其无意义地担惊受怕，还不如先来找点乐玩玩。呃，该唱什么歌好呢？
　　“哪，听好了哦！“我突然想到一首女人是老虎，想当年，就凭这首歌我还成功地把一个想娘的小丫鬟哄的破涕为笑呢，再出江湖不晓得威力是不是仍在啊？
　　故意学着粗嗓子唱，初四先愣愣地听着，到后面就开始大笑了，要不是浑身上下被绑得结结实实，她估计得按她的习惯砸地板了！
　　正笑着，马车突然停了，一个大汉冲上车来把我们两个一边一个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拎了出去丢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嚷痛，几个人就站到我们面前，我和初四倒吸了一口冷气，果然是那几个老鬼，真让他们追到了，该死的，早知道就不救老康了，这下我自己倒霉了！
　　“逃啊，再逃啊？”容大娘一个热辣辣的耳光扔了过来，我皱着眉头看她，虎落平阳被犬欺，我忍了！
　　“怎么，不满意？是不是嫌我对你太客气了？”那个老太婆干脆左右开弓，我被抽得喘不过气来，心里直嘀咕这老太太哪来这么多力气，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难道她的手不痛？
　　“容婆婆，都是奴婢的错，不关我家小姐的事，求你别打了！”初四在地上用身子爬了过来用嘴叼住老太婆的裤脚，哀求道。
　　我看的眼睛有些酸涩，咽了口唾沫抬头看了看天，软声道：“初四，别这样，我没事，别求她！”
　　容大娘冷笑了一声，朝初四的心窝踹了一脚：“你以为你这死蹄子跑的掉？”初四被她这么一踹，流着冷汗缩了起来。
　　我的心揪成了一团，以前双儿被灌哑药的情景又在我心头浮现，那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又重新笼罩了我，那么恨自己无能，为什么我总让身边的人受伤害？为什么？
　　冷笑着抬头：“如果你再打初四和我，我就立刻咬舌自尽，到时候查起来，你跑的掉吗？”
　　她的脸色发白，又准备一脚踹我，我只冷笑着看她，临到我身上时她停了下来，气急败坏地道：“你个死蹄子！”
　　“骂我，打我，虐待我，我都会咬舌自尽，到时候你拿什么交差？说我暴病身亡？容大娘，我依稀记得我表哥交代过你一定要把我带回去的吧！你打算捧着我的灵位回去？”我眯着眼睛，嘴角噙着一抹笑，我可是秀女，原本极痛恨这重身份，没想到用起来还挺方便。那几个老鬼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阵，我挨到初四身边：“初四，你怎么样？”
　　她抬头给了我一个虚弱的笑容：“小姐，奴婢没事，女人，嗬嗬，真的是老虎呢？”
　　我的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忙笑道：“她们都是纸老虎，别怕，她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她点点头：“奴婢信小姐，奴婢不怕！”
　　我深吸了口气，看容大娘再次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表小姐累了吧，进屋去休息如何？”
　　我只不动，看着我身上的绳子。她忙笑道：“马上就解开，马上就解开！”
　　我等她把初四的绳子解开后才站了起来，朝他们每人看了一眼，我并不是喜欢记仇的人，但这个仇，我一定会记住！

　　PS：关于那个谁最好看的问题，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是十三党，当然十三最好看，其次老九，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