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篮高手：陵南之夏》一头糖醋蒜

9、第九章：练习赛（下）

　　“裁判，他推人犯规！”木暮时刻盯着篮下的动态，注意到鱼住的动作，他立刻出声，示意裁判。
　　“白色4号，推人犯规。”裁判做出了判决。
　　“喂，”湘北的比分咬的很紧，鱼住这会也是有点急了，他指着裁判：“我哪里犯规了？”
　　“你就是犯规了！裁判做的没错！”木暮在一旁扇风。鱼住摄人的目光投向他，木暮瞬间被吓得没声了。
　　浅川皱紧了眉头，鱼住前辈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因为这场是练习赛，不太正规，再加上陵南是主场，裁判也是陵南的，所以鱼住刚刚的行为并没有被判技术犯规。
　　可如果是在县大赛上呢？如果是在全国大赛上呢？鱼住前辈如果到时候也是这样对待裁判，恐怕不止是他，整个球队都是要吃大亏的。
　　浅川在心里默默记下，等比赛结束，她一定要找机会委婉地和鱼住前辈提出这个问题。
　　替补席上，已经在一旁热身了很长时间的樱木，一直眼巴巴地盼着，什么时候才能上场，把晴子的注意力从那个可恶的狐狸身上抢回来。
　　或许是冥冥注定，这上场的机会，还真的叫他等来了。
　　“比赛暂停。”裁判吹响哨子，示意伤停。
　　“队长！”彩子拿着毛巾跑上前，发现赤木的眼角已经流血，不禁惊呼出声。
　　“小锦，你带赤木去医务室。”田冈教练安排道。
　　“是。”浅川答应着，对赤木道：“赤木队长，请跟我来。”
　　“赤木……”鱼住站在一旁，担忧地开口。方才他动作幅度大了些，不小心胳膊肘打到了赤木眉骨，没想到会这样严重。
　　他是卯足了劲要打败赤木，但绝不是在赤木受伤的情况下。
　　在他没打败赤木之前，他怎么能让赤木有事？
　　“没事的，鱼住。”赤木用毛巾捂住受伤部位：“别放在心上，我很快就会回来。”
　　浅川带着赤木去了医务室，拿着酒精，先帮他消着毒，等待校医一会来做进一步处理。
　　“你和三井，是什么关系？”赤木突然出声。
　　浅川一惊，手里的棉球差点没拿稳。
　　“我初中时，曾经是武石中学的经理。”浅川刚打算问赤木三井在哪所医院，却没想到赤木会主动和她谈起三井：“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赤木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前几天放学后的经历。
　　“三井？”赤木看着靠在路灯杆上、留着一头长发的那人，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那人一怔，转过头来看着他，露出被长发遮挡的脸庞。
　　“三井。”赤木看清了他的脸，肯定地开口。
　　三井转过身去，抬脚似要离开。
　　“你认识，浅川锦吗？”赤木回忆着从彩子那里问到的名字，开口说道。
　　三井离开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她问起我了？”
　　赤木没说话，算是默认。
　　三井自嘲地笑了笑，眼底似有泪光：“你都告诉她了吧？告诉她我如今就是个自暴自弃的混蛋，根本回不到当年了，你都告诉她这些了，对吧？”说到后面，三井声音逐渐哽咽。
　　也罢，她早晚会知道的。
　　“我没有告诉她这些。”赤木眼神淡漠，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一起共同奋战过的队友，想起他那时的意气风发，再看看他如今这副颓废的样子，赤木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告诉她，你因为伤病暂时不能归队，等伤一好，你就会回来。”赤木面上微微不自然，他这样说，是希望能借此让三井回来。
　　毕竟他，真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三井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说，她期待着在今年的县大赛上，见到你的身影。”赤木调整了下表情，继续说道。
　　三井一怔，随后冲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你都说了什么？你根本不懂，根本不懂我。”
　　他狠狠松开赤木衣领，后退了几步，扶着路灯杆勉强站稳：“篮球那种东西，我已经不想再打了，再也不想了。”
　　赤木沉默许久，转身就走。
　　三井看着赤木的背影渐行渐远，他捂着脸，泪水夺眶而出。
　　他蹲下身，肩膀不住地抖动着。
　　他还能回的去吗？
　　“赤木队长？”浅川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唤出，他回过神来，发现校医已经将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而他妹妹晴子，也到了医务室，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抱歉，刚刚走神了。”赤木拍了拍晴子的肩膀，用眼神示意她自己没事。
　　浅川笑了一下：“那赤木队长，我先走了。”
　　晴子和校医都在这里，她不方便问三井前辈的事。
　　等比赛结束再问吧，她想着。
　　令浅川意外的是，她才出医务室，还没等回到座位上，就又要再去一次。
　　领着流了满脸鼻血的鱼住去了医务室，赤木见到鱼住，先是意外，之后像是猜到了什么：“是樱木干的吧？”
　　鱼住笑了笑：“一点小伤而已。”
　　鱼住的伤并不严重，止住了鼻血后就可以再次上场，浅川把他送到医务室后就回去了。刚刚她带赤木队长去医务室，拜托彦一先帮忙记录一下数据，现在她得赶紧回去重新整理一下。
　　医务室内。
　　鱼住的伤口很快就处理完了，他正准备离开，却被身后的赤木叫住了。
　　“鱼住，”赤木把晴子支开，叫她去给自己拿瓶水来。晴子离开后，他开口说道：“我是说真的，你进步真的很大。”
　　鱼住没转过身，仍然背对着他，低头笑了一下：“我这三年来，每天都以打败你为目标，拼命努力着，从早到晚，寒暑不断。”
　　赤木沉默了一刻，然后露出一个笑容。
　　“今年的县大赛，我期待你来打败我。”
　　鱼住回过头，看到赤木的笑容，眼里带着鼓励。
　　他抿了下唇，然后回以笑容。
　　“那是一定的。”
　　田冈教练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一头红发、无礼粗鲁的小子，居然会颠覆他的认知。
　　“那个10号，跳的真高啊。”
　　“是啊，简直是篮板王啊！”
　　随着樱木几个漂亮的篮板，湘北队原本因赤木下场而渐渐衰落的士气又重新高昂起来，而陵南队场上四人，此刻也是一脸震惊。
　　真没想到，那个小子……
　　“大家，”仙道声音不大不小，语气中满是令人安心的沉稳：“不要着急。”
　　看着他平静的眼眸，场上四人瞬间稳定下来，重新恢复了冷静。
　　彩子心里一惊，那个仙道，只需要一句话，就让陵南队员重新冷静了下来。
　　似乎只要他在场上，陵南的所有人就坚信，他们不会输。
　　相比较于去年那个锋芒毕露的新人王，如今二年级的仙道，身上多了许多身为王牌该有的沉稳。
　　所谓团魂，就是如此了吧？
　　田冈教练看到这一幕，赞许地点头。
　　没错，仙道，就是这样。篮球是一项团队运动，身为王牌，就要处变不惊，才能够在团队低谷期带领队员们振作起来。
　　仙道这两年也成长了不少啊。浅川看着仙道在场上令人安心的样子，想到他初来陵南时的样子，两相对比，不禁感叹道。
　　之后，赤木带伤上场，比赛也进入了最后的决胜阶段。
　　“四眼哥哥！好球！”
　　木暮一记三分命中，湘北反超一分。
　　“什么？”田冈教练一惊。
　　浅川眉头微皱，五号的木暮公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去年比赛时也没有特别亮眼的表现，所以陵南对他的关注并不多，可没想到，他外线三分还蛮准的。
　　“啊，学姐，湘北反超了，怎么办？”彦一紧张的大叫。
　　“没关系，”浅川拍拍他的手，笑了笑，眼里满是坚定：“这时候，就要看仙道了。”
　　看她一脸坚定的样子，彦一看向场上的仙道。
　　仙道看了眼记分牌，嘴角居然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赤木见到他这抹笑容，去年被仙道支配的恐惧重新袭来，不禁打了个哆嗦。
　　现在，真正的比赛，才刚开始。
　　“学姐，仙道学长？”彦一没明白，都被反超了，为什么仙道还会露出这种笑容。
　　浅川笑了笑：“现在，你可以好好看一下，仙道真正的实力了。”
　　场上，仙道娴熟地运着球，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一步一步逼近，强大的气场压迫着湘北队每一个人。
　　快速晃过两人，他单刀直入篮下，面对赤木的防守，他不偏不躲，直面相迎，一个单手上篮，球应声入网。
　　“红色4号，打手犯规，加罚一球。”陵南队还未来得及欢呼，裁判又给出了判决。
　　陵南队欢呼更甚。
　　“看准胜负的关键，发挥实力，引领队伍走向胜利，”田冈教练此刻无比庆幸，当年他不远万里挖回了仙道：“这小子真是个天才！”
　　在浅川眼里，此刻场上意气风发的仙道，和无数个晚上在球馆内训练的仙道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合而为一。
　　是的，仙道真是个天才。
　　在比赛还剩最后两分钟的时候，之前因为体力不支被换下场的流川再次上场，背负着安西教练的任务，和樱木一起，包夹仙道。
　　“噢，两人同时防守仙道学长啊！”彦一惊讶地大呼。
　　“安西教练，这是你的谋划吗？”田冈教练看着一旁端坐着面容慈祥的安西教练，喃喃道。
　　“仙道他……”浅川看着场上仙道那灿烂的笑容，心里一颤，一种莫名的感觉荡开。
　　从她认识仙道以来，仙道的每一场球赛，她都看过，但她从未见过，仙道在球场上，能这样的……快乐。
　　“现在的仙道，是真的投入到了打球的乐趣中了。”田冈教练说道。
　　从他在东京遇见仙道，他就觉得，仙道似乎与其他同级别的球员不同。
　　至于哪里不同，他说不出来，总之，仙道就是给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之后，场上的比赛，再度进入到白热化。双方你来我往，在最后还剩15秒的时候，樱木竟然一个上篮得分，令全场所有人大跌眼镜。
　　“那小子！”田冈教练原本放下的心此刻又高高悬起，惊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好耶！”樱木大声欢呼着，湘北队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完全忽略了从植草手中接过球的仙道。
　　“还没完！”流川的声音唤回了湘北队的注意力。
　　仙道轻松地过掉早已懈怠的湘北队员，一个人持球进入篮下。
　　“休想！”赤木和流川同时起跳，二人把仙道夹在中间。
　　“呵……”仙道嘴角上扬，球从右手换到左手，轻轻一抛，球在篮筐处打了几个转，然后落入。
　　最后15秒，陵南反败为胜。
　　今年的练习赛，就这样结束了。
　　球进的那一刻，浅川忽然在仙道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如果不坚持到最后一刻的话，比赛就提前结束了啊。”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最后几秒，同样的绝处反击。
　　两年前，她在场边，看着站在灯光下意气风发的三井前辈。
　　两年后，她在场边，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笑得阳光的仙道。
　　这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身上相同的闪光点，令浅川感到着迷。
　　“仙道，”浅川走上前，抬头看着他，原本平静深邃的眼眸此刻闪着光。
　　她突然卡住，心中百感交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仙道有些疑惑，正要开口，却被浅川轻轻抱住。
　　一个不含任何男女情感的，但却承载了千言万语的拥抱。
　　仙道先是意外，随后像是读懂浅川想法一般，轻轻地回抱。
　　比赛后，学校派了保洁人员来打扫场地，浅川简单把卫生标准交代了一下，就急着出去找赤木，询问三井在哪所医院。
　　然而不巧，等浅川出来后，湘北队已经离开了。
　　“是不是走的太急了……”彩子小声嘟哝着，她本来还想和小锦聊会天呢，结果赤木就急着张罗回去了。
　　赤木听到了彩子的小声嘟哝，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知道，如果再晚走一会，和陵南那个经理遇上，她一定会问自己三井在哪所医院的。
　　他不知道如何圆这个谎，干脆带着球队匆忙逃离了。
　　“仙道学长！”彦一注意到仙道的左手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变肿，惊讶地叫了一声。
　　“啊，没事……”仙道看了眼热乎乎的手，想到那个樱木花道，无奈地笑了笑：“那个小子……”
　　浅川拿了管药膏，慢慢地替仙道上药。
　　“今天怎么样？”浅川看仙道打完球后还是一副笑容灿烂的样子，笑着问道。
　　“嗯……”仙道感受着左手冰凉的触感，想到今天的球赛：“今天我打的很开心。”
　　“这样就好。”浅川拧上药膏盖子，笑着说道。
　　不管做什么事，只要开心就好。
　　田冈教练通过今天的练习赛，感觉到湘北的实力已经大增，尤其还有一个不定因素樱木花道，这令他感到危机感，决定再加大陵南队的训练强度。
　　队员们看着教练深思的样子，后背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气。
　　赛后总结结束后，田冈教练并没有立即解散球队，而是向大家宣布了增大训练强度的决定。
　　令他意外的是，宣布过后，除了一年级的那几个球员哀嚎了两声，二三年级的的球员几乎一点反应都没有。
　　去年练习赛，陵南大比分完胜湘北；而今年，却只以一分之差险胜。因此他们都意识到，今年不光湘北队，神奈川县的其他强队怕也是卧虎藏龙。他们想要打进全国大赛，就必须更加努力。所以对于田冈教练的决定，他们都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田冈教练对此感到十分欣慰，这帮小子终于长大了，不再像以前一样，一听到要加大训练强度就鬼哭狼嚎了。
　　好，有这样的决心，今年他们陵南，一定能成功打进全国大赛。
　　末了，田冈教练又补充了一句：“今天比赛大家都辛苦了，明天就要加大训练强度，所以今晚，你们要好好休息，避免明天训练受伤。”
　　说这话的时候，田冈教练眼睛一直盯着仙道、鱼住和浅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不同以往，今天田冈教练最后一个走出球馆，然后在球馆大门上按了锁，走之前，又看了眼三人。
　　三人相视一笑，看来今晚是训练不上了。
　　“我说，不如到我们家店里去吃饭吧！”鱼住提议道：“就当庆祝了，我请客。”
　　大家纷纷表示赞成，一行人就往鱼住の店去。
　　走在队伍最后的仙道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海风，偏头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浅川，想到初见时喜欢一个人躲在洗衣间的浅川、假期里独自一人在海边作画的浅川、在福田失意时给予安慰的浅川、在鱼住失望时加以鼓励的浅川、委婉地向他提出建议的浅川、每天一个人忙碌着将球队大小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的浅川……等等等等。
　　一年的时间，浅川已经比初见时开朗了许多。
　　但是，他想要更多地了解她。
　　浅川漫不经心地走着，脑海里充斥着仙道的身影：深夜里独自一人训练的仙道、陪着鱼住前辈练习的仙道、委婉指出福田错误并帮他加以改正的仙道、主动帮助一年级学弟打扫卫生并且无私分享经验的仙道、面对无礼的樱木仍然报以宽和微笑的仙道，还有，练习赛最后15秒仍不放弃希望绝地反击的仙道。
　　原来不知不觉间，这一年来的相处中，仙道已经在她脑海中留下了这么多。
　　“今晚吃完饭后一起去走走吧。”
　　“今晚吃完饭后一起去走走吧。”
　　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完话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尴尬地笑了笑。
　　就走在二人前面的彦一颇为惊讶，从白天那个拥抱，到刚刚二人的异口同声，他感觉仙道学长和浅川学姐之间的关系，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恋人吗？貌似不是；朋友吗？好像还没那么简单。
　　而且球队里的前辈们，似乎对此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彦一的小脑瓜此时颇为费解。
　　“仙道，你知道吗？”吃过饭后，二人在海边散步，浅川头一次在和仙道单独相处时，主动开口：“今天练习赛的最后，看到你最后的那个绝杀，我想起了一个人 ”
　　仙道并没说话，微微侧过身子，表示洗耳恭听。
　　“那个人叫三井寿，是我在武石中学的前辈。”浅川现在回忆起三井，脑海中出现的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MVP：“那一年县大赛总决赛，武石中学落后二分，最后四秒，他投出的那记三分，令我至今难忘。”
　　仙道看着她一脸怀念的样子，笑着说道：“我认为的篮球就该是这样的，不坚持到最后一刻，怎么能轻易断定比赛的胜负呢？”
　　听到仙道的话，浅川从回忆中抽出，耳边突然回响起三井前辈对她说的那句话。
　　“如果不坚持到最后一刻的话，比赛就提前结束了啊！”
　　浅川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仙道的眼睛。
　　似一潭深水，表面上平静无波，实则暗潮涌动。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看到仙道的眼睛，浅川想到他的主人：那个看上去懒散随性、似乎没有追求，实则坚韧冷静、同样有着满腔热血的仙道。
　　“仙道，”她缓缓开口，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能够认识你，我真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