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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14《诡镇异闻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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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离开管家的视线,尹言东就飞快放开了搂着靳无星的手。
“你别多想,”他语速飞快地解释说,“我只是看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不顺眼罢了,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毕竟管家刚刚那语气,就跟尹言东才是那个赖上靳无星的狗腿子一样。
这样能让尹言东服气就有鬼了。
“不会。”
反观被“利用”完就被甩到了一边的靳无星,倒是十分通情达理。
这让松开手后,立刻就一跳三米远的尹言东,莫名就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然而不过片刻,他就不这么觉得了。
“你瞎乱动什么?!”
尹言东咬着牙,箍住在自己腿上乱动的靳无星,觉得自己刚刚的那点愧疚还不如拿去喂狗!
二人此时的姿势,是靳无星侧坐在尹言东的腿上。
在外人看来,俨然是一对依偎在一起的情人——但这样公开亲密的举止,在这清音阁的厅里却算不得有多突兀,甚至说还要更和谐一些。
毕竟这戏楼面上干的虽说是些吟诗诵曲之类的买卖,可实际上暗度的也都还是卖笑的陈仓。
只是为着一群自命清高的所谓的读书人,才装点的叫外人看得过去些罢了。
他们甫一进入戏楼时,形容不凡的二人就惹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为了在不惊动陈秀珑的情况下打听消息,靳无星便顺水推舟就着当时管事的误会,将自己佯装成了被尹言东带来的对象。
这也就才有了二人抱坐在一起的这一幕。
尹言东咬牙心想:这个诡计多端的男狐狸精,简直抓住一点机会都要勾引他!
什么“反正都被人误会了,那就伪装一下好打听消息”,不过是这人想跟自己亲密接触的借口罢了!
而被指控的靳无星只觉无辜。
他只是觉得屁股下面某人的大腿肌肉实在是太硬,无论怎么调整坐姿,都还是觉得硌得慌罢了。
不过联想到尹言东的“恐同”,和当前的这个环境,靳无星又能理解男人的不耐,只能低声道了句:“抱歉。”
只是由于屁股下面还是太硌,靳无星还是在下意识的动弹,反而愈发显得他的道歉不走心了。
在不知第多少次调整坐姿后,靳无星终于被忍无可忍的尹言东,一把掐住了腰腹按在腿上。
“别动了!”
男人的声音比刚刚低沉,嗓音喑哑的威胁中,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
他看着靳无星的目光,依旧嫌弃得有些凶恶。
只是眼底却像烧起了一团不知名的火焰,几乎要冲出来将人灼伤。
靳无星侧坐在尹言东的腿上,觉得自己与坐在两根硬邦邦的石柱上无异,无论怎么挪腾,埋在屁股里的骨头都还是被硌得生疼。
可许是因为男人贴在他后腰上的掌心实在是太烫,令靳无星更加切实地感知到了尹言东的烦躁。
因此即使还是觉着坐得不舒服,靳无星也没再尝试着挪动身体。
二人就这样彼此对视着,短暂地相顾无言。
而直到离得这样近的时候,靳无星好像才有空,将这个在剧情线里同自己针锋相对的反派,第一次正经地看进眼中。
男人其实有着一双跟他的形象并不契合的桃花眼。
眼头微弯,眼尾上翘,视线沉凝着看人的时,目光便难免叫人误会成深情。
只是这人看人的时候,一向喜欢半睨折视线,不屑和轻蔑老是会占着他眼中的位置,在旁人不敢或不愿与他对视时,就显得他眼里好像容不下其他情绪似的。
靳无星之前还觉得,经过了多年的风霜磨砺,陈家众人认不出现在的尹言东,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可如今他望着这双和陈老爷子几乎可以说是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又觉得陈家果然还是该当难逃此劫。
他因此有些出神地望着尹言东。
大厅的灯光突然一暗。
靳无星随之收回视线,跟着光源一起,汇聚到了前方的舞台中央。
“今个儿怎么不是玉仙儿登台,不是说刚排好一出新戏要上吗?”
旁边的位子里看着台上的人,突然疑惑般的问说。
“嗨,还新戏呢,”另一人闻言指了指楼上,压低声音嘲弄道,“人一大早就叫三少给叫上去了,这到现在也没瞧见个人影,还上什么新戏啊,等着去吧!”
捕捉到关键词的靳无星,下意识就朝那边抻了抻脖子。
尹言东误会他又要开始作妖,手上一个用力,人就被重新按回来了。
尹言东:“你!”
靳无星:“嘘。”
他直接伸手捂住了尹言东的嘴。为了不让这动作看起来突兀,还用上另一只手,搂住了尹言东的脖子。
尹言东:“!”
突如其来的冰凉指尖,压在人神经最为敏感的唇上,冷的他一个激灵的同时,险些让男人直接把人从自己怀里扔出去。
而等发现对方捂住他的嘴,只是为了偷听后,尹言东不愿让自己弄得像是在无理取闹,便还是顺着靳无星的意思闭上了嘴。
只是从鼻尖里传来的冷香,不知怎地令他的呼吸都跟着一起被封住了。
恍惚之间,刚刚还只觉得麻烦的手上的触感,突然一下子也跟着变得分毫毕现起来。
入手的腰肢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纤细许多,粗粝的大掌扣在后腰,简直能从左至右地全部将之涵盖其中。
双手便能环绕的腰肢,此刻显得格外地脆弱。
在男人看来,甚至就有一种很容易就会将其掰断的错觉。
错觉?
……真的只是错觉吗?
尹言东感受着自己腿上存在感极高,但实际上却并不算多沉的重量,略微有些出神地这样想着。
没有察觉到自己对待靳无星的动作,已经不自觉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全神贯注的靳无星,并没有发现尹言东整个人都已经被他靠成了一根动弹不得的人形棒槌。
在把自己挂在了男人身上后,他的目光和耳朵的朝向,就都悄悄对准了另一方。
“这玉仙儿还没被三少弃了呢?前些阵子不是好像都没怎么联系了吗?”
“哪有,一直都还好着呢,只是先头没占着玉仙儿上台的功夫罢了。”
“那今个儿怎么突然?”
“谁知道呢,一大早来就把人给叫上去了,像是在哪儿受了气,那模样都恨不得杀人了似的。”
“那玉仙儿可得倒霉了,哎你说,三少生气,该不会是因为昨个儿……”
“嘘!”一人连忙说,“那事儿可少议论着!”
指不定叫那疯狗一样的陈秀珑听见,还得迁怒到他们身上呢!
“哦哦。”另一人从善如流的改口道,“你说三少到底是咋想的,包了人家玉仙儿之后,竟还能容得下他大庭广众地继续登台。”
“嗐,你管那么多干啥,咱有戏看不就得了?”另一人随口道,“谁知道那些有钱人成天想什么,没准儿就是受用跟别人共享的快乐呢!”
说着,二人在黑暗中彼此相视一笑,露出了些略显猥琐的笑声。
靳无星又听了两耳朵后面无甚营养的下流话,便收回了放在他们身上的注意力,转而陷入了自己的思索。
说起来这陈秀珑两次人生的结局,还真就都跟这“戏”字脱不了干系。
在没有反派崛起的世界线中,陈老爷子没有因意外去世的这么早,原主也是被他手把手地悉心教授了几年。
但陈秀珑却在这几年的时间里,和陈老爷子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差。
成天泡在戏楼里头不愿意离开不说,最后还在戏楼里,被人发现死于马上风。
可以说是死得十分不光彩了。
而另一次,就是因为反派。
也不知他具体对陈秀珑都做了些什么,反正最后是曾经看戏的,变成了唱戏的。
让陈秀珑的余生,都只能靠这下九流的行当维生了。
不过有意思的是,不论是第一世跟陈秀珑死于马上风的对象,还是第二世里带着他进戏班的前辈,似乎都是这个“玉仙儿”。
可在刚刚那二人的口中,陈秀珑气急时用来充当出气筒的存在,也同样是他。
可见在这个时代,能用钱买到的人命,究竟有多贱。
就像原主。
就像玉仙儿。
只是不知,陈秀珑生的这场气,究竟是因为昨日有关遗嘱的纷争,还是昨晚没能杀人成功后的憋闷了。
而就在靳无星还在思忖时,他身下的尹言东却突然动了。
只见男人长腿猛地往前一踹,前面人的板凳就直接让他给踹翻了!
靳无星则是被他拦腰放到了地上,还十分茫然地往那边望了望。
“怎么了?”他这么问着,视线看过去。
居然还发现被踹到地上的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他偷听的对象!
被踹倒在地的二人刚站起来时,还气势汹汹地想要过来质问他们。
结果一回头,看见了靳无星的脸,一下子就跟戳破了的皮球一般泄了气,甚至连眼神都跟着躲闪了起来。
靳无星不明所以,扯了扯尹言东的衣角,问:“怎么回事?”
尹言东闻言没说话,只是一脸的沉郁。
看样子像是犹不解恨,还想上去给那两人两拳似的。
五分钟前。
“陈老也真是老糊涂了,为了个男的遣散整个后院不说,居然还把家产留给他,也不知道之前那位陈夫人在天有灵,能不能瞑目的了哇!”
可能是先头偷偷八卦的还不够过瘾,刚刚说话的那二人,话题在绕了一圈之后,又重新回到了陈家身上。
“不能瞑目又如何?陈老又不在乎,”那人说着压低声音,“从前还说二人那是伉俪情深呢,结果人死了,还不是流水一样地往府里迎新人,最后还娶了个男妻,连孩子都不愿意要了!”
“唉,当初那都是咱镇上有名的神仙眷侣呢,”另一人语气颇为感慨地说,“还是青梅竹马,结果也都是装的啊……”
“嗐,男人嘛,正常,”那人叹道,“都一把年纪了,又什么都不缺,也就贪图那点儿好颜色了呗。”
“那柴兄可是见过那位男妻?”
被称为柴兄的那人有些得意的洋洋道:“确实有幸得见过一面。”
另一人好奇:“怎么样,真有那么好看吗?”
柴兄故作高深地吊了半天胃口后,才慢悠悠地吐道:“天姿国色。”
“嚯,真的假的?”
柴兄笑而不语,良久后才夸大地赞叹说:“若是能睡上一次,也不枉人来世上这么走一遭了。”
结果另一人听了却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我就是好奇,我对男的可没什么兴趣。”
“哎,刘兄这就是少见多怪了不是?”柴姓男子朝他挤眉弄眼说,“男子,那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若不然三少怎会占着玉仙儿不撒手呢?”
刘兄惊叹道:“听柴兄这意思,你是试过?”
柴兄笑而不语,随后侃侃而谈地点评说:“其实也就是那人命还算不错,若不是走运碰上的是陈老,现如今是个什么模样都还说不准呢,一个男的长成那副模样,啧,唯一的价值也就是拿来供人赏玩……”
这话还没说完,柴兄的凳子就猛地被人狠狠一踹!
一声巨响过后,连人带凳子地狠狠摔倒在地。
……
时间回到现在。
柴兄和刘兄二人,在认出靳无星的身份后,自知理亏,很快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靳无星却只觉茫然。
他刚刚陷入自己的思考,并没有听见那两人后面的污言秽语。
尹言东也也不可能真跟他复述那两人都说了些什么,于是只能瓮声瓮气地说了句:“……没什么。”
说完,男人把被他踹翻的凳子重新扶起,可又越想越气,于是用恶狠狠的语气跟靳无星说了句:“不关你事!”
还摔摔打打地问他说:“你非得来这破地方干什么?又不听戏,来找事儿的吗?”
靳无星:“……”
他是已经知道了反派有点喜怒无常,但还是有点没料到,人能难伺候到这种地步。
不过闹了这么一出,他们伪装的目的已经彻底失败,倒不必再执着于在楼下打听消息了。
于是靳无星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走吧,上楼去。”
尹言东:“去哪儿?”
靳无星:“去找陈秀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