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篮高手：陵南之夏》一头糖醋蒜

10、第十章：三井

　　练习赛结束后，全国大赛预选赛就要开始了，休息一天后，陵南队又紧锣密鼓地开展了强度更大的训练。
　　“浅川学姐，”一天训练结束后，彦一趁着仙道去涮拖布，悄悄走到正坐在一边算账的浅川身边：“我想问……”
　　“什么？”浅川看惯了彦一咋咋呼呼的样子，还从没见过他这样扭捏，不禁多了几分好奇。
　　“就是……”彦一有些不好意思问出口，但又实在太想知道了，于是鼓起勇气：“学姐和仙道学长，是什么关系啊？”
　　听到他的问题，浅川先是一愣，看着彦一一脸认真求解答的样子，她放下手中的笔，仔细思考着。
　　“对于我来说，仙道是很重要的人。”浅川在仔细思考过后，笑着对彦一说道：“他是一个很有个人魅力的人，说实话，我在他身上真的学到了很多，也在他的影响下，改变了自己。”
　　“我无法用确切的语言去描述我们之间的关系，只能说，能够认识仙道，我真的真的很开心。”
　　刚涮完拖布回来的仙道一回来，就听到了浅川的这句话。
　　浅川余光注意到从水房出来的男生，下意识朝他那边看了一眼，就和仙道盛满笑意的眼眸直直地相撞。
　　能够认识浅川，我也很开心噢。
　　仙道用眼眸向她无声地传递着这样的讯息。
　　彦一看着两人的互动，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几天后，预选赛开幕了，陵南因为是去年的四强，所以可以直接保送八强，不需要像湘北一样一级一级往上打。而一般的比赛也不需要陵南这样的强队浪费时间去观看，因此虽然预选赛已经开幕了，可开幕后的一周里，陵南队还是和往常一样，白天正常上课，放学后正常训练，晚上三人正常加练。
　　“明天湘北和三浦台将会进行一场对决。”浅川拿着预选赛的时间表，对田冈教练说道：“三浦台是去年的八强之一，今年似乎也引进了几名实力不俗的新人，加之他们的对手是湘北队，我想这场比赛还是有一看的必要的。”
　　田冈教练点点头：“小锦说的没错，明天这场比赛，我们要好好观看，假我已经帮你们请好了，有特殊情况的私下里再跟小锦说。”
　　上次的练习赛让陵南队众人对湘北刮目相看，因此都很想要看一看湘北队在预选赛上的表现，加上还可以光明正大翘课，大家自然对田冈教练的这一决定双手赞成。
　　“又能看到那个樱木花道了。”第二天，陵南队入观众席后，仙道饶有兴趣地说了一句。
　　“是啊，不知道樱木在预选赛上表现如何呢！要check呀！”彦一兴奋地道。这种大型比赛是收集情报的最好时刻了，他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check一下。
　　“听彩子说，樱木这几天一直很努力呢。”浅川笑道。
　　虽然樱木打篮球还不到一个月，但他在篮球方面所表现出的天赋，已经不是常人可以匹敌的了。
　　再过两三年，又会成为怎样可怕的存在呢？浅川不无期待地想。
　　“噢，湘北队入场了。”彦一兴奋地叫出声，然后似是看到了什么，突然露出奇怪的表情：“那两个人，在练习赛上好像没有出现过啊。”
　　浅川顺着看去，那个七号球员她记得，在去年练习赛上是见过的，好像叫宫城良田，貌似还喜欢彩子来着。
　　不过那个十四号……因为距离有点远，浅川并没看清长相，只是觉得，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待到走近后，浅川仔细端详着，突然身躯一震，情不自禁地站起身，双手紧握住身前的栏杆。
　　是三井前辈！他回来了！
　　“学姐？”彦一被浅川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见她出神地盯着湘北队，不免有些奇怪：“神秘男子A和B，学姐认识吗？”
　　“那个十四号……”浅川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清了清嗓子，稳定了下自己激动的情绪：“叫三井寿。”
　　“三井寿？”彦一的本子上并没有关于此人的记录，他自己也并不知道这人的来历。看浅川的样子，他觉得浅川一定和这个三井很熟：“学姐，能给我简单讲讲他吗？”
　　仙道听到浅川的话，想起那晚两人在海边散步时，她提起的那个很崇拜的前辈，好像就叫三井寿。
　　就是这个人吗？仙道打量着下方短发的男生，也许是个厉害的选手，需要观察一下。
　　此时仙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和彦一很像。
　　“他吗？”浅川坐回座位，笑着对彦一道：“这么和你说吧，和他同一个时期的，也就是现在三年级的前辈，只要是打篮球的，就没有不知道三井寿的。”
　　“噢？”彦一起了很大兴趣，他想去问问三年级的鱼住前辈和池上前辈，奈何裁判已经吹响了哨子，比赛已经开始，他也就放下了这件事，专心投入到观看比赛当中去。
　　“是你提到的那个前辈吗？”仙道问道。
　　“嗯，”浅川点点头，眼里的兴奋还未褪去：“他剪了短发，看起来比初中时更成熟了。”
　　仙道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浅川发出一声叹息：“现在他和宫城都回来了，湘北队的实力，上了不止一个台阶啊……”
　　虽然三井前辈回归令她很开心，但从陵南队的角度出发，今年全国大赛预选赛，怕是又多出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田冈教练抱着肩膀坐在一边，心里也是这个想法。
　　这下子，他们陵南进军全国大赛的道路，又坎坷了不少啊。
　　仙道也明白这一点，不过他倒没有教练那么烦恼，他只是觉得，如果陵南打进全国大赛，说不定他会遇到更多实力更强的对手，那样也许会很有趣；如果没打进，那就没打进嘛，又不会怎样。
　　他对全国大赛，并没有鱼住那样的执念。
　　不知为什么，湘北队首发阵容里并未派上那四人，安西教练端坐在那里，放任那边板凳上四个Q版小人吵架。
　　仙道打了个哈欠，他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湘北队如今实力如何，尤其是那一对一年级小鬼，不知道这一段时间来有没有进步。见他们都没上场，他顿时觉得有些无聊，决定出去买罐汽水。
　　“想喝什么吗？”起身前，仙道小声问浅川。
　　“都行，和你一样吧。”浅川也想不出要喝什么，而且万一自己点的自动售卖机里没有，仙道可能还要到外面去买，岂不是太麻烦他了。干脆，跟他喝一样的，多省事。
　　仙道答应着出去了，彦一在心里小小的羡慕：其实他也想喝汽水……
　　“湘北队算什么？就算能和陵南队打的不分伯仲，那又怎么样？”场上，三浦台的队长村雨轻蔑地对着赤木说道：“我们和陵南队之流可不一样啊！”
　　“陵南队之流？”观众席上的鱼住眉头拧起，他一拍栏杆，站了起来：“喂，赤木，你在干什么？别和这只蠢猪浪费时间！”
　　池上等人的怒火也被点燃，什么叫陵南队之流啊？三浦台哪里来的球队，竟然这样狂妄。
　　“三浦台之流算什么？”
　　“我们比他们强多了，赤木！”
　　“让流川上场！”
　　虽然相距甚远，但陵南和湘北两所学校的关系其实是很好的，不然也不会每年都组织一场两校之间的练习赛。
　　如今听到三浦台村雨这臭屁的话，陵南队员恨不得亲自上场教他们做人，又苦于不能真正上场，于是他们便自动化身为湘北队啦啦队员，在观众席上为湘北加油。
　　“真烦人……”赤木听到观众席上的吵嚷，颇为无奈。他看了眼记分牌，再看看端坐在一旁的安西教练。
　　安西教练……
　　在湘北队落后十六分的情况下，安西教练终于按捺不住，安排四人上了场。
　　果然，四人上场后，场上的局势瞬间逆转，湘北队势如破竹，得分节节攀升。
　　看着三井几个漂亮的三分，浅川坐在观众席上，耳朵自动过滤掉身边彦一的喋喋不休，此刻她眼中，满是三井投篮的身姿。
　　尽管因为伤病有一段时间的空白期，但三井前辈的技术看来似乎一点都没受到影响，真是了不起。
　　“嗨。”脸上突然传来一阵凉意，浅川回过神，看到拿着一罐汽水的、满脸笑容的仙道。
　　“谢谢。”浅川接过汽水，拉开拉环，喝了起来。
　　“仙道学长，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上半场比赛结束，彦一看到才回来的仙道，问道。
　　“啊，刚刚在外边遇到了海南队的阿牧。”仙道说道。
　　说起来，他并没跟阿牧交过手。但是高一那年，在观众席上看到的那场海南队的比赛，至今都让仙道难以忘怀。
　　然而很遗憾，那一年，陵南并没有机会和海南交手。
　　这一年，仙道盼望着，能够真正和这支神奈川县第一的球队，来一场痛痛快快的对决。
　　“什么？”彦一听到阿牧的名字，一下子激动地从座位上跳起来：“是海南队的队长阿牧啊！这是最需要check的人啊！仙道学长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仙道无奈地笑了笑，坐回浅川身边，问道：“你觉得这场比赛，谁会赢？”
　　浅川略微思考了下：“湘北吧。”
　　浅川猜对了，这场比赛虽然过程曲折了些，樱木又一次五犯离场，但最终还是湘北队取得了胜利。
　　“湘北队加入了那两个人之后，实力比三浦台强了很多啊。”彦一合上本子，感叹道。
　　“湘北队实力确实强了很多，”浅川说道，接着话锋一转：“但下一场比赛，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浅川打开手中的本夹，向大家展示刚刚拿到手的八强赛程表。
　　下一场比赛，湘北对翔阳。
　　看到翔阳二字，陵南二三年级的球员，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去年四强赛，他们就是败给了翔阳。
　　如果湘北下场比赛输给了翔阳，那么翔阳也会进入到四强赛中去，就很有可能对上他们陵南。
　　去年被翔阳支配的恐惧，令他们都不想再一次和翔阳对盘。然而若是湘北获胜，今年的湘北好似也不是好惹的，之前练习赛的时候就领教过一二了，何况那时湘北还没有七号和十四号呢。
　　两支球队，他们都不太希望遇上。
　　“大家，”仙道突然出声，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不要担心，无论是谁进入四强都好，”说罢，他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要知道，今年的陵南，也不是去年的陵南了。
　　听到仙道的话，大家心里的紧张不禁平复了许多。
　　对啊，今年的陵南，也不是去年的陵南了。
　　他们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比县内别的球队训练强度都要大，更何况他们队还有仙道，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浅川站在仙道身旁，看着他令人安心的笑容，心头的紧张如云雾般散开。
　　是了，就要有这种面对强敌不畏缩的勇气与信心，才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
　　比赛结束后，他们还要赶回学校上课，田冈教练交代十分钟后在门口集合，留出十分钟来让陵南队员们上个厕所什么的。
　　浅川去过厕所后，并没到门口去，而是返回球馆，果然在走廊遇见了刚刚结束比赛的湘北队。
　　“小锦，你们陵南今天来看比赛了啊！”彩子开心地上前与浅川拥抱：“噢对了，你说的那个三井……”
　　彩子话还未说完，满头大汗还没来得及擦的三井听到彩子的话，立刻转过身来，就看到正被彩子抱着的，对他微笑的浅川。
　　一瞬间，三井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两年前。那个时候，每次比赛结束，小锦也总是对他微笑。
　　赤木见状，悄悄领着其他队员去更衣室换衣服了，给三井和浅川留出了空间。
　　他们俩，想必有很多话要说。
　　“三井前辈，”浅川主动开口：“伤好些了吗？”
　　三井想到之前赤木和他说的话，脸一红：“已经好了。”
　　小锦并不知道他那两年不良史，还以为是因为伤病自己这两年才没打篮球的。
　　虽然伤病是这起事件的导火索，但归根到底，造成他这两年空白期的，还是他过不去自己内心的这一关。
　　“那就好，”浅川松了一口气，露出真诚的笑容：“只是前辈虽然有过一段时间的空白期，但好像球技一点也没受到影响啊。今天的比赛，前辈还是和两年前一样厉害。不，应该是说，比两年前更厉害。”
　　“是吗？”三井苦笑了一下。他今天状态虽然不错，但在他自己看来，状态是远远不如两年前的全盛时期的。
　　“前辈，我说的是实话。”浅川直视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道；“虽然两年前的前辈球技很厉害，但经验方面是绝对没有现在丰富的，况且……”她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可能前辈一段时间没打篮球，自我感觉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两年前那个MVP，但我想说的是，前辈不必太过于美化那个过去的自己，也不必沉溺于过去的荣誉里，毕竟那都是过去。前辈要坚信，现在的自己，就是最好的自己；而以后的自己，会变得更好。”
　　浅川这一大串话，把三井说的愣在了原地。
　　“浅川同学。”仙道上完厕所后，在走廊里遇见了浅川，便喊了她一声。
　　浅川和三井告别，同仙道一起离开了球馆。
　　三井一个人往更衣室走去，耳边回响的全是方才浅川的那一番话。
　　“前辈不必太过于美化那个过去的自己，也不必沉溺于过去的荣誉里。”
　　三井换着衣服，脑中却一直在思考这句话。
　　自从重回篮球队后，他总是有一种感觉，认为自己现在的状态比不上两年前，就像今天比赛，虽然表现还不错，一点也看不出来是有过两年空白期的人，但他心里总是认为，没有两年前厉害了。为此，他自从归队后，就一直很苦恼，思考着如何能让自己回到两年前的巅峰状态。
　　然而，今天浅川的一番话，点醒了他。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他无法再回到两年前，也完全没有必要因现在的自己比不上过去的自己而耿耿于怀。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当下，在未来创造更好的自己。
　　一行人回到学校后，正好赶上下课，浅川走进教室，朝福田的座位看了一眼，看到他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感觉福田好像很累的样子。”仙道说道。
　　“是啊。”浅川应了一句：“希望他是因为练球。”说罢，幽幽地叹了口气：“毕竟还有几天，福田的处分就要到期了。”
　　浅川和仙道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想法。
　　在外历练了一年的福田的回归，对于陵南队而言，也许会是一个强有力的助力。
　　夏日的夜晚，三井一个人走在街道上，医生的话似乎还在耳边。
　　“伤已经完全痊愈了，打篮球也没问题了。”
　　三井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膝盖，露出一个笑容。
　　这样真是，太好了。
　　耳边突然响起摩托车的轰鸣声，三井抬起头，看见铁男骑在摩托上，停在路边，正点燃一颗烟在抽着。
　　“你剪头了啊……”铁男看着三井的样子，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三井没说话。那两年他一直和铁男他们混在一起，还无数次地跟他们说自己有多讨厌篮球。现在自己重回了篮球队，三井虽然心里明白自己这样做是对的，但还是因为没有和铁男说一声而感到自己有点不厚道。
　　看三井那样子，铁男就猜到了他是又回去打篮球了。想到曾经他们在街边闲逛，路过篮球场时，三井眼里明明写满了渴望，却还是嘴上臭硬。
　　两年里，他是真心把三井当作自己的兄弟。如今看着三井短发的样子，他由衷地觉得，或许三井，天生就该是一个运动员。
　　“看上去像一个运动员一样，”铁男吐出一个烟圈，笑着对三井道：“这样反而更适合你。”
　　远处警车鸣笛声传来，铁男脸上露出无奈，对着三井指了指自己的头：“我还以为他们已经放弃了呢。毕竟，我不喜欢戴头盔啊。”
　　重新发动引擎，摩托开走前，铁男回过头，朝三井看了一眼：“再见了，运动男孩。”
　　三井站在原地，看着铁男骑着摩托绝尘而去，后面警车紧跟着他。警灯的斑驳打在三井脸上。
　　“再见了，铁男。”
　　既是和铁男再见，也是和那两年里的自己再见。
　　“我要带领湘北队制霸全国！”
　　MVP光环加身的少年，意气风发，自信满满地对着湘北队的所有人大声地说出这句话。
　　画面一转，野口综合病院内，躺在病床上的少年隐约听到病房外医生和父母的谈话。
　　“伤势虽然不是很严重，但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剧烈运动，至少要养一个月才能下床走动。”
　　少年垂下眼帘，拿过床头柜上的全国大赛预选赛赛程表，看着上面的日期，心里一紧。
　　画面又一转，预选赛球馆内，球场上湘北队队员团结一心，与对方打的你来我往。听见旁边观众对湘北队员的赞许，拄着拐杖的少年低下头。
　　“原来没了我，他们什么影响都没受到啊……”
　　“等我伤好归队之后，一切，还来得及吗……”
　　少年失望地转过身去，走进那片黑暗中。
　　一走，就是两年。
　　画面最后，是一团混乱的篮球馆，那个曾经给予他无限希望、让他下定决心追随的人，逆着光，站在他身前，面上并无恼怒，而是他所熟悉的慈祥，就像对着一个迷途知返的孩子一般。
　　“教练，我想打篮球……”
　　三井猛地坐起身，才发觉刚刚那一切都只是梦而已。
　　“前辈要坚信，以后的自己，会变得更好。”
　　浅川的话回响在耳畔，三井走下床，从床底拽出一个落满尘土的箱子，又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那张照片，看着上面捧着奖杯笑得一脸开怀的两年前的自己。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照片放进箱子里。
　　砰地一声，他对过去的留恋，连同这张照片一起，被永久地封存了起来。
　　从今往后，他会用自己的努力，来弥补那两年自己犯下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