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予白玫瑰》第五回

4、第4章

　　魏清握着手机默了片刻。
　　【魏清：我明天白天和舍友约好了逛街，晚上要兼职】

　　消息刚刚发出那边秒回。
　　【谢宁轩：奶奶担心你，让我带着你国庆在外面玩一下。】

　　魏清几乎都能想象姥姥抱着手机打给谢子轩扯东扯西，然后把话题拐带到她身上的画面，她叹口气，指尖打字。

　　【魏清：大后天吧，我歇一天】
　　【谢宁轩：那大后天，我去你学校接你。】
　　【魏清：行】

　　魏清与谢宁轩是对门的邻居，两人自小一个小学长大，初中、高中，甚至大学考到了同一座城市。

　　算是……
　　算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吧

　　至少在所有人眼中是。

　　魏清点开通讯录，给家里打电话。
　　嘟声堪堪响了一下，电话就被那头接起。

　　“喂，清清呀。”
　　两道声音叠在一起。
　　“姥姥、姥爷，吃了吗？在干嘛？”

　　两个老人家高高兴兴地给魏清分享他们今日的行程，事无巨细，从早上到南街买菜每样多少钱，菜价涨了两毛，到中午做了什么菜，下午去哪里遛弯儿打麻将，晚上看的是什么电视、几时吃宵夜。

　　魏清非常有耐心地听两位老人家说话拌嘴，偶尔会笑着插几句问问今天赢没赢钱什么的。

　　“国庆既然不回来，就好好珍惜在大学的时光，多出去玩玩，别担心我们。”
　　得，姥姥这话题终于转到她身上了。

　　“轩轩我们大小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稳重踏实……”

　　魏清几乎是抱着一种求求了的心态赶紧打断姥姥的安利。
　　“我暂时还不想谈恋爱，说起这个，我真的再说一次，人家也有自己的生活，又不是给您看顾孙女来了，别动不动去打扰人家。”

　　电话那头老人家不高兴地反驳：“我就提了一嘴担心你放假做兼职辛苦，他主动提出会帮忙带着你放松，你们两个漂亮的单身小伙子小姑娘，多接触接触不挺好的吗……”

　　姥爷也附和起来：“轩轩知根知底的，别人我和你姥姥都不放心……”

　　魏清赶紧打住：“现在可不兴包办婚姻的啊，再说了，人家喜欢的根本不是我这款，要真有什么早有了，不至于都大三了还要您们帮忙撮合，快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再这样我真的要尴尬死了。”

　　“行行行，我老了，不掺合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了，到时候好好和轩轩玩啊，多吃点好吃的，注意安全……”

　　魏清哪里能不了解姥姥的意思——你讲你的，我听了，但不全听，我依然要按我的想法来。
　　打高中毕业，这种对话已经不下百次了，从未成功打消自家姥姥姥爷的撮合想法。
　　其实也不能怪姥姥姥爷，谢宁轩，连她八岁的侄女都嚷嚷着要嫁的人，老人家们喜欢也无可厚非。

　　眼看着要到站了，魏清借机结束了这次对话。
　　撑开伞，她走进雨幕中，豆大的雨点敲击在伞面上，将心事的声音淹埋。

　　*

　　早晨魏清打着哈欠刚从便利店下班，忽然收到齐玉发来的消息。
　　【齐玉：来了笔大单，你还在画室前头的便利店吗？要不要来画室继续？给你算三倍时薪（得意）】
　　三倍时薪！
　　【魏清：收到！马上到～】

　　魏清在画室帮忙齐玉核定资料。

　　高跟鞋十分有节奏的敲击声从门口传来。
　　魏清从一堆资料中抬头望去。

　　女人昂首阔步走进来，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柔亮的大波浪卷发，剪裁精巧的连衣裙包裹着她紧实的腰身，弧形优美的高跟鞋将她修长双腿展现的淋漓尽致，浑身散发出慵懒迷人的阳光魅力。

　　魏清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地产千金——余笙舟。
　　余笙舟冲魏清扬起红唇，精致柔亮的长发随着她侧头的动作微微摆动：“我来找温誉。”

　　魏清一愣：“啊？”
　　国庆？白天？温誉在画室？

　　她怔愣地与余笙舟对视的时候，温誉从楼梯缓缓而下。
　　身上的衬衫微微有些褶皱，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不似从前精致一丝不苟。

　　温誉站在楼梯口冲余笙舟颔首，声音有些沙哑：“余小姐。”
　　余笙舟眉眼笑开，加快步履迎上去。

　　两人面对而立的画面，可以说是十分养眼，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没有一丝违和。
　　魏清心里无端想着，他们两个未来生出的小孩，会不会兼具父亲的清冷和母亲的明媚？禁欲又魅惑？

　　余笙舟跟着温誉上楼，走了两步回眸对魏清一笑：“一杯咖啡，谢谢。”
　　魏清回神：“好的，您稍等。”

　　魏清冲泡咖啡，脑袋像个放映机一样不断回放方才一幕，满脑子都是疑问。
　　温誉怎么会在画室？而且好像还待了一整夜。
　　他为什么称她余小姐？生疏得有些明显。

　　所以，联姻的消息是不是假的？
　　这么想着，她握着咖啡杯耳的手轻颤一下，咖啡荡出一圈一圈的涟漪，就像她此刻并不平静的心绪。

　　冲好后，魏清端着咖啡来到二楼会客室。

　　门虚掩着，他们说话的声音虚虚透出来。
　　魏清本应该叩门而入，心底却生出一些她无法抗拒的卑劣念头。
　　——听一会儿，再听一会儿。

　　“这对于温家、余家是双赢不是吗？不会有比我们更般配的人了。”
　　“不，余小姐，我并不想为家族联姻，我会回去和家人说清楚的。”

　　“你如果不喜欢这段没有感情充满利益的婚姻的话，我也接受合约婚姻，表面咱们是夫妻，私下我们互不干涉，等到以后再找机会离婚，你我父亲专断独行惯了，相信我，你说服不了他们的。”

　　“抱歉，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我会处理，不会让余小姐为难。”
　　“呵……”

　　听到这里，魏清陡然清醒过来，她终于抬起手屈指轻叩门板。
　　“咚咚咚……”
　　“请进。”

　　魏清将咖啡放到余笙舟的面前，准备退出。
　　余笙舟忽然出声叫住她，从名贵的包包中，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魏清，“我瞧你挺机灵的，要不要来何氏上班？工资比这里高哟。”
　　不等魏清回答，她继续道：“不着急，回去好好考虑。”

　　魏清下意识地侧目去看温誉，温誉姿态优雅地端坐着，仿佛并不在意余笙舟这种当着他面挖墙脚的行为。

　　“嗯？我举的胳膊都酸了。”余笙舟冲魏清晃了晃胳膊。
　　出于礼貌，魏清只得接下，“多谢余小姐。”

　　余笙舟给完名片就没再没理会魏清，转头与温誉继续说话。
　　“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毕竟……”

　　魏清拿着名片默默退出会议室。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旁观者，主角世界里的路人甲。
　　无论结果如何，都与她无关。
　　门轻轻合上，发出闷闷地一声“砰”，隔绝两个世界。

　　她看着手里的名片，上面印着的并非余笙舟，而是余笙舟的助理的名字。
　　魏清轻轻挑眉，呵……

　　她回到一楼继续处理手上工作。
　　脑子顺着刚才听到的一小段话，闪过无数狗血桥段。
　　这场商业联姻似乎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顺利。

　　至少其中一个当事人并不乐意。
　　但，余笙舟会用什么方法说服温誉呢？最后温誉会接受这场联姻吗？

　　没过多久，余笙舟款款而下，看起来心情颇好的样子，临走时还朝魏清招了招手。

　　魏清心中咯噔一下，她无法从余笙舟的表情去窥视两人的谈话内容，但她猜想着，大抵是达成一致了吧。

　　她脚步沉重，上楼收杯子。
　　缓缓推开门，并没有再见到温誉，想来应当是回三楼了。
　　整个会议室只剩孤零零半杯早已没有了余温的咖啡，像是对她无声地嘲笑，嘲笑她心底的妄念。

　　魏清下楼前回头望向那扇门白色的木门，但木门阻挡的不仅仅是她的目光，还有看似咫尺却遥远且无法企及的他。

　　齐玉走进来，漂亮的狐狸眼闪动着看好戏的光芒：“余大小姐来了的呀？”
　　魏清：“怎么？你认识？”

　　“何止啊，自我初中跟温誉玩在一块儿，余大小姐就是温誉身边的护草使者，没想到出国读完书回来了，还念念不忘呢。”

　　齐玉啧啧放下手里的画板，撑着胳膊给魏清讲起温誉和余笙舟的爱恨纠葛。

　　“余大小姐和温誉两家本就是世交，打小就喜欢温誉，但温誉根本没那心思，余大小姐哪能接受这个，秉承着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的信念，愣是赶走了温誉身边所有异性。”

　　魏清有点反应过来，刚才余笙舟给她的名片估计也有这个意思，更加婉转的方式。

　　齐玉：“以前超恐怖的，后来吧，估计是怕温誉反感，收敛了不少，热搜看了吧？”

　　魏清点头。

　　“之前她就拉着家里跟温氏谈联姻，不过温誉一直不同意，压到现在，很明显，大小姐着急了，我猜啊，热搜就是她漂亮的一击，先斩后奏。”

　　齐玉摸摸下巴：“我估计今天她就是为这事儿来画室的，事情大了，顾及两家公司的股价，加上两家家长施压，温誉也没法直接否认，我还猜啊最后温誉还不得不同意……”

　　魏清心中默默腹诽：您还真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