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声》足珞洛

4、障眼法

　　“……

　　罗羽想起了那天听到的声音，思虑着该如何答复。

　　“看来不是了。”

　　“不，是，也不是，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罗羽看向地面，回想着多年来的“特异功能”，
　　他也曾不止一次对父亲提起过，可总是被一句“你一定是出现幻听了”搪塞过去。

　　面前这位仅有过几面之缘的警察，会不会也觉得，自己在说胡话？

　　“说说看。”林天拍了拍罗羽的肩膀。

　　罗羽抬起头，望向林天。

　　那是一双深邃却真挚的眼神，使罗羽鬼使神差般开了口。

　　“从我六岁时第一次经历死亡，我便发现，自己有超乎常人的能力，可以听到附近的人在失去生命的瞬间，发出的声音，你应该，不会相信吧...”

　　“你的意思是说，你拥有的这种“超能力”引领你走向了案发现场？”

　　“是，我在天桥上听到了，那个女生的…声音。”罗羽望着天桥，苦笑着说：

　　“听起来就像一个荒唐的谎言，林警官就当我是在发神经好了，这种事根本毫无意义，洗不清我的嫌疑，也无法推动案件发展。”

　　“那按照你的说法，你听到声音的时候，便是精准的案发时间？倒是没有什么出入。”
　　林天一手摸着下巴说道。

　　罗羽诧异地望向林天。

　　“您相信我说的？”

　　“你也说了，这对于案件的发展没有什么影响，我暂且相信你没有撒谎好了。
　　我还要再去案发现场看看，你继续训练吧，
　　以后要是有机会共事，我就会知道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了，加油吧小子！”

　　林天起身离开了训练场，留下原地怔怔望着他背影的罗羽，渐渐红了眼眶。

　　“林队，正要喊你呢，有发现。”

　　于婉迎向林天。

　　“什么发现？”

　　林天闻言加快了脚步。

　　“我们挖开了没有碑文的一处，发现了一具女尸，另外的一处，并不是坟墓，去看看吧。”

　　林天走向前，便听到身边的小警员笑着说道：
　　“合着这罪犯是派大星啊？”

　　“什么意思？”林天不明所以地问道。

　　警员立即收回笑容，向林天说：
　　“林队你看，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坟，这就是一个高仿的土包，我们也是正准备挖开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的，这圆圆的盖子，其实是个门，那底下是个地窖。”

　　林天伸出手摸了摸那看起来及其逼真的“土包”，不禁唏嘘：
　　“嚯！还真是厉害。”

　　若不是近距离观察，任谁也不会发现，这看起来布满了泥土的物体其实只是“画工精美”的木板罢了，将其拿开，便会露出下方的空间。

　　“这个障眼法还真是有点意思，走吧，下去看看。”

　　林天拿起手电筒。

　　从地面与地窖底部，由一处斜坡连接，林天几人顺着斜坡走下，便看见一个大约十平米的空间，高度与林天的身高相差无几。

　　一侧放着各种刀具，另一侧却是一些生活用品，甚至还有一张折叠床。

　　“这不会...是个地牢吧？”

　　林天身后的警员惊讶地说道。

　　“这些看起来像是修建树木的用具，林队你看，这把镰刀上有血迹。”于婉观察后说。

　　“叫物证科的人下来取证，工具和床，都仔细着点。”

　　林天脸色渐渐阴沉。

　　“林队，要不要通知校方？”于婉问道。

　　“监控那边怎么样？”

　　“学校的监控范围很小，仅包括教学楼和宿舍周围，所以只能确定，死者生前确实是走向了天桥方向，其他的，查不出什么。”

　　“知道了，你们把尸体和这底下的东西都拿回去，我去和校方谈谈。”

　　林天又一次折返。

　　刘舒来到训练场时，便看见坐在休息区发呆的罗羽。

　　“想什么呢？”刘舒来到罗羽身旁，开口问道。

　　罗羽回过神，看见刘舒后呆愣了一秒，笑着回答：
　　“没什么，只是发呆而已。”

　　“我听说...警察又来学校了？”

　　“嗯，应该已经走了。”

　　罗羽继续说道：
　　“刚刚林警官和我说了一些话，不过和案子没什么关系。”

　　“是吗？你不会是被套了话却不知情吧，你这个样子将来怎么做警察啊？”刘舒无奈道。

　　“不是的，林警官没有套我的话，而且，我这儿也没有信息可套。”

　　刘舒不禁叹息。

　　“算了，你可真是老实，既然你没有什么信息，那我便告诉你我得到的信息好了。”

　　“什么信息？”

　　“根据多方八卦可知，死者名叫李胜楠，是大一新生，她作为班上的生活委员，在多次和辅导员老师的接触中，对她的辅导员袁老师动了，那种心思。”

　　刘舒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你是说，她喜欢上了...？”罗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啊，这也是李胜楠的室友纠结了许久才说出来的消息，
　　听说是一次聚会上，李胜楠喝多了，不知怎的就哭起来，说着自己是个变态，袁老师待她那样好，她却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没脸再见他之类的话，
　　她的室友听了虽然感到震惊，却出于尊重，一直没有向任何人提及过。”

　　“这样啊，这应该和案件没有什么关系吧，只是八卦，未必是真的。”罗羽看着刘舒说道。

　　“有没有关系暂时还不知道，但真实性我确实是可以保证的，因为啊，昨天她的室友在帮李胜楠整理遗物时，不小心发现了她放在枕边的日记本，里面不但记载着她的心思，甚至还记录着袁老师的行程。”

　　“跟踪？”

　　“可能性很大，我总觉得，袁老师会是这起案件的关键。”

　　刘舒继续道：
　　“听说李胜楠的父母今天就会来学校收拾她的遗物，那个日记本被她的室友收起来了，虽然确实不该将这样的事情告知她的父母，可我觉得，也不该就此隐瞒。”

　　“可是，如果将这件事告诉警方，并不能推进案情的话，岂不是...”罗羽犹豫着说道。

　　“是啊，喜欢谁是她的自由，如果将这件事说出去，也会给袁老师带来麻烦吧。”

　　刘舒叹了一口气继续说：
　　“就当我只是讲了个故事罢，几天下来打听到的，不过都是些八卦而已。”

　　“办案的事还是得警察来，我们还是训练吧。”

　　罗羽起身，有些不自在地向刘舒伸出手。

　　刘舒低头笑着，装作没有看到面前的那只手，自顾自地站起来，走向跑道，头也不回地说道:“帮我计时！”

　　罗羽只好顺势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笑着说道：
　　“好！”

　　另一边，林天走向办公楼，敲了敲306的门。

　　“请进。”

　　“好久不见。”
　　林天望着对面熟悉的面孔说道。

　　“林天？这个案子是你负责的？”袁杰开口道。

　　“是啊，袁老师。”

　　“想问什么？”

　　两人都没有故人重逢的感慨，也省去了所谓的客套。

　　“了解一些情况而已，李胜楠生前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我和学生之间没有过多的交流，我只知道她是一年三班的生活委员。”袁杰说道。

　　“那你知道她的宿舍在哪吗，袁老师？”

　　“2栋208，林队长拿着证件，应该不需要我引路吧。”

　　“谢了，不过我也忙了半天了，有些累，借袁老师的地方休息一下可以吗？”

　　林天自顾自地坐在一旁的床上，拿出了手机。

　　“自便。”

　　袁杰略带怒意，望着桌面不再说话。

　　林天拍了拍手边的枕头，顺势躺了上去，他将手机放在耳边，等待着对方的接听。

　　“喂，怎么样？二十岁左右？嗯，死亡时间呢？两年吗？好，我知道了。”

　　林天一边听着许浩的初步分析，一边观察着袁杰。

　　只见袁杰一直注视着面前的材料，对林天的“打扰”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份工作，也很适合你啊。”
　　林天放下手机，望着袁杰的侧脸说道。

　　“是吗，不过这样悠闲的办公室生活，确实不错。”

　　袁杰低着头，表情不明。

　　“你真的甘心？”
　　林天忽然问到。

　　“不然还能怎样，林队这话什么意思？”

　　袁杰望向林天，眼中晦涩不明。

　　“没什么，我走了，改天见。”

　　“呵，好，不送。”

　　林天出门后，径直上楼，走进了校长室。

　　“麻烦校长找出最近三年内失踪的学生名单。”
　　林天开门见山的说到。

　　“稍等，是发现什么了吗，小天？”

　　校长走向一旁的文件柜。

　　“嗯，对了校长，案发现场的树林平时会有人打理吗？”

　　“那片树林自打出了事，啊我是说之前的那次，自打出了学生自杀事件后，就没什么人愿意去了，本来负责修建那片树林的工人也不愿意再来了，不过那些树都有些年头了，不打理也没关系的，
　　也就袁杰，偶尔会去那个孩子扫扫墓。”

　　校长一边翻找着文件，一边回答着。

　　“袁杰吗？”

　　“是啊，可能是感同身受吧，他那么要强的人，现在只能在这里做个辅导员，唉...”
　　校长叹息道。

　　“哎，找到了，给你，这是三年内的失踪学生名单，这次可要拜托你了。”
　　校长走向林天。

　　“您放心，一定会水落石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