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终 ...
-
再过几日，就是年底的除夕宴，穆叶城作为都城里最热的人，嫣然成了人人争相想要结交的人。
但是穆池与穆叶城心里都清楚，现在别说是不能结交这些人，就是能结交也不能与都城内里的官员有过多的接触，所以吩咐了门房一概不见客，就连出门都不曾有过。
父子两个闲来时坐在一起闲话，下棋，谈事，就这么在府中待了几日，总算是等到了宴会的时刻。
按照往年的规矩，皇帝必须在三天前素斋沐浴更衣，于除夕那天去历代的皇帝那祈福烧香，朝中大臣在除夕那天都得天黑就起，恭敬的守在皇宫外面等着，待陛下祈福结束后方可入宫。
穆叶城身着王爷朝服，带着穆池与沈涟漪，从天黑等到了天亮，最后冷着手脚听从宫人的传唤进了宫。
议政殿外，百官朝拜。
萧云里站在最上面，今日的天出奇的好，阳光灿烂并无大风，明黄色的朝服衣裾被风掀开一角，露出同色的长靴。
穆池与沈涟漪原本是不够格站在这的，但是因着穆叶城的关系倒是站在了人群的前端，跟着百官叩拜。
一番礼仪过后，众人站起身，听着萧云里身边的宦官宣读本年的最后一道圣旨。
忙活完这些就是设宴。
历年来除夕之夜都会设宴，穆叶城带着一双儿女坐在了萧云里的左侧，与朝中大臣面对而坐。
“愿山河无恙，国泰明安。”
萧云里举杯，朗声说道：“今日除夕，大家都放松些。”
“是。”
朝臣举杯应和，见萧云里一饮而尽连忙仰头跟着喝了。
穆池与沈涟漪坐在一处，喝完了酒就安静的吃着自己面前的菜，萧云里瞧了好几眼，最后被穆叶城打岔闲话起了别的事情。
宫中的宴席就是互相恭维吹捧的过程，萧云里现如今对穆叶城礼待有加，自然有眼皮子利索的看出了些端倪，在这场宴会中，不乏有示好之人。
不过穆叶城始终表现的很平淡，就连穆池与沈涟漪也是能躲就躲，萧云里想到之前与穆叶城的谈话，心中感想颇深。
有这位新皇在，众人不好表现的太过，毕竟年后朝局与这位镇北王之间会产生什么变化还不知道，不过穆叶城毕竟是在官场上混了许久的老人，自然也是明眼看待，丝毫不觉得有何不满之处。
晚宴结束，穆叶城喝的有些多，坐在马车内靠着车框半眯着眼睛，穆池与沈涟漪基本没喝酒，一左一右的坐在两侧，马车晃悠着回了将军府。
李云齐早早的备下了醒酒汤，见穆叶城这样有些不满的嘟囔道：“想必宫内的酒很好喝，都醉成这般模样了。”
穆池替自己的父亲解释道：“老师多想了，宫内那么多官员，一人一杯也够我爹受的，如何能不醉。”
沈涟漪也跟着说道：“就是，老者的语气未免太酸了些。”
李云齐哼了一声，跟在后面不再吱声。
将穆叶城安顿好以后，李云齐将穆池与沈涟漪他们都撵了出去，“都回去歇着吧，这里让穆十与我看着就行了，你们早些回去洗漱，一身的酒气。”
“我们并没喝几杯啊。”沈涟漪闻着袖子，又往穆池那凑了凑，“都没什么味道。”
“让你们早些去休息还废话什么，都走吧。”说完推着人往外走，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坐在桌子旁看着穆十给穆叶城喂汤。
门外的穆池与沈涟漪无奈，只好道了晚安各自回了屋子。
第二天沈涟漪起床吃早饭的时候，碰上了即将要出门的穆池父子两。
她行了一礼，然后问道：“穆叔叔这是要出门？”
“我与池儿去宫里一趟，你起了就赶紧去吃早饭，午饭不用等我们了。”
沈涟漪点了点头，看着他们两出了门。
桌旁只有李云齐一人坐着，他似乎已经吃饱了，有一口没一口的用勺子喝粥，见沈涟漪来了连忙放了勺子招呼道：“醒了？快些过来吃饭。”
沈涟漪在桌边坐下，一旁的小翠端了碗热粥上来，她坐着看了一下，对面有两个已经吃完的空碗，闲聊似的问道：“穆叔叔与穆池二人进宫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陪皇帝呗。”李云齐粥也不喝了，将空碗往一边挪了挪，“皇帝已经松口让你们离开了，不得在走之前多试探几次啊。”
沈涟漪咬着馍馍唏嘘道：“经过这一次我算是发现了，富贵人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错。”李云齐纠正道：“是穆叶城的日子不好过，平常的富贵官僚家里有什么可不好过的。”
沈涟漪没在这上面与他多争辩，只是笑了笑。
吃完饭她带着小翠回了院子，想到自己快要离开这里了，就想到了崔明珠，穆叶城来了这几日都没听说穆十与崔明珠的事情是不是已经谈妥了。
沈涟漪问着小翠，“明珠这几日有来吗？”
“姑娘糊涂了，这年节时候，谁不在自己家守着。”
沈涟漪笑了笑，“只是突然想到这个，我们离开都城的时候，不知道明珠是否会跟着。”
“之前不是已经都商谈好了么，老王爷来了只需要再简单沟通一番就行了。”小翠站在她身边，说道：“不过成亲的婚礼肯定是不会再都城里办的，时间不够而且也容易惹出事端，世子之前与崔大人说过，要去王府办。”
“那我肯定是要看着明珠成亲的。”沈涟漪想到这里，脸上也带上了笑，“以明珠的性子，到时候肯定羞红了脸。”
小翠见她主动说起这些事情，多嘴的说道：“姑娘只想着崔姑娘，可曾想过自己的婚礼？”
“我？”沈涟漪一顿，“又没人娶我，我想这些干什么。”
小翠不好明着说，只能试探着问着，“姑娘就没有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沈涟漪的脸上一片迷茫，“我唯一接触的同龄人就是你的世子主子，我哪来的喜欢的人。”
“那你对世子呢？”
沈涟漪一惊，“你为何这么问？”
还不等小翠解释她就连忙说道：“我与你家世子根本就不是一个阶级的人，你不该这么问的。”
小翠笑了笑，解释道：“奴婢只是看着你与世子二人相处还算不错，是奴婢多嘴。”
“相处不错不代表就能在一起，你家世子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姑娘不必这般，世子对姑娘的印象一直很好，老王爷这几日也瞧得真切，到时候自然是不会有人反对的。”
对于一个奴婢来说，小翠说这话若是在别处就该被直接打死，就连沈涟漪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她看着小翠，直看得她脸上的表情慢慢的凝固住，僵硬的问道：“姑娘为何这般看我？”
“我是在想，你为何会这么说话，是谁让你问我的吗？”
小翠心虚的往旁边瞅了瞅，“没有谁啊。”
“真的？”
“当然是真的。”
沈涟漪决定放她一马不再追问。
小翠见屋内也没什么事，找了个借口出了屋子，站在廊下摸着胸口喘着气，心想若是老王爷知道了定然是要心中失望的。
午饭穆池父子未归，李云齐在府中待不住又出门溜达去了，沈涟漪想着崔明珠，带着小翠坐着马车去崔府她玩。
谁知道到了那却得知崔明珠并不在府上，细问家丁也不知道缘由，崔大人轮值去了，府里也没个主事的人，沈涟漪就没多留，连马车都没下就带着小翠转头回了府。
谁知道两日后，崔不明带着字帖上了门，穆池与穆叶城都在，几人去了书房交谈片刻后崔不明又走了，沈涟漪好奇扒着门缝看了一眼，然后就见穆十微微红着脸从书房里退了出来。
沈涟漪一双眼睛盯着看，穆池送人的时候老早就看见了，这会转过头来斜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子走了过来，垂眸问她，“干什么站在这？”
“崔大人过来干嘛来了，连你爹都亲自出马了。”
穆池嘴角一勾，“来与穆十议亲。”
小翠与沈涟漪一齐瞪大了眼睛，“议亲？定下了吗？”
“之前我与我爹说过，这次是专门来下名帖八字的，聘礼这几日就会准备好到时候由我出面送去，只不过我们离开的日子也近了，婚礼是在这办不成了，所以我爹提议将崔姑娘带到王府再举办。”
“那崔大人不就参加不了了？”
“这事我爹已经跟圣上说过了，届时崔大人会与我们一起去，等办完婚礼再回京。”
“那感情好。”沈涟漪神情欢快的点了点头，“到时候我们一路离开的路上我与明珠也有个伴。”
穆池低声问道：“你决定要与我一起去戍边了？”
“我是跟着老者，不是跟着你。”沈涟漪辩解道：“明珠要去你们那成亲，我自然是要跟着的，等她成婚完再做打算。”
李云齐与穆叶城一直站在廊下，远远的看着穆池与沈涟漪说话，小翠早就退至一旁，只不过瞧着两人说话的模样倒是和谐的很。
“丫头与你家臭小子相处的不错啊，我估计你想的那事也不是没可能。”
穆叶城眯着眼睛，敛去眼中满意的神色，背着手说道：“我想了何事？你若是没事做就帮着给穆十准备聘礼去。”
“这事有你儿子盯着我去做什么。”李云齐追了上去，也背着手，“老夫出去溜达去。”
又过了两日，穆池带着穆十与贮备好的一干聘礼去崔府，沈涟漪为了凑热闹早早的就起了，与小翠一起带着帷帽坐在车内，跟在队伍的后面。
崔府今日挂上了红绸，崔不明也难得的穿了意见暗红色的长袍，沈涟漪下了车凑到穆池身边，对着崔不明见礼，然后看着一脸紧张的穆十，与小翠低声的说着话，“穆十的模样瞧着都不会说话了。”
小翠轻笑出声，说道：“人生大事，紧张也很正常。”
崔不明将穆池他们连忙迎进了府，崔明珠坐在自己的闺房里，沈涟漪见 她不在也不愿坐在那听他们讨论，就退了出来去找崔明珠。
“明珠，你在干嘛？”
崔明珠听见声音，连忙让婢女开了门，“郡主。”
沈涟漪一顿，然后笑着抬脚进了门，“我跟着穆池过来下聘礼，他们在前面说话无聊的很，就过来寻你了。”
这还是沈涟漪第一次见崔明珠的闺房，房间不大，布置得倒还是精致的，崔明珠坐在梳妆台前，与崔不明同样穿了一件暗红色的长裙，面带淡妆，挽着双垂髻，细眉弯弯一双眼睛明亮的很。
“快来坐，屋内窄小，你别嫌弃。”
沈涟漪坐在婢女搬来的矮凳上，听了这话皱眉道：“这是什么话，看着比我那屋子好多了。”
崔明珠笑了笑，一双眼睛瞧了瞧门外，眼中殷切，被沈涟漪瞧见了，打趣道：“怎么，想见穆十？”
崔明珠双颊微红，垂头不语。
“他们都说成亲前不能见面，你且忍耐些，等我们离京后没外人在你们想怎么见就怎么见。”
崔明珠娇娇的瞪了她一眼。
沈涟漪闲话道：“之前我来府上找你，听闻你不在，你干嘛去了？”
崔明珠想到之前家丁曾说过这事，便解释了一番，“哥哥带我去看望长辈，我们崔氏家族不大，我与哥哥这些年与他们也没怎么深交，可哥哥说这毕竟是大事得知会长辈一声。”
“你哥哥不是去轮值了么，你家家丁是这般说的。”
崔明珠笑了笑，“不是轮值，是去告假，然后才与我一起去看望族中长辈。”
沈涟漪‘哦’了一声。
“穆池与我说，再过几日我们就要离京了，你要早些做准备。”
崔明珠垂眸，“我知道，穆十也写信告知我了，只是我心中有些不安。”
“哪里不安？”
“戍边民风开放，饮食文化都与这都城大有不同，我这几日看了些书籍，怕自己到时候融入不进去。”
沈涟漪没想到对方担忧的是这个，但是照崔明珠的想法也不能说不对，只不过这些事情沈涟漪从来没有考虑过，听了她的话才恍然。
不过现在她还未将真实身份告知对方，无法解释。
小翠在一旁温声道：“姑娘不用担忧，咱们王府里的人都和善的很，主子之前说过，到时候你与我们住在一处，到时候也就不怕有何不习惯的。”
沈涟漪赞许的看了小翠一眼，跟着说道：“就是就是，到时候我与你还是像今日这般，能坐在一处说话。”
崔明珠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
“嗯。”
这边穆池与穆十也已经将事情谈完了，家丁过来请沈涟漪去前厅，沈涟漪起了身，临走前还不忘说上一句，“明珠，过几日见。”
崔明珠将人送至门口，一脸温柔的目送人离开。
十日后，萧云里带着百官站在城门口，送穆叶城一行人离开。
相较于来时的轻装，离开时的装备倒是多的不行。
先不说几人的衣物用度，就是崔明珠的嫁妆就整装了有四辆车，还不论其他的东西。穆叶城让穆十带着崔明珠一行人先走，顺带着将行李也带着，自己带着穆池与沈涟漪在城门口接受萧云里送行。
朝中官员都沉默的站在萧云里的身后，穆叶城行了礼，早在昨夜他们二人就拜别过了，现如今也只是场面功夫罢了。
“此去一别，朕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穆叔叔，想到此处便内心伤心的很。”
穆叶城轻声道：“陛下，臣只是一介武夫，别忘记了臣跟你说过的话，待臣卸任那天，咱们君臣定能再见。”
萧云里点了点头，“朕明白。”
“时候不早了，穆叔叔早些出发吧，一路平安。”
穆叶城说道：“臣谢陛下成全。”
“臣永远忠于朝廷忠于你。”
今日的天风轻云淡，是个适合远航的日子，穆叶城拜别萧云里，翻身上马，与穆池沈涟漪二人转头往远处去，去追穆十一行人。
穆十虽然听命先走，却还是在城郊处等着，见他们三人来了才松了口气，沈涟漪一下马立刻钻进了马车里，看着崔明珠红了眼，“明珠，我要跟你说个事。”
崔明珠笑得一脸温柔，“什么事？”
“其实我不是郡主......”
车内的一切都不曾泄漏出来，穆池看向身后的城池一双眼睛沉的发黑，“再也不来了。”
穆十在一旁听得直笑，穆叶城没好气的拍了他一巴掌，“闭嘴，赶紧赶路吧。”
从此天高地阔，再也不用窝在都城里与那些诡谲之人相处，穆池看向马车的方向，车内的帘子掀开一角，只能看出沈涟漪窝在崔明珠的怀里，侧着的脸上有些许水光。
解脱了，她也不用再伪装了。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