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今年没下雪》以向北

47、长空

　　年后，简辞和成旭升还是照常去走亲戚。
　　只是成衍不愿意跟着他们，而因为时景程在他们家，成源也没跟着。

　　时景程下楼的时候，闻屿在厨房里准备早餐，成衍和成源都还没起。
　　时景程先打了个招呼：“闻屿哥。”
　　闻屿转头看他，笑着点头：“早餐马上就好，先去等一下。”
　　时景程：“好。”

　　闻屿做完早餐，成衍和成源还没下来。
　　闻屿也走到客厅坐下，拿出手机来看《China Daily》。
　　“闻屿哥。”
　　时景程突然喊了闻屿一声，闻屿抬头看。

　　时景程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开口：“你和成衍哥是……在一起了吗？”
　　闻屿怔了一下，随即点头：“嗯，是。”
　　时景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这个答案他其实早就知道，但是听到闻屿亲口承认，还是觉得有点突然。

　　看出来时景程的窘迫，闻屿笑着问：“不能接受吗？”
　　“不是！”时景程摇头否认，“其实……刚听说的时候，还是有点不能接受的。”
　　闻屿意外：“刚听说的时候？”
　　“嗯，我和成源初中就认识，他经常和我们说他有个很好的哥哥，他哥哥有个很棒的男朋友。”时景程说：“其实那个时候都还小，班里同学还有嘲笑他的。”

　　闻屿笑了声，小声说了句：“傻子。”
　　时景程抿唇：“是你先喜欢的成衍哥吗？”
　　正在下楼的成衍听到时景程的问题，下意识的停了脚步，他想听闻屿的答案。

　　“爱情里面哪有什么先来后到。”闻屿笑了下，说：“不想留下遗憾所以开口，哪怕最后被拒绝，那遗憾的也就不该是自己。”
　　“因为我们年轻，所以我们有很多试错的机会，所以……我们勇敢。”闻屿像是有所察觉，抬头看时，和成衍对视，笑着说：“这是他教我的道理。”

　　成衍依然是站在原地，他想听时景程还会问什么，闻屿又会说出什么来。
　　时景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听说你这几年去当兵了，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呢？”
　　闻屿没去看成衍，像是在说别人一样，说：“我入伍是为了守卫大家，我退伍是为了给他一个家。”

　　闻屿说这句话的时候，成源也恰好走到成衍身边。
　　伸手拍了拍成衍的肩膀。
　　成衍转头看他，成源头发乱得像鸡窝。
　　成衍笑着伸手给他抓了两把，成源双手捂着自己的头：“你就不能轻点？”
　　成衍没说话，转身往楼下走。

　　因为成衍和成源起来了，所以也就准备去吃饭。

　　吃完饭，成衍问成源和时景程：“你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成源和时景程对视一眼，摇头：“写作业呗，高中生除了学习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安排。”
　　“嗯，说得对。”成衍笑着点头，“那你们好好在家写作业。”

　　成源问：“你们要出去？”
　　成衍和闻屿对视一眼，点头说：“嗯，我和闻屿要去东北。”
　　成源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我也要去！”
　　成衍翻了个白眼：“做梦呢你？！”
　　成源翘起二郎腿，摆足了谈判的架势：“我不管，我也要去。”

　　成衍目光落到时景程身上：“你说去就去？你走了时景程怎么办？”
　　成源挑眉：“一起？”
　　成衍哼笑一声：“做梦。”
　　成源：“……不去就不去。”

　　而成衍和闻屿也没能去东北。
　　成衍和闻屿都到机场了，突然收到消息说成氏有一个上亿的大单子出了问题。
　　没办法，两个人只好打道回府。

　　成源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二话不说拿手机给成衍发消息，嘲笑了成衍一番。
　　成衍刚开完会，烦得很，拿起手机就把成源臭骂了一顿。
　　全是六十秒的语音。

　　“你开心个鬼你开心，放假30天要写270套卷子你开心？你是语文考150了还是政治考100了你开心？我看你就是遭骂遭轻了。”
　　“哥哥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最好别惹我，不然的话别怪我回家打你六亲不认。等你大学毕业了就赶紧给我滚来公司上班，整个破公司天天烦死我。”
　　“这次的事全都算你头上。你别给我顶嘴，说是你就是你！”

　　成源听完：“……”

　　于是，因为被公事耽搁的成衍和闻屿，只能在第二年春天再回黑龙江。
　　这次成衍和闻屿一早就买了机票，并且和成旭升还有简柠说，如果再出现上一年那样的情况，就让他们两个人回去帮忙。

　　成衍和闻屿在除夕的前一天就回了黑龙江。
　　他们回去之前，闻屿已经给家里那边的物业打了电话，先把家里的暖气什么的都打开了。
　　两个人下了飞机，几乎是一瞬间，就感受到了空气里刺骨的寒冷。

　　闻屿看着成衍裹紧了身上的风衣，笑着说：“我看你怎么继续美丽冻人。”
　　成衍蹙眉：“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快走。”
　　闻屿笑着，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扯下来系到了成衍脖子上。

　　两个人打了车，从机场回了家。
　　只是这一路上，都没有见到雪。
　　成衍：“怎么都到现在了，还没下雪啊？”
　　闻屿摇摇头，他也确实第一次见黑龙江十二月还没下雪。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前面司机师傅说：“今年黑龙江怕是不会下雪了。”
　　闻屿和成衍同时抬头去看，成衍问：“为什么啊？”
　　“咱也不知道啊，就是听天气预报说什么的。”司机师傅说：“说是受什么海……哦，海陆环流的影响，今年黑龙江将迎来数十年不见的不降雪天气。”

　　成衍和闻屿对视一眼，“可惜了。”

　　成衍和闻屿到家，先去换了身衣服。
　　两个人一起往外走。
　　成衍叹了口气，在空气中还能清楚的看到蒸汽。
　　“可算暖和点了。”
　　闻屿转头看他，问：“这里是不是比你想象的冷？”

　　“比我想象的冷？”成衍蹙眉：“我也是在这里待过四年的好吗？！”
　　闻屿怔了一下，随即点头：“也是。”

　　成衍刚要说什么，突然听见有人喊了句：“成衍？”
　　成衍转头去看，挑眉：“江时樾？”
　　江时樾看向闻屿的时候，觉得眉眼间有些眼熟，却又一时之间认不出来是谁。

　　只是他旁边的简汐冉突然笑着开口：“闻屿？你是闻屿？”
　　闻屿笑着点头：“好久不见。”
　　江时樾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拍了一下闻屿的胳膊：“卧槽，你是闻屿？！”
　　成衍挑眉：“你们认识啊？”

　　江时樾点头：“嗯，小学同学，初中同学。”
　　简汐冉也点头：“我们三个人都同班。”
　　成衍丝毫不给面子的嘲笑：“同学九年，你竟然没认出来闻屿？”
　　江时樾伸手挠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实话，闻屿这些年变了很多，我一下还真没认出来。”

　　简汐冉笑着问成衍：“所以，你大学的时候一直说的那个人，就是闻屿？”
　　成衍坦然点头：“是他。”
　　简汐冉：“这么巧啊。”

　　江时樾和闻屿说：“当时看成衍那样子，学校里的人都说你是负心汉。”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这丝毫不妨碍我们说。”
　　“真没想到，竟然是你。”

　　“不过你回来了，总归是好的。”简汐冉笑着说：“如今的成衍，也没有当时读书的时候的那种沉闷模样了。”
　　成衍抿唇，转移话题：“你们俩是要去哪里吗？”
　　江时樾和简汐冉对视一眼，说：“嗯，陪汐冉去产检。”

　　成衍一愣，“恭喜啊。”
　　简汐冉：“谢谢。”
　　江时樾拍了拍闻屿的胳膊，问：“你们后面有什么打算吗？”
　　闻屿下意识的去看成衍，成衍想了想说：“等过几年，我弟大学毕业了……或者如果他在海南读大学，那就让他大学的时候就接手公司，我和闻屿准备去国外生活了。”
　　简汐冉笑着说：“那挺好的啊，出去了告诉我们，以后出国去玩也能去找你们。”

　　成衍点头，看了眼时间：“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去医院吧。”
　　江时樾点头，“行，那我们先走了。”
　　只是简汐冉多说了一句：“等孩子出生，你们都要来。”
　　成衍和闻屿笑着应下：“好。”

　　成衍和闻屿顺着那条空空荡荡的路继续走着，两个人也不知道有什么事要做，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反正就是这样，两个人肩并肩、手牵手，慢慢地走着。
　　从青春年少，走到白发苍苍。

　　这短短二十几年的时光，留下了太多遗憾。
　　但是好在转头看时，身边人是心上人。
　　如果这些都是注定的，那是不是往后余生都是圆满。
　　就像闻屿说的，从他开口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所有遗憾都归为圆满。
　　成衍抬头看天，蔚蓝的天空下秃枝的树，慌寂的冬和来去匆匆的人，好像就这样牵着手，就能一起走到尽头。

　　从前车马很慢，一生只能爱一人。
　　现在时间很快，七年也只是转瞬。

　　[少年也曾妄想与长空比风流，长空赠予少年一杯酒，酒里盛满了欲说还休。]

　　—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