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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番外一:人鬼情未了 ...

  •   “轰隆——”雷鸣声贯天彻地,横扫整座岚阅宗。闪电扯着刹那电光照亮寝房。

      影子被拖得长长的,覆盖睡梦中仍然不安的邝诩脸上。她的呼吸声重而杂乱,冷汗浸染的脖颈愈发惨白。

      “轰隆!”又是一记闷雷,邝诩腾地坐起身,视线转向窗户。繁复的木格窗纹前,正站着一个人。

      他逆光,只有闪电掠过时方能看清他的身形。整个人正对着她,看不清脸,但他的眼睛如火炬,一直盯着冷汗淋漓的邝诩。

      “阿诩,别这么看我,你的眼睛像看陌生人,好冷漠、好无情啊。”他走上前,不,不是用走的,是在闪电的一瞬,立刻瞬移到邝诩榻前,他死了,死人的脚沾不到地面。

      邝嘉从容坐下,与邝诩视线相平,“阿诩,我是阿兄啊,不认识我了吗?”

      “阿兄?”邝诩眸光泛泪,立刻激动地伸手去抓邝嘉,“阿兄,我怎么会不认识你?”

      邝诩其实落了空的,邝嘉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抓到邝嘉的手。但两个人还是默契地将手叠在一起,上演“亲兄弟”情深义重的戏码。

      “习惯了吗?顶着与阿兄五分像的脸、不男不女地活着,肯定不好受叭,”邝嘉眼中涌动着心疼,可在说话的瞬息又消失的无影无踪,“阿兄的乖弟弟……”

      “哗——”青光一闪,不留行剑招手即来,邝诩对着他连砍数剑,每一剑都砍中邝嘉,每一剑又都落了空。

      “砰砰砰”落剑之处,碎屑纷飞。邝嘉的身影鬼魅般神出鬼没,忽隐忽现,邝诩提剑左挥一下右劈一下。

      “砰砰砰”“哐哐哐”……房间里被她折腾得一团乱麻,碎瓷断木满地都是。

      “哐当”,她累到筋疲力尽提不起剑,瘫坐在地,头发凌乱,被冷汗粘住贴在脸颊。邝嘉又出现在她面前,他蹲着,伸手去抚开碎发,他做不到却仍旧乐此不疲,仿佛因为这个动作能将狼狈的脸一览无余,“顶着杀母仇人的脸活着,痛快吧。”

      邝诩流着泪趴倒在地,她无助地朋友鼻涕眼泪横流,邝嘉不依不饶地追问:“还敢照镜子吗?是不是每次看到自己的脸,都会带入那个逼仄视线里,杀人的人从邝嘉变成邝诩,再变成自己呢?”

      “还分得清是谁杀了那个女人吗?”邝嘉也趴在地上,与她对视,还在追问,“你是不是也看见自己举起剑挑开她脑袋的瞬间,鲜血喷涌,滚烫的血液搅在脸上,血腥味挥之不去,就像……就像那天你杀阿兄的时候,阿兄的血和她的血一样吧,都让你兴奋地胆颤?”

      “你闭嘴!你闭嘴!”邝诩像被刺激到的愤怒狸猫,应激般跳起来,抓着剑砍向邝嘉,左一下右一下,厉声质问:“你为什么阴魂不散!邝嘉你为什么还不死!”

      “弟弟不乖啦,为什么要咒阿兄?”

      “住嘴!住嘴!”邝诩一下一下追着邝嘉,跌跌撞撞,横冲直撞,状似疯魔,神情癫狂,“我不是邝诩!我不是男的!我是母亲的女儿!我是女儿!”

      “都是你,杀我母亲,还阴魂不散地缠着我!”她汗湿的身子如同从水中捞起,直不起的腰杆顿住,居高临下地怒视端坐的邝嘉,“我要你挫骨扬灰……”

      邝诩重重喘口气,闭上猩红的眼睛,阻断眼泪的蓄积,挂在鼻尖的冷汗却像眼泪般掉下去。

      邝诩缓了口气,睁开眼目睹怔愣地邝嘉伸手,他想接那滴汗。邝诩对此毫不关心:“阿兄,你是疼我的,去死吧,死远点……离我远点好不好?”

      邝嘉怜爱的神情丝毫不假,对着邝诩歇斯底里后的哀求,他显得尤为绝情冷酷:“不好,阿兄被你杀啦,所以阿兄不想放过你。”

      “阿兄疼你,到了地狱阿兄才好疼你啊。”

      满头的冷汗流入眼睛,又滚落出眼睛,甚至邝诩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汗水多还是泪水多。

      “阿兄舍不得你。”邝嘉做着象征性地擦眼泪动作,“你是知道的,从小到大阿兄最疼你、最爱你了。”

      “那你呢,喜欢阿兄吗?”邝嘉问她,“不然为什么顶着与阿兄这么像的脸?”

      “你有对着镜子,对着这张脸自·渎过吗?自·渎到高·潮的时候想到的是阿兄吗?”

      “啪!”邝诩反手少了个巴掌上去,但是落了空,反而拍在了左肩上。“是你,你杀了我母亲,害得我连自己都做不了,害我做了两辈子邝诩,害得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害得我连自己是何模样都不知晓!”

      “阿兄也疼了你两辈子,阿兄把你当唯一的亲人,将绝无仅有的荣宠全都给了你,要月亮摘星星,阿兄什么不满足你?!”

      他的话像尖刀刺中邝诩的心脏,她如泄气的气球跪坐在地,瘦弱的肩膀剧烈颤抖,眼泪顺着脸颊不停流下却逐渐嗔狂,笑声由小渐大:“……哈哈哈哈哈哈……我宁愿不要你的疼爱,否则我定要你生不如死,敲骨吸髓、挫骨扬灰,将你当做畜生一样扒光了抽打,催促你在地上爬,送去猪圈和猪同吃同寝,甚至□□!”

      经年的仇恨如同泄闸的洪流一发不可收拾,杂糅着享受过得无尽疼宠的踌躇,在一年又一年的时间里发酵,像腌在深不见底的湖底白菜,菜叶子越来越烂、味道越来越重。邝诩不喜欢吃,但流着眼泪被迫吃了一碗又一碗。

      她不想吃,她也想把坛子递给邝嘉,强迫他吃到作呕,吃到整个胃里、整个身体里都是腌菜。然后告诉他:“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她做不到!

      邝诩攥紧手,突然朝着邝嘉伸出手,她想掐住邝嘉的脖子,可是落了空。转而又提起剑贯穿邝嘉的身体,钉入椅子,“嘭”一声,整个椅子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动静之大,惊动了巡逻的弟子。

      “宗主大人!宗主大人!”突兀的陌生声音打断这场闹剧。

      邝诩挥剑一瞬,门板轰然爆炸,那弟子低头跪在门口,余光瞥见邝诩提着剑,房间里像经历过混战般的乱七八糟,而且冷汗淋漓湿法的邝诩如刚出水模样,她苍白的手扶着疲惫的脸,用力揉着,掐出红痕,横眉冷对,厉声呵斥:“滚!”

      巡逻弟子不敢多做停留,立刻离开。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大半年了,邝嘉总是半夜入梦邝诩,吓得她时常半夜提剑对着空气挥来挥去。

      劈出的剑气有时甚至能破门捅窗,横扫整个岚阅宗。宗门上上下下的弟子,夜里睡觉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这么死了。

      每个人都提着脑袋过日子,尤其现在,宗主的脾气也越来越差。

      “啪——”摔杯声落地,瓷渣飞溅,划破最前方的那名弟子的额头。

      “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好!都想赶着去死是么!”

      邝诩怒砸数套杯子后,怒火犹在。但她手边没东西了,视线扫过一圈,落在跪在下方的弟子们身上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惊恐,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如履薄冰、提心吊胆。

      他们的模样让邝诩想起曾经畏畏缩缩的自己:那股无名怒火彻底浇灭。邝诩疲惫的扶着额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想办法解决。

      “你,带着请帖去玄华宗一请燃明仙尊的弟子。”邝诩随手指了个人,拖着头重脚轻的身体离去。

      *

      那封请帖送到玄华宗时,撞见了热心肠的徐景,直接把人领上寂华峰。

      又正逢段寞然下山觅食,实在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宗主夜里总是梦魇,嘴里叫着前……邝嘉的名字。”觉得冒犯邝诩,那弟子的声音在前宗主处急转弯,硬生生改成了邝嘉,“最近这几个月,宗主的症状越发严重,晚上还会提着剑毫无章法的挥来挥去,魔怔似的折腾得整个岚阅宗鸡犬不宁。”

      段寞然咬着青枣,将前因后果了解大概。具体,还需要详问邝诩。

      “多谢,明日我便去贵门拜访宗主,劳你转达。”

      送走来人,段寞然还得想个办法说服沈寂云与她下山。她现在是剑魂,去哪儿都必须由沈寂云带着。

      至于办法……段寞然思及此,悠悠然叹口气。

      *

      “不留行剑是镇魂之剑,当初你一剑杀掉邝嘉时,便是将他的三魂七魄锁在剑中。故而才让他有机可趁。”

      “我知道。不留行是我的本命,一日未与它解除缔命,邝嘉便是悬在我头顶的利刃。”邝诩搓着手,双眸飘忽不敢与段寞然对视,“但我不想解除缔命。”

      “……”段寞然安静一瞬,琢磨不透邝诩的真实想法。

      “我只是不想再受邝嘉的折磨,不能有其他的办法吗?”

      “有,”段寞然一拍膝盖,前后晃着身体,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她与不远处的沈寂云对视一眼,“有一种特殊的阵法辅以天地木做的匣子,可以完全阻绝与本命之间的神识互通。但只能封一次,若是不想一直受困扰,便只能永远封印不留行。”

      “那……”

      段寞然急急打断她:“正巧,我会这种阵法,而我师尊刚好有这种天地木的匣子。只是需要去玄华宗取来即可。”

      “不必了。”沈寂云语毕,一道木匣子即刻飞出,“哐当”落在邝诩脚边。

      “……”段寞然看了看匣子,又瞧了瞧沈寂云:未免领悟地太快,她还想找个理由糊弄沈寂云与她一起诓骗邝诩呢。

      “这不巧了么?”段寞然尴尬一笑,随手画出阵法,圈住木匣子。

      这回换邝诩有些疑惑,视线在段寞然、沈寂云之间来回转:“这阵法看着未免太过简单了……”

      “大道至简,越是简单的反而越是别有用意。”段寞然脸不红心不跳的忽悠,“眼下只要将不留行放入其中便可,但宗主要想好,一旦决定便不能反悔。”

      阵法将木匣子托起,石桌上的不留行剑微微颤抖。

      邝诩沉默良久,将剑递给段寞然。她接过剑,打开木匣子,又将剑身横着缓缓放入匣中。

      段寞然有些心虚,尤其现在到了盖木匣的时候,邝诩还是没阻拦。这个烫手山芋她不能接,干脆让邝诩自己来:“宗主,不妨再送它一程?”

      邝诩犹豫下,上前去合木匣。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只有段寞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木匣子只剩下一条缝隙。邝诩的手指卡在缝隙中,转过头对她说:我后悔了。

      段寞然松了口气:幸好没赌错。她寻向沈寂云:你倒是淡定。

      *

      离开岚阅宗的路上,段寞然走在沈寂云身边。

      沈寂云忽然一顿,衣服拉着她阻止前行的步伐。她被迫回头,台阶上的段寞然正踩着她的衣角,一脸玩味。

      段寞然歪着脑袋:“师尊没有什么疑惑想问问我吗?”

      “你有你的道理。”她伸手去抓段寞然。后者却不顺从,纵身一跳,好在沈寂云眼疾手快,接住她。

      段寞然的双手勾着她的脖子,道:“不留行是镇魂之物,若无主人应允,无法放出镇压的魂魄。这是邝诩的心病,外物是无法助她的,只能等她自己明白。”

      沈寂云闷闷嗯声,抱着她走下台阶。段寞然的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仰头望着她的侧脸问:“仙尊累不累啊?”

      “不累。”

      “仙尊辛不辛苦啊?”

      “不辛苦。”

      “仙尊为何如此高冷啊?”段寞然不满地努嘴,话头一转,“是心爱的姑娘跟人跑了吗?”

      沈寂云身形一怔,脚步立刻顿住,她的脸严肃到像散发着寒意的冰,“你要是敢跑,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对上沈寂云森寒的双眸,段寞然的心“咯噔”一跳:糟糕,说过头了。

      “开个玩笑嘛。”段寞然立刻跳下沈寂云的双臂,抱着她的脖子,垫脚凑到她的脸颊,蜻蜓点水地碰了下,以示安抚。

      沈寂云不满意,抓着她的手,将她急欲转向的身体拉回来,撞在自己怀中。她一手捧着段寞然的脸,一手自她的手臂下穿过,将她的身体摁在怀中。

      沈寂云的动作温柔但态度强势,浅尝辄止是不可能的。但撬不开段寞然的嘴,她上手用拇指抵着段寞然的牙关,一边低头再去攻城略地。

      涎液顺着沈寂云的手,淌在段寞然的脸与拇指间。

      这一吻时间好像很长,等沈寂云放过段寞然,重新捧着她的的脸。段寞然的脑袋更歪了,眼神倒向另一边。

      她面色潮红,眼眸中波光潋滟。

      她好似有些迷糊了,身体晃晃悠悠,脑袋闷闷砸进沈寂云怀里。她喃喃道:“师尊,你什么时候喝酒了?你、你醉到我了。”

      *

      邝诩越来越害怕夜晚,好像她一闭眼,邝嘉就会出现在她面前。

      但这一切都该结束了。邝诩暗暗告诫自己。

      “轰隆——”又是一夜雷声轰鸣,配合窗外闪过的电光,再次惊醒梦魇的邝诩。

      邝诩下意识摸向身侧的不留行,强迫自己冷静。闭着眼重重呼吸几次,方缓和心中惊恐。

      电光闪烁,一睁眼便是邝嘉的脸,他的脸在闪烁剑忽远忽近,邝诩抱着被子一翻身,便掉下榻。

      邝嘉站在她身边,似笑非笑,嘲讽的神情怎么都藏不住。

      邝诩提着剑,与他搏命,纵然知道无论如何都无法伤及彼此,仇恨却像操弄傀儡的丝线,要他们不顾后果的彼此残杀。

      线断了。
      邝诩筋再一次疲力尽。

      “邝嘉,我恨你不由分说杀我母亲,我恨自己无能无力只能蛰伏,我恨自己享受太多你的疼爱,我也痛恨自己这张脸。”事到如今,她的眼泪都流干了,颓唐地跪坐在邝嘉跟前,邝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阿兄,我做邝诩的时间太久,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的的名字了,甚至不知道我原本是何模样。”她抬头仰望邝嘉,这番话竟然邝嘉心中生出久违的怜悯。

      突然,寒光一现,匕首的尖端绽开冷芒。

      邝诩举起匕首,捅向邝嘉的却是手柄,那只没有实体的手浮在手柄中,与邝诩的动作一致,随即利刃端刺向邝诩的脸。

      “阿诩!”邝嘉反应不及,惊恐地叫着她。

      他伸手却无法阻拦,匕首穿透他的手心,一下一下划破邝诩的脸。鲜血淅淅沥沥地汇聚在下颌,滴答滴答地落地。

      “够了!够了!不要再继续了!”邝嘉气急败坏,也只能无能怒吼,“我说够了!不要再继续了!”

      他的声音爆发出灵力,震得邝诩身形一颤,握匕首的手一抖。匕首哐当落地,邝诩也跟着垂头,双臂撑地支着身体。

      邝嘉也无力地跪倒,他伸手去接滴落的血。可它们还是穿透邝嘉,啪嗒落地,邝嘉的心也跟着碎开。

      不管真正的邝诩是谁,但眼前人是他用性命疼爱过的,谁都比不上她。

      “阿兄,”邝诩抬头看他,释然般地叫出这个称呼,“我真的恨你,也真的敬爱你。我们相依为命的日子太长了,长到我习惯你的存在。若是你没杀过我的母亲,该多好啊。”

      邝诩执拗地又问一遍,“阿兄,你有后悔杀我母亲吗?”

      “没有。”邝嘉眼眸波动,回答的干脆利落。他为邝诩那一句“若是没杀过她的母亲”而胆颤,但那样的隐患无法不除之而后快。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邝诩心里突然碎裂,爆开,将淤堵多年的血脉疏通,血液开始沸腾,竟蒸出了眼泪。

      “我也从来没后悔那天杀你。”

      “所以你去死吧!困在不留行剑下,安安心心做一辈子孤魂野鬼!”

      眼泪砸穿邝嘉的手心,他的身体逐渐透明,幽绿色褪去成了半透明的不留行剑形,忽而又成了一缕白烟追着邝诩的手,烙下一圈印迹。

      邝诩颤巍巍站起身体,缓慢走到塌边,掏出早已追备好的面具。面具的背面,突出无数条锋利的刺,那些刺会深深扎入她的肉里。

      邝诩用力摁着面具,似要将面具与她的血肉化在一起。鲜血淋漓,顺着她的下颌不断流淌,有的蔓延入衣襟,有的啪嗒坠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是高兴的,泪滚着血落地,四处飞溅。

      “哐——”一声,邝诩捡起不留行剑炸开门,晃身,倾尽全力将剑掷出去,身体如山轰然倒塌。不留行流星一闪,穿过大半个岚阅宗,“呼啦”钉在岚阅宗的祠堂牌匾上。

      幽绿的火焰自从剑身灼烧到祠堂,转眼间整坐祠堂的火势冲天,照亮整个宗门。

      火色也跳动在邝诩的脸上。她支着手臂,坐起身,看着那里的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嘈杂的脚步声和殿外弟子的救火声,交织成一片。

      邝嘉不会再缠着她了。百年仙门在她眼里尽归灰烬,她只觉得痛快:不管我是谁,顶着邝嘉名字,岚阅宗就只是我的!

      你也是,阿兄,你是我的兄长,死也是我的鬼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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