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可以重来》大唐昭仪

7、天上人间

　　叶初拎着自己的旅行小包，站在飞机过道上，有些目瞪口呆的瞪着身前那个拿着报纸看得津津有味的男人，完全的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人怎么就是这样的阴魂不散呢？怎么到处都能看到他，现在就是在出国的飞机上，居然也能遇到他，而且还和他同座！他到底想怎样？真要继续和她耗下去？
　　柳向东用眼角的余光瞄了叶初一眼，嘴角上都不由得挂上了一抹得意的笑容，看起来他的心情相当的不错，不理会她气得几乎要杀人的眼光，他继续拿着报纸，悠哉游哉的浏览着，一副大老板好以整暇的模样。
　　叶初暗咬着牙齿，压下想要破口骂人的冲动，她连忙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就是她想临时要求换位也没有办法了，这头等舱里的座位居然坐的满满当当的。她的脸色当下由红到白，由白到红的变了好几次，从惊讶到恍然大悟，再到气愤难平，最后到深吸一口气，无可奈何的撇撇嘴，她就像是认命了一样，坐进了属于她的座位，背转身体朝着机窗倒头就睡，一句话也不愿意说。
　　柳向东见状，倒是好奇起来。刚才明明她气得一副想要杀了他的表情，他本来还以为她会和他吵架，却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平和的一语不发，连一句问话都没有！这实在是出乎了他的预料。怎么，她这么轻易的就投降了？这实在是不象她的脾气啊！或者她又想出了什么招数要对付他？
　　想到这里，他轻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报纸，他用胳膊轻轻的撞了撞她，想和她说话，可撞了她几次，她就像是真的睡着了似的，还是不理他。柳向东也不气馁，继续的在她身旁一会摸摸她的手臂，一会拉拉她的头发，终于，在他的持续不断的“骚扰”下，叶初的耐心也被消耗殆尽，她“呼”地一下子掀开了身上盖着的薄被，坐直了身体，推开了他摆在自己腿上的大手，横眉怒目的对着身边这个总在不停的骚扰着她的男人，低声怒道：
　　“喂，你不要动手动脚好不好？你到底想干嘛！？你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不要以为这里都是外国人，没人认识你，就这么得寸进尺好不好？”
　　“谢天谢地，你总算是和我说话了！”
　　“你谁呀，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话，我和你又不是很熟！”
　　“初初，你说这话实在没意思了嘛！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你也不要这么总是拒人以千里之外嘛！”
　　“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对不对？先是让我们公司老总安排我到慕尼黑出差，再来就是让我从经济舱升到头等舱，我应该早就想到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我说我一个行政部门的人，从来没轮到过出国出差，这次怎么会这么好命的轮到出国出差的机会；刚刚登机的时候，那漂亮的空姐还对我说，什么我是他们汉莎航空的第一百万名旅客，所以免费享受升舱的特殊待遇，原来，这全是你搞出来的！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有钱有势了不起啊！”
　　叶初瞪着柳向东，她认识他很多年，尽管离婚也有5年了，但是她依然很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只要将这些事情联系起来稍微的想想，前后略一分析，她就可以敢拍胸口的保证，自己的猜测绝对不会有错。
　　“初初，其实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心疼你窝在经济舱里十几个小时而已。纯粹是我一片好心，你要是觉得我做的不对，你要是不喜欢，你还是可以回经济舱的，我绝对不会阻拦你。”
　　柳向东一脸无辜的看着叶初，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大方模样来，看得叶初牙根直痒，她恨不得一口扑上去，狠狠地咬掉他脸上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来。她在心中挣扎了很久，天平的两边，一边是理智，一边是情感。
　　从情感上讲，自从她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名字的那天起，她就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瓜葛，她告诉过自己，要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回到以前那种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中，即使没有他的存在，她也可以活得很精彩。所以，她从内心里，不愿意接受他的任何给与，他的点滴帮助，哪怕只是帮她换了一个舱位，即使这对他而言，只是九牛一毛的小事一桩。
　　但是，从理智上讲，一边是空间大，服务周到舒服的头等舱，一边是空间小，略显局促的经济舱，只要不是傻子，谁都会二话不说的选头等舱。她不是傻子，她也知道这一路飞去慕尼黑，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下来，一定是浑身僵硬，双脚发麻，没办正经事，就已经累个半死，更别说还有时差问题需要克服。这虽然不是她第一次出国，但这些问题，依然是她需要独自面对的。
　　思量了半天，终于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毕竟她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办公事，私人恩怨可以暂时先放下，在头等舱里好好休息，一下飞机，才会有精神办事。
　　反正，他出钱，她享受，这钱花都花出去了，她不享受才是傻瓜呢！再说，她和他要面对的时间不过也就这十多个小时，她只要睡一觉，不理他，那么等她一觉睡醒，这十几个小时也就已经过去了，下了飞机，各奔东西，谁也碍不了谁。
　　“算你狠！”
　　这么一考虑，叶初打定了主意，她恨恨得白了柳向东一眼，只说了一句话，便把满肚子的不满吞回了肚子，将头转了回去，闷声不响的继续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柳向东见叶初吃瘪，乖乖的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弹，便很是得意地挑了挑眉毛，当下便心安理得的坐在她旁边又看起报纸来。他安静了一会，然后对着报纸说起话来：
　　“还是告诉你实话吧！其实刚才你的话只算是说对了一半，我承认，安排你去慕尼黑出差，的确是我从中做了点手脚，因为你们公司在慕尼黑的合作伙伴那里有我一个朋友，是我请他帮了我一个小忙，让他在给你们公司的邀请函上特意加上了你的名字，而且注明了一定要你先去。
　　至于，这个飞机免费升舱的事情嘛，还真不是我干的，不过，殊途同归。我本来是想和你买同一班飞机的两张头等舱的机票，可谁想到你会选择这么晚的班机，等我要买的时候，头等舱位都满了，当时我还纳闷，从来没见过头等舱位会座无虚席的，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汉莎搞活动，特意留了几个舱位。
　　我只是请空姐帮我换了个座位，故意留了身边这个座位给你。当然，你要说我这也算作了手脚的话，我也不反对。不过，初初，这的确是你的运气，我乘飞机多少次了，加起来公里数十多万，可从来没遇上这样的好事。可见，你真是个有福的女人。”
　　柳向东说完好半天，身边的女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转头望她，就见她闭着眼睛，呼吸均匀，象是睡着了似的。他轻叹了口气，对于自己的话引不起她一点的反应，内心不免有些挫败，他替她拉高了盖着薄被，关小了头上的空调，刚要拿起随身带着的公司报表看，就听叶初忽然的低声道：
　　“你去慕尼黑干什么？”
　　柳向东立刻转过头，见叶初依然还是闭着眼睛，但显然她并没有睡着，还这么平静的和自己说话，不带一点质问和生气的语气，简直是又惊又喜，他忙道：
　　“慕尼黑有个国际金融贸促会要开，我要过去参加。”
　　“我说呢，你以前最不喜欢德国的，怎么会无端的跑到德国来。”
　　“初初，下了飞机我送你去酒店好不好？反正我这儿有车来接的，可以顺道送你过去。你第一次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总是要小心些才好。”
　　“不用，我不住酒店，而且有朋友来接我。谢谢你的好意。还有，我不是第一次到这里，要说德国，我比你熟多了。好了，很晚了，我要睡了，不要再和我说话了。”
　　叶初说完，转身面对机窗，将头埋进了软软的座位里，不一会便真的进入了梦乡。柳向东心中很不是滋味的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满脑子的疑问，满心的惊疑。
　　她说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她来这里有很多次么？她说她在这里还有朋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呢？她在这里的朋友是男是女，他们认识多久了，等下了飞机还来接她？那朋友的定义是什么，是真的朋友还是公司里的同事，如果是同事的话，为什么不说是同事来接她，而要说朋友？她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拒绝自己拒绝的那么彻底，毅然决然，不给自己一点机会，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朋友么？
　　她在这5年时间里，到底发生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难道真是他以前关心她关心的太少了，竟对她身边的这么多变化一无所知？难道她是真的一点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了么？难道她一点也不会顾及到他们之间十多年的情义么？
　　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能？他的初初从来都是念旧的人，那么重情的一个人，难道真的能将过去他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抹得这么一干二净？难道这一切真的被杨姐说中了，初初要被别人给追跑了？
　　这绝对不可以，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他不要再过那种一回到家，独自面对满室寂寥的生活，他不要再过那种在外面成天说着假话，脸上挂着假笑，回到家连个说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的生活，他不要再去面对那些别有用心，只想着怎么骗他钱，怎么花他钱的女人们，他不要回到一个人的世界里，他不愿整天沉浸在靠着对过去生活的回忆才能勉强支撑下去的日子里。
　　那样的生活，对他而言，简直象是在地狱里煎熬，只要一想到今后的岁月里他只能这么生活，他就会不寒而栗。那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想到这里，他再次将视线停留在叶初的身上，眼神显得复杂而懊悔。这一定是上天给他的惩罚，一定是的。今天自己受的这些挫折，一定是上天为了惩罚自己而故意给他的磨难，为的就是让他彻底的明白，当初自己错的有多离谱，错的多么地彻头彻尾。
　　为什么人总是那么的贱，那么的傻，为什么很多事情总是要等自己失去了，才会明白才会想到要去珍惜，才会后悔，才会想到要去挽回？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这几个月来，虽然一再的让自己尝到了失败的滋味，一再的抹杀了他的讨好，一再得挫伤了他的自尊心，可是他却依然不能否认，即使她对自己如此决然，可他还是感觉这几个月来的日子，过得比过去5年时间里的任何时候都要好，都要充实，都要快乐。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生活里有了动力，有了奋斗的目标，也是因为再次有了她的出现。
　　柳向东颓然的往座位上一靠，轻轻的握住了她放在被子外的手，温柔而绵软的触感让他不禁想到了他曾经在还没结婚前，回答记者的问题时说过的一句话：
　　“娶老婆回家是用来疼的，如果我娶了老婆，一定要狠狠地疼她，使劲地疼她，让她永远开心，幸福，让她觉得嫁了我，是件幸福和正确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多么的幸福，是多么的真心，脸上的笑容是真的灿烂。他是真心实意的说给电视机前她的听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竟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这些话，忘记的那样彻底，那样干净！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都变了，他和她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分手的尽头，可是他很想问问她，亲耳听听她的真心话，当初她嫁给他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幸福，有没有觉得是件正确的事情……
　　“初初，我错了，大错特错，我后悔了，悔得肠子都悔青了！如果时间能倒流，我绝对不会和你离婚，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生命，如果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再做出伤你心的事情，绝对不会……初初，原谅我……”