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面》如风破晓

57、第五十三章

　　“不问问发生什么事了吗？”看着十六已踏出门外的背影，我幽幽地问了句，一直的好奇宝宝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了？心里装满了酸酸涩涩的液体，泡在里面想哭却已是再也哭不出来了。
　　他背对着我，声音里居然有些发颤：“你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他突然回头一笑，说不出的温暖：“我会等你！”
　　我伸手关上门，低语：“不要等了……”

　　好几日以来总是睡的不甚安稳，一阖上眼就看见那人的脸，梦里也脱不开身，醒来时总是心悸不已，这样下来脸色和精神自然好不到哪儿去，因此康熙问起时我也毫不惊讶，现在我自个照镜子都能知道我是个熊猫眼了！
　　“这些日子以来你的棋艺长进了不少，怎么今天又走成这样了？看你的脸色，没睡好吗？”康熙披着斗篷自己在雪里面晃悠，还偏不叫人跟，只叫我陪着。我是素来喜欢雪，因此本来是没什么关系啦，问题是，这个欠扁的老家伙，自个从来没撑过伞，居然枉费他一米七三的身高要我这个才一米六二的小姑娘帮他撑伞，这还有天理吗？他老人家是悠然自得啊，我可是在踮着脚死命撑着啊！这样的情况下我连赏雪的心情都没了！
　　狠命地盯着地上的雪权把它当康熙用眼神杀死它，一面道：“回皇上的话，这几天晚上都没睡塌实，精神有些不好。”
　　他微微一笑：“怪不得，朕也瞧着你脸色差，回头让人把前几天进贡来的熏香拿些给你，朕用着安神效果不错！”
　　我忙谢了赏赐，一面好奇地问：“皇上休息的不好？”
　　他停了脚步，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一声轻叹：“是啊。”
　　我心里一边暗骂自己鸡婆，一面实在看不过去一国之君还能有这种脸色，问道：“皇上要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跟枫儿说说，枫儿是绝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的！”这句话要是从杨过嘴里出来那必定是代表这家伙会把他听到的泄露个干干净净，不过从我这善民嘴里出来，那就可以大大放心了！
　　康熙自然不会去分辨说话的到底是杨过还是我，只微微叹了一声，转了一个话题道：“你觉得十三阿哥为人如何？朕看他教棋教的倒是挺尽心的！”
　　我心里扑通一跳，康熙是什么人？千年炼就的猴妖，火眼金睛着呢！我和十三经常见面的事要不是每次我都一五一十地跟他报告我恐怕早就不知道怎么死的了，忙装作镇静地笑道：“是啊，多亏了十三阿哥，枫儿这个半吊子才能跟上皇上的节奏呢！十三阿哥每次都会教枫儿很多技巧，别的枫儿不知道，就当下棋师傅而言，十三爷是顶好的！”
　　康熙伸手折了一枝腊梅，拂去枝上的雪递给我，看似随意地道：“哦，是吗？”我还巴巴等他下一句时，他却又去折了枝腊梅笑道：“这枝比刚才那枝还好一些，那支就扔了吧！”我接过那枝，心里却蓦地一寒，如果是对儿子也对梅花一样，那岂不是只要一个最好的就够了？其他的就可以扔掉不管了……
　　将两支梅花都紧紧拿在手上，对着康熙嫣然一笑：“求皇上把那枝赏给枫儿吧，那么漂亮的扔了怪可惜的！枫儿很喜欢呢！”你不喜欢的我喜欢，你要扔掉的我捡回来到宝贝行不？
　　康熙突然朝我看了一眼，那眼神诡异的很，我心里暗暗打鼓，你个死老头，先前害死过我一次还想再来一次？反正我现在是那个死，呃，什么不怕开水烫，下令处死我说不准我还能回去呢！
　　“那枝不用要了，”康熙淡淡地从我手中抽走那枝掷之地上，我打了个寒噤，“这枝赏给你。”
　　我装出一脸的笑意谢恩，心里却像浸了冰水，寒彻骨髓，但愿不是我多心，康熙仅仅在说梅花，没别的意思，转念一想，康熙恐怕是以为我喜欢的是十三，那个人他应该还不知道，这样我倒略微有些放下心来，不过以后可是不能再跟十三经常见面了，不然恐怕会连累他呢！
　　心里有些气，是自己的儿子啊，怎么能就这么无情？康熙忽然开口道：“你在想什么？”
　　我心念一动，低声道：“枫儿在想自己的阿玛！”
　　康熙果然有些兴趣：“想你阿玛？”
　　“枫儿的阿玛以前也曾折过梅花给枫儿，阿玛对枫儿极好，小时常把枫儿抱在膝头玩耍，还曾在雪地里陪枫儿堆雪人，枫儿做错了事阿玛也从来不责罚，有时娘要打我阿玛还护着我呢！”虽然全是编出来的，但我的眼泪也不知不觉掉了下来，若是我父亲真的在，他必定会是如此对我，哪里会像康熙这个老变态？
　　康熙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阿玛待你不错！”
　　肯定比你好！我心里暗叫，却恭敬地道：“是，枫儿是三生有幸才能有这样好的阿玛。”
　　康熙好半天没吭声，在厚雪中沉默地走着，我到现在才有些心思来赏雪，康熙啊康熙，我是不信你心里一点愧疚都没有的，不然也不会下令恢复八爷的俸禄，我就是要存心让你愧疚！害那人痛苦，害十三痛苦，你算是什么父亲？
　　“胤礽小时，朕也曾把他抱在膝上批阅公文，他小时是个很乖的孩子。”康熙忽地开口道，把我吓了一跳，闷不吭声地听他接着说。他却又突然不作声了，只是走着。我也只能默默随他走，听着靴子在雪里走时咯吱咯吱的声响，感觉更闷了，跟在他后面踩脚印，他却突然停了下来，我差点撞上他，忙停住准备问他怎么了，他却面朝着北方缓缓开口：“他就关在那里。”是说太子吧，我心里默念，却忍不住皱起眉头，就记得一个太子吗？其他的儿子呢？是看在皇后的面上还是因为接触多？
　　康熙忽然回首看我：“你说朕是个好父亲吗？”
　　烫手山芋突然到了手里打的我措手不及，赶忙把它推出去：“皇上自然是个好父亲！”
　　他的眼神凌厉起来：“朕喜欢你就是因为你肯直言不讳，你说什么朕都不会怪罪！”
　　都这么说了啊，我想了想道：“作为天下百姓的父母，皇上是再好不过的父亲了！”
　　他神色有些黯然：“你的意思是，朕对于胤礽他们来说并不是个好阿玛？”
　　这可是你说的！我心里嘀咕着，不过我也是这意思就是了，咬了下下唇，决定豁出去了，你说不会怪罪的。“求皇上恕罪，枫儿确实这样以为。”
　　“如何见得呢？”康熙负着两手站着，我只看得到他的侧面，脸色是什么样却看不清楚，无从猜测只能低首浅笑：“阿哥爷们个个都是好样的，但皇上却未必都知晓他们的好处。”“朕有那么多个儿子，一个个顾能顾的过来吗？”我暗自皱眉，你儿子多又不关我的事，还不是你风流快活的结果？现在还好意思说顾不过来？
　　“皇上贵为天子，一般人所没有的您都有，可一般人所拥有的你也有些是没有的。”想了想答道，做皇帝本就要牺牲不少东西，不然哪会成孤家寡人？
　　他终于肯转过脸来看我，目光咄咄逼人：“朕没有的东西？”
　　“是！”我压根不怕他，“亲情，友情，爱情，对皇上而言是奢侈品吧！”
　　“你说朕没有亲情？”他的脸色铁青地吓人，我心里暗忖，只问亲情，那么说是自己承认没有友情和爱情了？
　　我只是微笑，想来我也真是胆大包天了：“皇上自己以为呢？”
　　“朕虽然没有你阿玛那么关心你，但朕至少会严格地教育他们不让他们成为庸才，这是朕的方式！”康熙声音淡淡的，仰着头看天。
　　就是都不是庸才才糟糕呢，大家一起夺皇位你觉得很有意思么？我叹口气，福下身去：“比起前明的教育方式，皇上的决断是无比英明的，只是在枫儿看来阿哥们想要的恐怕不只这些！”
　　康熙冷笑了一声：“他们想要的当然不只这些！”
　　“皇上误会了！”我沉声道，心里这么猜忌儿子的父亲确实也难找，不过那些阿哥爷们哪个是省油的灯？“枫儿的意思是阿哥们也只是普通的儿子，皇上以前为人子时希望得到什么他们也是一样的！”
　　康熙怔了怔：“朕为人子时？”他的声音有些怅然：“朕的皇阿玛……”
　　所以说宫里不是人待的地方嘛，冷冰冰的牢笼，充满着猜忌，嫉妒，怨恨，和伤心。康熙自己的阿玛不知道究竟是死了还是出家了，没能来得及感受多少父爱便被送上那个高高的位置，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便失去了爱人的权利和能力吧，所谓孤家寡人就是这么炼成的。
　　康熙默然许久，迎风站着，喟然长叹：“你说的没错，朕的儿子们个个都是好样的。”
　　我陪着他站着，冷风阵阵吹过来，不禁打了个寒颤，康熙似是察觉到了，转身微微一笑：“枫丫头不喜欢皇宫吧！”
　　我够老实：“是！”
　　“为什么？”
　　说为什么吗？我皱着眉头想了想，“因为这里没家的感觉！”
　　他又笑了：“三日之后朕便回宫了，你随朕去参加乾清宫的家宴，朕要让你看看天子的家！”

　　陪着康熙回到穷庐便告辞退下，独自回到那片雪地里，想去找那枝被康熙踩断的梅花，康熙真够过分的，丢地上也就罢了，居然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从上面踩了过去，可怜的梅花就此夭成两半，你不心疼我心疼行不？找了半天却发现雪地上没了它的踪迹，难道是被雪掩住了？我皱着眉头开始把雪挖开，忽然一截花枝伸到我的面前，我愕然抬头，那人就站在那里弯着腰向我递出那枝梅花，我一时愣在那里，忘了该做什么，他却将我扶了起来，把一段梅花塞到我手里，另一段却收进自己怀里。我心里一阵光火，敢情你还看上我了？知道我现在的样子长的不错，也不用这样就看上了吧！愤然甩开他的手：“九爷请自重！”开玩笑，没男人我又不是活不了了！跟了你这种色鬼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冷然看着我，我毫不客气地与他回瞪，过了好长时间他冷冷地开口：“你跟我过来！”
　　“什么事？”我站在原地双手环着胸瞪他。
　　他欺身过来，气息喷在我脸上，我一阵战栗，“你想要我把你拖过去吗？”
　　“你！”我气极，这整个一流氓加无赖！
　　“我明白了，你很乐意被我拖过去是吧！”他的手用力一扯，我立刻落入了他的怀抱，慌忙挣脱出来，脸已是大红，“你走你的，我跟着就是了！”我手里捏着个手帕拼命绞，我绞死你！
　　我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走着，中间隔了好些距离，幸好这个地方本来就较偏，今天又大雪，并没多少人来。直至来到一排地势极偏的屋子，他一手把我抓了进去另一手狠狠关上门，我还没来得及尖叫他的唇已经印了上来，我拼命捶着他的肩膀，他却毫不所动，我便狠狠咬上他的唇再一脚踹了过去，他吃痛，放开我一些，用手抚着被我咬出血的下唇，我冷冷地看他：“要我去皇上那里告你非礼吗？”
　　他突然大笑了出来，又上前把我拥住，我刚想再教训他一次，他却拂开我耳边的乱发，唇印在了耳畔，那个地方顿时火一样烧了起来，只听他在我耳边轻声道：“去告吧，若儿！”
　　我顿时呆若木鸡，他怎么知道的？
　　手足无措地任他拥着，好半天才问：“怎么知道的？”
　　“果然是你！”他看着我，声音既惊又喜，脸上也一下亮堂了起来，“果然是你！”
　　上当了！我心里低骂，这个混蛋，还没确定就敢非礼我？抑着怒气与一些心酸，重复道：“怎么知道的？”
　　“很多事情，从十六弟生日那次起我就一直在跟着你，我知道你会回来，你说过的！”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却能听出喜悦已极，他伸手取下我腰间的荷包，“你的荷包跟以前的图案一样……”
　　原来如此，我恨恨地看着那个泄露机密的荷包，是我太过死心眼了，因为以前他说过喜欢兰花，所以每次绣的都是兰花，就没变过，不过就这样他都能认出来？
　　他看着我怀疑的眼神苦笑道：“你丫鬟里有个叫蔚然的……”
　　我一凛，是有这么个人，难道那丫鬟是他安插来监视我和十三的？那样如果偷看到我和十三相处的情形……
　　“我一直跟着你，你想事情的时候经常会敲自己脑袋，做错了事会吐舌头，得逞了会做鬼脸，难过时会抱着东西呆坐，开心时会抱着身边的人打转……”
　　我有些呆楞，这些小习惯，我自己都不知道，他竟一一留心了？
　　他看着我的脸色又道：“你一直都不肯理我，上次若不是那个女人出来，你已经说出来了吧，我知道你要说的！”我本来心里有些酸酸的，一听他这话，火又蹿上来了，一把把他推开咬牙道：“还好意思说？你离我远点！身上的味道难闻死了！“刚才闻到他的衣服上有女人的脂粉味，恶心的想吐！还有那个什么蔚然的，不会也是他用美男计钓上的吧，你给我去死！
　　他被我推开，眉头已是皱了起来：“若儿……”
　　我双手叉腰：“你认错人了吧，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若儿？我哪张嘴告诉你我是她？”

　　PS：这样就认了，唉，我承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