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今年没下雪》以向北

48、月光

　　【一】
　　2031年，高中毕业十周年同学聚会。
　　高中毕业十年，当年那群十八九岁的小孩子现在都已经奔三。
　　有大学毕业就结婚的同学，现在都已经带着上小学的孩子来了。

　　成衍和闻屿来的比较晚，只是他们两个人还是像当年读书的时候一样，出现即焦点。
　　成衍和闻屿被安排在了包厢最中间的卡座上坐着。

　　一阵没营养的寒暄过后，旁边坐着的周子琪二话不说把手里三岁的小娃娃塞进成衍手里：“帮忙看一下啊，谢谢。”
　　“哎……”成衍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周子琪已经拿起话筒和阮一宁、楚悠然几个人去隔壁包厢唱歌了。

　　因为有孩子，所以这个包厢总归是要安静些的。
　　不像隔壁包厢唱着摇滚、喝着烈酒的疯。

　　没一会儿项予墨从隔壁包厢进来，坐到成衍和闻屿身边。
　　“哈喽，好久不见。”
　　成衍点头：“好久不见。”
　　“我又没和你说话。”项予墨极其欠揍的开口：“我和闻屿说话呢。”
　　成衍：“……滚。”

　　项予墨伸手戳了戳成衍怀里孩子的脸，蹙眉说：“这哪来的孩子？怎么这么眼熟？”
　　成衍也不拐弯抹角：“周子琪家的。”
　　项予墨突然笑了，成衍怀里的孩子也嘿嘿笑了。
　　成衍转头看他，“傻笑什么？”

　　项予墨伸手，小孩子也马上伸出手，项予墨把孩子接过来。
　　孩子笑着开口：“爸爸。”
　　成衍和闻屿同时转头去看项予墨。
　　项予墨也看着成衍和闻屿，和小孩子说：“绵绵，喊成叔叔、闻叔叔。”

　　绵绵两个小手拍了拍，两个眼睛睁得老大：“成叔叔，闻叔叔。”
　　大概是因为从小就想要个妹妹，成衍最喜欢这种软乎乎的小丫头。
　　动不动的就想要伸手去戳戳绵绵，绵绵也不哭，成衍戳她一下，她就嘿嘿笑两声。

　　隔壁包厢那些唱完歌回来的时候，周子琪抱走了绵绵，笑着说：“我们几个人先去酒店看一眼，你们这些男人聊完了赶紧来啊。”

　　周子琪她们几个女生走了，剩下的男生坐了一圈在这边聊天。
　　成衍看了一圈，笑着说：“难得啊，竟然到齐了。”
　　“是啊，确实挺难得。”尹航泽附和了句。

　　余沐宸笑着说：“都是周班长通知的，难的是周班长。”
　　听到余沐宸这句话，成衍下意识的转头去看项予墨。
　　“开什么玩笑。”项予墨无奈，“上个月，周子琪突然说，我们高中毕业十年了，组织个同学聚会吧。”
　　“我说行啊。”

　　“然后，她就把她手机给到我手里，说，‘发消息，用我的语气给他们发’。”
　　用她的语气的意思就是不能群发，只能每个人单独发。

　　项予墨：“你们有及时回了的也就没什么，你们没回的，她就又给了我你们的联系方式，让我一个一个的给你们打电话。”
　　“关键是你们还有不接电话的，手机关机空号停机的都是闹哪样啊，我就只能托其他人再联系你们。”
　　包厢里几个确实没接到通知的，红着脸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许淮书问了个包厢里人都一直很好奇的问题：“话说，你说说你们俩怎么在一起的呗。”
　　听到这句话，项予墨下意识的去看了眼闻屿和成衍。

　　成衍挑眉：“看我干什么？”
　　项予墨伸手拿了杯鸡尾酒，说：“其实我敢去和她说，还是因为成衍和闻屿。”
　　“当时闻屿突然离开，成衍说的那句话，突然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好像也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有些东西，用尽全力去争取还是会失去，更何况从一开始就一直在退缩呢。”

　　“我高三上学期和她表白，她说她要上清华，如果我也能考上清华，她就答应和我在一起。”
　　徐北辰：“所以这就是你最后那一年命都不要了的学习的原因？”
　　项予墨点头：“是啊。”

　　乔锦翊：“当时看到简老师把各学校录取名单发到群的时候，看到你考上了清华，我他妈的以为自己眼花了。”
　　项予墨笑笑，说：“所以，她很坦然也很守信，我们俩大学毕业就结婚了。”
　　肖云峥：“你才是真的闷声干大事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吃饭的时候，几个女生话题一直在成衍和闻屿身上，恨不得把成衍和闻屿这几年的事一点一点的全扒出来。

　　酒过三巡，两个人才终于找到了借口出去。
　　两个人在酒店后面的广场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闻屿，你数星星，”成衍笑着说：“我数月亮，好不好？”
　　闻屿看着成衍脸上故意想要整他的神色，点头：“好。”

　　成衍还没说话，身后有人喊了他们一声：“成衍，闻屿。”
　　成衍和闻屿同时转头，两个人都有些意外：“阮一宁？”
　　阮一宁点头，抿唇：“有件事要和你们两个人说。”

　　成衍和闻屿点头，静等着她的下文。
　　“对不起。”阮一宁突然给他们鞠了一躬。
　　成衍眉微蹙：“怎么了？”
　　闻屿看着阮一宁的脸，突然想到什么。
　　但是也就是一瞬间，快的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阮一宁从自己身上背的包包里拿出来一个折好的小纸条，双手递给成衍。
　　成衍看着小纸条上写着的‘给成衍’三个字，转头看了一眼闻屿。

　　闻屿眼眸微深，看着阮一宁。
　　阮一宁抿唇，什么都没说。
　　成衍打开那张小纸条，看到了里面的字：

　　我要回去黑龙江，不能再继续在这边读书了。
　　如果可以，六年后的12月25日，希望你可以在哈尔滨火车站等我。闻屿。

　　成衍拿着小纸条的手握紧了些，闻屿看着他的手指都有些发白。
　　就在闻屿以为成衍生气了的时候，成衍突然把小纸条折回去。
　　笑着和阮一宁说：“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
　　“我……”阮一宁刚开了个口，就被成衍打断：“如今也算是阴差阳错之下得到了最好的结局，如此……以前的事就不多说了。”
　　“还没吃完饭吧？你先回去吧。”

　　阮一宁抿唇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阮一宁回了酒店之后，成衍突然笑着说：“好巧。”
　　闻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着成衍说：“所以当时你出现在哈尔滨火车站，不是因为我？”
　　成衍如实点头：“因为江时樾结婚的酒店在附近。”
　　闻屿开了开口要说什么，成衍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笑着说：“你说，你算不算心有灵犀？”

　　闻屿反握住他的手，“全是缘分。”
　　成衍抬头的瞬间，看见了闻屿眼里的泪。

　　[没关系，这是一个极好的时代，一切没来得及来的东西，都会在另一个瞬间悉数而至。]

　　【二】
　　2037年冬天，成氏科技和首都一家大型企业合作，一个几百亿的大单子。
　　这个合作也被很多人关注着，人人都想分一杯羹，但是终究是成氏自己扛下来的。

　　签合同的那天，首都那家企业老板因为突发疾病手术没来，只能派了助理来。
　　成衍在成氏等着，因为他们约的地方就在成氏总部。

　　看见楚悠然的瞬间，成衍以为自己看错了，“楚悠然？”
　　楚悠然公事公办的伸出右手，笑着说：“成总。”
　　成衍点头，也伸出右手：“楚助理。”

　　因为是早就谈好的，所以合同签的也比较顺利。
　　签完合同，成衍和楚悠然坐在会议室里聊天。
　　成衍问：“你结婚了吗？”
　　楚悠然笑着摇头：“没呢。”
　　“你和我同岁的，今年35了吧？”
　　楚悠然：“嗯，35了。”
　　成衍试探性的问：“是没遇到合适的，还是……还在等他？”

　　楚悠然手顿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成衍还是看见了。
　　“没有，只是不想结婚。虽然这个世界很公平，但是职场对女性来说永远都没有什么公平可言。我不想因为婚姻和家庭放弃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这是我拿自己全部的童年和全部的青春换来的一份安逸。”楚悠然很快笑着说：“我喜欢闻屿，但是我知道我对闻屿的喜欢绝对不及你。”

　　成衍刚要说什么，楚悠然先开口了：“不是阿谀奉承，我说的是实话。”
　　成衍抬头看她，笑着说：“何来此言？”
　　楚悠然低头笑了一声：“大概是从当年闻屿走了之后，我和你说的那句话开始，我就知道，我对他的喜欢，绝对不止你的十分之一。”

　　那时，她把糖给成衍，成衍问她：“他走了，你不难过吗？”
　　楚悠然说：“难过又能怎么办，又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

　　是啊，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
　　不管是因为没有那么喜欢罢了。

　　楚悠然走了之后，成衍进了办公室看见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闻屿，闻屿抬头和他对视的那一瞬间，就像是看见了未来几十年的岁月静好。
　　突然就想起了那句话：

　　[我守护着千年前的率土之滨，至今日，唯你是君主、我为王臣。]
　　[你是北大西洋暖流，我是摩尔曼斯克港，因为你的到来，我成了不冻港。]
　　—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